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圣离开,那些旁观的道君大圣们一一退去。

    太元仙人目光落在黄庭道君处。

    “娘娘,您不走吗?”

    道君淡然一笑,随后先天灵光熄灭,同样消失不见。连带姬飞晨一起,被拉入时空外侧,站在天地之外继续观看地界。

    因为祂身上那一件法衣的玄妙,外加对时空之道的精湛领悟,哪怕太上道祖都没察觉其踪迹。

    地界,只剩下玄门一脉的几位仙家。

    道祖露出疾苦之色,开口道:“这次借陛下之力压服他们,暗中惹怒这些玄圣愤然离去。日后我玄门大兴,恐怕还有一番波折。甚至……”甚至在这些玄圣开辟的新宇宙中,也没他的位置了。

    太霄尊者看到“陛下”露面,目光闪烁起来,暗道:“我这一世加入玄门,本来也只是打算修行几年,日后返还本来面目。不过连陛下都开口了,这玄门当有机遇。不妨我真正加入玄门,参悟无上大道?”

    太元仙人也有类似的打算,二人便在一旁相劝。

    太霄尊者说:“道兄开辟修行法门,虽然获罪于天,但让生灵超脱,大开方便之门,亦是无上功德。日后只要玄门再有人证道,补全天地法则即可。这些人,走便走了,反正不稀罕。”

    太元道:“诸圣有约,天地间最多有三位驻世道尊。只要玄门再多二人坐镇,也不怕那些玄圣使坏。”

    望着逐渐上涌的黑泽,太元道尊心中动了一个念头:“虽然地界削弱,但威胁仍在。日后会有一场黄泉之战。只要玄门仙家早做准备,应对这一战后,当可夺取地界主权,再拿一道驻世道尊的位置。”

    道祖缓缓摇头,保守说:“这些黄泉之民克制人间生灵。莫说我玄门还没大兴,便是真正兴盛,依照我炼气士道统,恐怕也未必能压下黄泉一族。”

    “道兄,岂不闻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既然黄泉孕育邪祟,那我等便借天清碧落之力。日后让仙人修行清灵之气,当可驱逐黄泉之魔。”

    太元仙人此言一出,姬飞晨立刻察觉天命,明白这位未来道尊的计划。

    “清灵仙道真正的敌人,是黄泉国中的地界子民吗?”

    太霄尊者:“以碧落对抗黄泉?好是好,但操作起来太麻烦,而且其他人未必不会察觉。尤其是天母,她刚刚获取灭世权能。”

    “那就先来一个烟雾弹,扭转人间炼气士道统,分划清浊,让清灵仙人对付魔道。从而形成清灵之仙,浊煞之魔的格局。进一步麻痹魔祖,让他误以为仙魔相生相依,放开对玄门的警惕。待玄门势力壮大,魔祖松懈时直接将他镇压!”

    此地被道祖封印,魔祖根本无从感知。唯有姬飞晨借黄庭道君之力,隐藏在时空之外窥探到这一幕。

    “他们说的,可不就是未来仙道的发展吗?”

    打压炼气士,推行清灵仙道,从而让魔祖大意,趁机将魔道镇压。这都是未来发生的事情!

    “原来,一切都是太元道尊的谋划?魔门只是一块磨刀石。清灵仙道真正的用意,是地界的黄泉,甚至用来开辟天界!”

    太元道尊培养清灵仙道,就是为迎合天地阴阳之数。先跟魔道打擂台,再给黄泉国打擂台,最终让仙道混一天地。那时候虚空诸界开辟,诸仙便可改变清灵仙道的跟脚,重新出现新的仙道体系。

    清灵仙道并非仙道的终极体系,只是在玄门大兴这个过程中的必然途径,是太元道尊崛起的象征。

    姬飞晨神色凝重,他清楚:只要黄泉国不破,天界碧落天不出。清灵仙道便不会覆灭,炼气士一脉就绝难复兴。从未来的发展来看,显然太元道尊作为玄门的智囊,的确为玄门大兴出了大力。无怪乎未来有天界之主的位格,甚至有望压过太上,成为三尊之首。看样子,想要把他拉下道尊之位,不好办啊!

