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想过攀附上大人以后,他就要离开新集,那不是没办法吗?他总不能进谗言,让新集原先的官员别回来,新集是个大集市,尤认在此家境富裕,由已推人,原来的官员也不会想离开。
只能尤认走,但他不想再过没有差使的日子。他不钻营不送的,手里积蓄也足够度日,可是穷还好说,当官不办事,尤认深以为对不起老师的教诲。
差使,有时像闪闪放光的金山,可以不贪墨,却不能再寂寂无名。
“能去刑部吗?那倒好,就是留下的银子要多,京城天子脚下,什么都贵。”黎氏对自己说话。
“不可能。”尤认打消她的想法:“大人在新集呆上一年,我也没能耐和他交情到这种地步。”
“不能去刑部,就回县里,那留下的银子要更多!我没嫁你的时候,就隐约听过衙门的行市,嫁你以后看的更真,要不是大老爷主持公道,他为人还算清廉,当个衙役都能卖几百两。”
尤认苦笑:“一个衙门里没个清廉的人怎么能行?大老爷虽清,只是不坑人要钱,逢年过节的,他也收。”
“那他怎么不管管卖衙役的事情?”黎氏生气道。
“你怎么现在还没弄明白,那不是卖衙役这缺,就像我在这里,商人们要送我,有些我收,我不收,你手里能有积蓄?”尤认不耐烦上来。
黎氏冷笑:“商人们到了,卸货你管、库房你帮忙找、被人骗了你拿贼,他们谢你几两银子怎么了?有些你还不敢收呢。”
“那不一样吗,县里商铺比新集多,衙役们巡逻的好,也有人送辛苦钱。”
黎氏轻咬嘴唇:“我只拿得出六百两!”
“六百两!”尤认嗓门不高,可气势惊天动地,一脸震惊的对着妻子。
黎氏涨红脸:“婷姐长大要招女婿,嫁妆银子要留下,再说你以为送银子就能成?要是打水漂,家里也要留几两银子,我不是在这里过好日子就回不去原来的苦,我是手里没积蓄害怕。”
她说的句句在理,尤认小声道:“我以为你会明白,出一千。”
“没有!”黎氏怒目,神情里瞬间写满成语,贪得无厌,贪得无厌,你贪得无厌......
尤认低声下气:“你想啊,能认识京里大人,这多难啊。人家带着公文上写着,一切便宜行事,你懂这几个字的意思吗?一切便宜行事,就是所到之处,都可以调动,”
黎氏火大:“他怎么不揣道圣旨再来,那才叫威风呢。”
“小声,”尤认先看床帐里女儿,又看窗外,他家住的是公事房后面,前面公事房有衙役当值。
黎氏抿抿唇,放低嗓音犹豫:“一切便宜行事,这表示他能为你升官吗?”
“虽不是,也不远了,我的奶奶,总算明白了,我现在是花钱求大人记住我,让他牢牢的记住我,等到他差使办完,写功劳上自然就有我了。”尤认陪笑。
黎氏不说话。
尤认笑道:“你娘家那最后一个没定亲事的侄女儿,送去二十两现银如何,让舅兄不要添嫁妆,姑娘手里没钱可怎么行,是不是?要不是你陪八两银子进门,我上哪儿能有盘缠。”
黎氏有了笑意。
尤认道:“再给岳父母送二十两去当养老银子,可好?”
黎氏笑了:“家里公婆那就送四十两吧,如果送银子却没办成,咱们回县里,还是和他们一起住,一起吃。”
尤认见时机到了,也退一步:“拿八百两出来,这总行吧?”
黎氏还是眼神一跳,发狠的答应:“行!”
尤认长长的出一口气,眺望暗夜里星辰,忽然生出抱负就要施展、壮志就要达成的感慨,最后还是化为一口气,接着前面松的那口气出去。
“哎......”
黎氏翻眼看他,想交待什么,还是没说,夫妻睡下来。
第二天蒙蒙亮,元慧跑来:“世叔,我姐姐丢了帕子。”慧姐严格执行有话就告诉尤世叔。
尤认问问,是昨天元秀和元慧分开以后,元秀找她时,汗多湿透自己帕子,经过祁家时,向祁燕燕讨了一块,祁家子弟们闻讯也出来帮着找,后来还是元秀先遇到郑留根家的伙计。
秋草洗好帕子,就夹在院子里晾干,小丫头想的不周到,帕子早就干了,她忘记收。
徐氏每晚倒是查点元秀带着的东西,怕她上学路上丢东西,大姑娘的东西可不能随便被人捡走,如果丢了,能找回来就得赶紧。可这块又不是元秀的帕子,徐氏也没有想到。
尤认听完不以为然,随便拿话安慰元慧:“兴许夜里风大,吹落到哪里也不一定,让秀姐再找找,你家院子大,帕子可能在草丛里,花篱里,”
元慧重重点动小脑袋:“姐姐也这样说,可世叔昨天刚交待,有事就来说。”
“慧姐说的对,有事就向世叔说。”尤认夸她。
元慧笑嘻嘻的跑走,看姿势就知道她很开心。
.....
客栈里,栾景拿着帕子在手上,觉得帕子在手,天下我有,表哥的冤案这就可以扳回,“哈哈”,他大笑一声。
把隔壁的十罗、百斗吓一跳,两个小小子昨天没有逮到栾景的狐狸尾巴,元秀和元慧也没再出门,他们等于什么也没做,憋着火气直到今早。
十罗道:“快。”
百斗抽他脚,十罗爬墙头,看着栾景打发家人给元秀送信,十罗跳下墙头就回云展,云展让他们继续跟着,小小子们急速装扮好,追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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