程郎玉半点没将他放在心上。

    两人收拾完,坐在床上。

    叶忍冬被圈在男人怀里,前面捂着被子。

    程郎玉带着他,掰着他指头算账。

    他先是被掰出食指,接着跟他贴贴的程郎玉道:“吃药我们一共花了三两九钱银子。”

    程郎玉又捏出他中指:“两套袄子、中衣共八百五十文,咱两的三双鞋五百二十五文;十五尺的布,花了三百文。共计一两六钱七十五文。”

    男人将他两个小指头并起,一高一低,“那这两个总共是多少?”

    叶忍冬蹭蹭他脸,认真捏开程郎玉的手。嘴上窸窣念着:“一两、三两……一共是……”

    他霍然抬头,眼里落着星星:“五两五钱七十五文。”

    程郎玉敛眉亲了他一下:“夫郎真聪明。”

    叶忍冬只笑,像小蒲公英,颤颤巍巍抖着花骨朵。

    “好贵哦。”叶忍冬靠着他,心疼道。

    “以后相公给你挣更多的钱。”程郎玉又挤着他小脸,“咱们继续。”

    “糖十二文一斤,枣十文一斤,木桶杂物……”

    叶忍冬主动伸出第三根手指头、第四根……

    程郎玉:“那我们一共花了?”

    叶忍冬像很喜欢这个游戏般,又兀自捏着程郎玉的手数。不够的,还张开自己的手帮忙。

    半响,他仰头露出光滑的下颌,眼角上勾:“一共是六两二十文。”

    程郎玉:“对,夫郎真棒!”程郎玉对他这小表情爱得不行,熊抱住人,蒙头躺下。

    将人扒了,又呼噜了遍。

    最后搞得自己气息不稳,可怜兮兮转移注意力:“明天还要去李二叔家定一头猪……还有要用的菜,夫郎早些睡。”

    叶忍冬被他弄得眼含秋水,小脸红扑扑。

    次日

    程家一干青壮年气势汹汹来找杜秋红。

    可打开柴房,满是柴渣的地上只剩两根拧巴的绳子,哪还有什么人。

    这可不得了,人跑了!