    “不过现在我操心这个干嘛?”想到自己身上的危机,姬飞晨又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

    如今自己只有三千年寿命,那玄冥大道怎么修行?自己的小命还没着落呢!

    感知姬飞晨的忧虑,黄庭道君笑吟吟说:“放心,那家伙的北斗杀术虽然不错,但我还不当回事。”

    玄圣的杀伐之术,只要寿命少于一千年,便自动死亡。这是对北斗七星的高深运用,可黄庭道君却不当作一回事。

    “别说你还有三千年寿命,便是只剩下一千年,我也有办法帮你。不过是寿命而已,延年益寿可是我的拿手好戏。三千年时间,足够我助你登临道君之位。”

    道君不知从哪里拿出一颗香梨,随口咬下:“若论谋算,我这以智慧著称的人,不比三道尊要差。就算是开天之初的那人,也要喝我的洗脚水。”

    “道君有把握?那就好,那就好!”姬飞晨心神一松,目光打量黄庭道君身上的宫装。黑暗之中待了不知多少年,对姬飞晨的心性也有些影响。如今看到黄庭的风姿,不觉有些恍惚。

    “道君配合这一身五色宫装很适合。只不过胸有点太小——”

    嘭——梨核直接砸在姬飞晨脑门,道君似笑非笑:“我的先天灵光道虽然无法完全探知你的思绪,但总觉得你在想什么对我很失礼的事。如果你再这么想下去,我就彻底不管了!”

    “等等……”姬飞晨收回心神,赶忙讨论正事:“道君既然有把握三千年助我证道。那么现在这一关,也能帮我度过?我那本尊恐怕还在未来搜查吧?”

    道君将沾染梨汁的手在姬飞晨的衣襟上擦了擦,扭头去看地界仙人。此刻玄门众人已经返还人间,地界中的光辉散去,黑泽重新涨潮,幽暗再度充盈整个地界。

    “时间差不多了。”黄庭道君拿出一个精致的怀表,查看时间后对姬飞晨轻轻一推:“去吧,回去吧,那家伙不会一直盯着你。凝滞两界时空太久,其他大能可不干。只要你能逃脱他降临地界的化身,便可躲过这一劫。”

    姬飞晨脚下浮现涟漪,一个巨大的时空隧道把他吞没,重新回归未来。

    他离开后,黑暗恢复宁静。望着姬飞晨离去后的位置,点点幽水泛着光泽,道君嘴角浮现欣喜的笑容。

    “一切皆在计划之中!”

    天柱计划后,自身遮掩姬飞晨的天机就会被道尊们察觉。面对姬飞晨的存在,最大的可能性不就是把荡魔本人找来解决吗?那么,自己只要想办法让二人避开,不让他们相见即可。

    “为了实现我的计划。荡魔的力量不可或缺。但我没办法将他唤醒,更没办法让他入世。引诱太元道尊把他找来对付姬飞晨,便在情理之中了。”

    荡魔玄圣出世太晚,等他证道后,宇宙的格局已经定下,玄门大兴难以更改,根本没他的机会。所以,他将第一个化身投入玄正洲,本意是打算趁太霄道尊证道的机会动手脚。可如今太元道尊亲自请他入世,那自然更妙。

    “眼下,荡魔借助太元道尊之力已经苏醒,甚至在玄门占据部分气运,回头只要说动他,便可跟我里应外合,把太元拉下马。至于姬飞晨,他也已经按照我的预计进入过去。接下来就是将他的因缘理顺,并且想办法缓和那两位的矛盾。”

    道君双目望向未来,无穷光影化作一条条时间轴,演绎截然不同的未来。这些未来世界中悬浮着一枚枚道果,象征道君最后的成就。

    有些未来,黄庭道君成为驻世道尊,巍巍天音响彻九霄,高居帝座之上俯览众生。

    有些未来,仅仅是一个玄圣。开辟九霄青天,隐世不出,自得逍遥。

    还有些未来,则仍然保留道君的力量,蹉跎无数年而不得寸进。不过这类未来最少,目前正逐渐消失,几乎不存在。毕竟以黄庭道君的底蕴,永远保持这个境界不能进步,可能性太渺茫了。

    当然,还有道君陨落的未来。那些未来中,出现道君被某些不见面目的玄圣所击杀的画面。这些未来的可能同样不大,并且被道君出手斩断,彻底销毁这些对自己不利的未来因素。

    黄庭道君闭目凝思,感应自己演化的时光之力。

    祂的身后有自己演化的起源,光辉从上古延伸到天地开辟之初,投入混沌之中演绎一缕无上祖炁。鸿蒙所生,道母孕育,这便是道君的跟脚。天外历经无数年,不断历劫入世,才有今日的黄庭道君。而未来之中,祂的元灵意志正逐步侵染属意的未来,将自己的光辉延伸到未来,选择自己的道路。

    道君玄圣超脱次元之外,以过去为起源,不断从“现在”这一刻进行延伸,从未来中夺取属于自己的道果。

    道君玄圣彼此碰撞的未来,道果相互冲突的未来,意味着道君之间的大道之争。而相互平行,甚至互帮互助的未来,则意味着彼此的联盟。

    毕竟未来虽然无穷无尽,但被世界所认可的未来只有一个。谁都想要自己来决定这个未来,从而才有数不尽的争斗。

    对一方宇宙而言,构成未来基石的主干,便是那驻世的三位道尊。只有祂们才有权利引导宇宙走向相应的未来。

    “过去决定现在,现在决定未来。当荡魔玄圣苏醒,姬飞晨回到过去,这两个条件达成后,我的未来便出现全新的转机。”

    从这两个条件之下,衍生出全新的未来,而那些不存在这两个因素的未来,自行支离破碎,从道君的未来选择中消失。甚至在那些全新的未来画面中,终于出现祂所期待的画面。

    那是一片无远弗届的虚空。绚烂无比的苍色光辉覆盖所有可视界域。道君看到自己正穿着帝袍,身披七十二色天光,站在虚空中接受众圣朝拜。

    天母、魔祖、玄门三尊以及一位位隐世玄圣们,连同漫天道君大圣,纷纷对穿着帝袍的自己行礼。

    “臣等拜见陛下!”

    “恭祝陛下圣寿无疆。”

    “陛下登基紫极,乃万灵众生之福祉。”

    看到一尊尊玄圣对自己低头,恭贺自己成就至高业位。道君抚摸自己的脸颊,不由露出得意之色。

    万圣之主,天地至尊!

    区区一个驻世道尊算什么?坐在紫极金椅之上,成就万古无上的功果,这种未来才值得自己期待。

    “当今陛下沉眠,正是我暗中谋划的好时机。”

    为了这个计划,舍几张面皮算什么,折损几个化身又算什么?

    能走到最后那一步,笑到最后的人才是真正的胜利。

    在那些未来之中,姬飞晨的身影不可避免的存在。

    道君喃喃自语:“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我还需要你帮我完成剩下几个时光转折点,从而引导向最终的未来。”

    此外,还有九阳上帝。在道君谋划的未来中,也需要他的一份力。他的九阳之力是自己未来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这个烟雾弹扔出去足以迷惑玄门一段时间。只要将他留到最后那一刻就是了。在此之前,九阳还不能死。但必须准备针对九阳的布局,避免他反噬我,脱离我的掌控。”道君目光望向另一处:“出来吧。”

    不久之前,拉姬飞晨来到过去的黑袍人缓缓现身。

    “他是谁?”

    “对你而言很重要的人。”道君一脸高深莫测。“行了,该准备你的事了。毕竟将他拉入归去,对你而言消耗太大。”

    道君因为某个缘故,自身被放逐在时空之外。祂在超然世外的角度,可以干涉每一个时间点,从而理顺时间线,达到自己的预期,迈向最终未来。在这一点上,比凝滞时空、停止时间的荡魔玄圣又技高一筹。只是祂不肯亲自动手,一切都是假手于人。

    招呼神秘人坐到自己身边,姬飞晨无法看到神秘人的面孔,但是道君不同。上下审视神秘人,最后露出满意的笑容:“很好,日后对付九阳的布局,便依靠你了。”

    传给神秘人一篇《幽元经》,指点祂修行大道后,黄庭道君徐徐起身,从这片时空离开。

    走之前,道君抬头仰望天空。上古时刻的青冥之上,还没有荡魔玄圣以及龙王的影子。

    “希望你们俩能早点和解,省得我在背后一直操心。若我真要跨出最后那一步,你们俩个同样不可或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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