    但也没人怪程郎玉,只告诉了族老事实。

    几个族老商议了下,还是叫汉子去镇上看看能不能找见人。

    约莫十个汉子,跟见了血的狼犬,只花了半个多时辰就赶到镇上。

    可来晚一步,打听到那两人时,已经不需要他们将人带回去了。

    话说回程富至等着报复程郎玉呢。

    可第二天一大早,他还没等到收拾程郎玉,就等来了周家的人。

    周家,镇上的最大的土财主。

    其有良田百亩,佃农百户。所有土地涉及古梁镇乃至周边的饶关镇、二钱镇。

    完全是程家这种小老百姓薅不过的。

    周家起势于周泰山,也就是严明入赘的周琼云的亲爷爷。

    这老爷子在镇上算个人物,年轻时常年在外经商,后回老家买地置田。

    地多人多就是财富多。

    周泰山作为税收大户,在镇上甚至能跟最大的官儿说上几句。

    但有人说,这周泰山再牛,也是赚多了黑心钱,只留下个儿子。

    而这儿子也不争气,只有个闺女。

    不得以,这么大的家产还是要有人继承。因此,周泰山早早地给自己孙女招赘。

    那为什么会招到严明呢。

    简单一句,就是凤凰男会说,年轻时模样又清秀。

    周琼云玩儿心大,家人也纵着,到二十五了才勉强看上当时二十的严明。

    话说回来,周家找来时,正当朝食时间。

    杜秋红昨天气了一夜,这才将将坠入梦香。

    等周家家仆直接破门而入。杜秋红以为是程家人找来了,忙抓着衣服藏进床底。

    “杜秋红,给老娘出来!”周琼云叉腰吭哧吭哧喘气。

    那中气十足的声音传到屋子里,杜秋红怔愣下。

    不免想到当年严明入赘时,她已经怀了程富至。

    当时看这男人攀上了富贵,她将怀了的消息告诉严明,当留作后路。

    可离开时却被周琼云见到,险些被她打个半死。

    最后幸亏严明帮忙,悄悄将自己放走了。

    回忆完了随之而来的胆颤与恐惧。

    这女人连严明都打,要是找着她,她更是没活路。

    杜秋红冒着冷汗急急地往床底里边缩,直贴在墙壁上不敢动弹。

    她屏气凝神,透过垂下来的灰尘,注意外边。

    如来佛祖,南海观音,灶王菩萨,土地公土地婆……保佑,可千万别,千万别找到她。

    外边,周琼云没什么耐心。

    她中年发福的脸盘子绷紧,虎目一瞪,对后边的家丁抬手:“给我找出来!”

    周琼云早就看出杜秋红跟严明之间有问题。

    平日里遇到,表哥表哥地叫唤,跟那野猫叫春似的,恶心得狠。

    刚开她看不顺眼还打了一顿,原因是严明还能看。

    现在嘛……她有其他心头好,严明那猪长得不堪入目,她看不上了!

    昨儿个家里的管家说在外边看到两人一起,她冷笑。

    本不想管,但她阿爹说,严明好歹占着他周家上门女婿的名头。

    周家给吃给穿,但这不是让他明目张胆在外边勾引野猫的资本。

    而且……据说严明有个儿。

    呵!

    她都没有儿子,凭什么严明有!

    周琼云越想越不甘。

    从年轻时,周家就等着她肚子的动静。

    现在啊,可真是好笑。赘婿有了儿,她这个当家的却没有。

    周琼云脸色阴暗,虎躯里藏着暴戾,恨不能将人给撕了。

    “小姐,这屋里有长得跟严明一样胖的猪。”有家丁在房间里面道。

    “是吗?”周琼云掰着手指头,跟个女金刚似的进门。

    她不忘对其他人提醒道:“杜秋红给我抓住,不能让她跑了。”

    “是。”

    周琼云嫌弃般地进门,床上的程富至睡得舒坦。

    周琼云篾笑:果真,一头蠢猪。

    她扬起手,重重挥手。

    “啪!”声音清脆,干净利落。

    陡然脸上被抽了一巴掌,程富至蹿身而起,他怒吼:

    “你娘的?!”

    周琼云呵地一声,拍拍他脸,吊儿郎当道:“你瞅瞅老娘是谁?”

    程富至被眼屎糊住的眼睛艰难睁开。模糊的人影变得清晰。

    圆脸盘子,厚唇,豆豆眼,不是周家那母老虎是谁?

    顷刻间,他跟像见了鬼一样,拖着残腿后缩。牙关打颤:“周家的母老虎!严叔叔的母老虎!”

    “啊啊啊!娘!救命!”

    周琼云一脚踢在程富至的纱布包裹处,笑得狰狞。“小瘪犊子,老娘没儿子,严明那臭sao腻玩意儿也别想有!”

    “啊!”

    一声惨叫破空,嘶哑难听。

    寒水巷子的邻居知道是周家的人在,纷纷堵住耳朵,闭门不出。

    老天爷啊,被周家盯上可太惨了!

    惨叫过后,又是一阵的霹雳哐啷,还伴随着女人的嘶吼声、咒骂声。

    好不混乱。

    杂乱的声音持续了半个时辰,等程家一群汉子找来时,只见到周家人留下的一片狼藉。

    几滩红色血/迹,瘸了半截的大黄牙,断了的凳子腿儿,拆了一半的门,带着皮的头发……

    连汉子看着都心底冒冷汗。

    打头的程立民(大伯家老二)敲开边上的住户的门,聊了几句,才知道情况。

    原话是这样的:“造孽哦,一男一女,满身的血,被扔到医馆门口去了。”

    “看那样子,手脚恐怕都断了。”

    “还说治好了继续打。”

    程立民倒吸一口凉气,大手一挥,一群汉子蜂拥离开。

    小十号人找到医馆,还专门去瞅了瞅两人的惨状。

    通身舒畅!

    怒气冲冲地来,幸灾乐祸地回。

    等回去交差时,程立民一边啧声不断,一边笑得得意。

    他说:“问了大夫,说是周家的人给了银子,让务必治好了。等活蹦乱跳了,他们再来收拾。”

    “揍得都不成人样了啊。”

    最毒妇人心呐。

    不过,没人会管杜秋红的死活。连她娘家见是周家下的手,看都不会去看她。

    程郎玉半点不关心这个。

    他知道这事儿时,正在李二叔家忙着选猪。

    李二叔名叫李二全,就是李木匠的同宗叔叔。

    他家里专门养着十几头猪,平日里有镇上的杀猪匠专门过来买。

    靠着卖猪,他家在上华村也成了富户

    今天天气明朗。云山山脚下,浓雾散去,能看得见细微的阳光。

    朝阳照在李二叔的猪圈里。十几头大肥猪,挺着肚子,在里边吃食拱水。

    叶忍冬视线从猪身上转到猪圈。

    几个并排的猪圈,像他绣的菱花格子般规整。

    每个格子里面有两头大肥猪,慢悠悠地或趴着睡觉或哼哼唧唧找食。

    看个头,都是喂着等过年出栏的。

    猪槽里,草料剁得细碎,还掺了些粗糠。喂得是真精细。

    一路往里,耳边响起些稚嫩的哼唧声,叶忍冬眼睛一亮。

    是小猪仔!

    数十只,有双手捧着那般大小。

    黑黑的,身上毛发没有成年猪那么厚实,浅浅泛着柔光。

    李二叔注意到叶忍冬看那边,他抽口旱烟,笑道:“才刚下的猪崽,还要累死累活养一年咯。”

    程郎玉面色不变地夸道:“咱们村,就二叔家养的猪最好。”

    “嗨呀,那有什么养得好,不过是养了几十年摸索出来的土法子罢了。”

    虽嘴上这样说,但李二全的脸尽叠起褶子,笑得嘴都合不拢。

    程郎玉没甚情绪的脸显得真诚不已:“您谦虚。”

    程郎玉转头,见叶忍冬喜欢看小猪仔。想到小哥儿应当都喜欢这些绵软的小东西,那以后可以给他买些狸猫小狗养着。

    他摸摸叶忍冬脑袋,让他自己呆在这玩儿,自己跟着李二全继续往里走。

    最终,两人站在到腰高的篱笆猪圈边,程郎玉选了头最胖的。

    李阿叔扬起他那干瘦的笑脸,心中畅快。

    养了一年的猪,不就是等着卖出个好价钱嘛。

    况且,年末猪肉价格高,镇上来收都要十九文,再卖出去可就不止这个价钱。

    选定了猪,李二全叫来自家两个儿子跟两个成年孙子,将大猪赶到院子。

    猪讨嫌,地上不消片刻就被踩得坑坑洼洼。那猪还用鼻子推着泥,堆起一个个小包。

    全家壮年汉子四个,勉强把它制住。

    一人抓耳,一人扯尾,前后蹄再来两个人,逮着猪过称。

    程郎玉帮着李二全抬着秤。

    好家伙,一百六十一斤。按照十九文一斤,那就是三千零五十九文。

    三两多银子啊!

    李二叔花全家之力养猪,这就是辛苦了这么久的收获。

    值得,值得!

    称重的几个陆续算出来,都笑得合不拢嘴。

    要知道,一头猪精细养一年,能卖二三两银。而这二三两,够一家几口一年的嚼用。

    所以村里人家,年初养一头猪,年末再卖了。这基本上就是年里最大的进项了。

    叶忍冬在旁边看这黑壮的大猪挣扎,悄悄往程郎玉身后藏了藏。

    他也觉得养猪划算。

    叶忍冬等人抬完秤,抓着程郎玉的手仰头看他,露出期待的笑。

    程郎玉懂了他的意思,摸摸他的头道:“咱家以后也养,但一头也就够了,年末杀着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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