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秀离席问候他:“世叔随表弟出京公干,一路辛苦了。”
尤认激动的语无伦次:“这没什么,世叔我什么也不怕,”再一想当差与他怕不怕有什么关系,尤认请秀姐回座自便,他和世子说几句话。
“世子,我不用休息,我明天就可以回河工上去。”在河工上不黑钱的话,河工是份苦差使,中途被唐谓带离原差使的尤认,还记得这份差使是秀姐女婿所给。
云展奇怪看他:“你为什么要回河工上去?”
尤认同样奇怪:“河工还没有结束呢,我不回去了吗?那您要给我什么差使,苦点累点的我上。”
云展定晴:“怎么你不知道吗?”
“是让我回三宝县城吗,我明天也可以动身。”尤认觉得坐冷板凳没有什么,借着秀姐要官职这个肯定不行。
云展一笑,向着唐谓努嘴:“我表弟说你当差谨慎,从此你归他了,明天你到他书房里侍候。”
“啊!啊!”尤认一连惊呼两声,憋气片刻,又是一声惊吓:“啊!”他立即解释:“我要侍候也应当在你这里,怎么会去王世子那里?”
云展道:“我倒是想留下你,让你再到外省办几年差,可是表弟要你,我也不好说什么,跟他和跟我都一样,表弟对人比我宽厚。”
“我只跟您!我是秀姐的亲戚,我怎么能侍候其它的世子!”尤认斩钉截铁道。
云展还是笑:“我已经答应表弟,你先回座吃酒,今天先乐着,明天你和表弟说说,如果他愿意放人,你就到我这里来。”
尤认也觉得自己不能破坏秀姐宴饮的气氛,点一点头,也准备有话明天再说时,云展又道:“祖父带着二叔三叔到汪学士家里过节去了,他听说你来,让你和他同榻,可是表弟说卫王府有你的住处,你吃过酒同他一起过去。”
尤认为秀姐的出落兴冲冲的敬酒,气呼呼的退回去,脑海里怎么也想不通,我怎么能侍候别人呢,我晚上怎么能不和老师和、世兄同住?
冷不防的元慧跑来,把一张纸头塞他手中,尤认诧异问这是什么,元慧招招小手跑开,宫灯的明亮之下,字迹清楚,尤认一看嘴张多大,这是一份证明尤婷姐是店铺小股东,入股本金两千银子的契约。
下午随王世子进京,唐谓进宫,官员们在卫王府里休息,尤认心心念念的就是从此做官不丢秀姐颜面,回京后迫不及待打听秀姐可好,他日常反思这里做的不好,那里还可以精进,唐谓相中他的才干才截胡,尤认总是担心自己件件事情不够得体。
这一打听,尤认心花怒放,到底是老师膝下的孩子,秀姐管家了,他并没有听到秀姐起店铺的事情,但是收到这份契约,尤认毫不奇怪,字字入眼句句入心,让他一时之间忘记这是向女儿的大馈赠,尤大人在新集操劳三年,也不过存下一千余两,慧姐小手一挥就送两千。
尤认满怀欢喜收起来,脑海里晃悠的只有秀姐的印章,秀姐有印章了,秀姐有店铺了,上面还有燕燕和绿竹的印章,燕燕、绿竹和秀姐从小要好,有她们看管店铺,秀姐可以放心的管家。
足有一刻钟,尤认才想到找到元慧道谢,元慧见到他走近就摆小手晃脑袋:“不要过来不要过来,白纸上写黑字已成,世叔也不许反驳。”
新集小霸王如今是京里皇亲孩子王,元慧的话出来,唐清第一个要跟上,小胖子皱紧小脸儿,宪王世孙的威风出来:“咄!吃请不许乱走动。”
这话是他的娘教导,元秀不请客许多人想着,元秀请小小子小姑娘们,一请就到,还不是因为皇亲们都想和大仪长公主亲近,新媳妇算是个迂回的路线。
京里都知道卫王和汪学士提亲,除非真傻,否则公主对元家的满意一目了然。
不仅宪王世子妃沈氏这样教儿子,保国郡王世子也受到这样的叮咛,“去做客要陪主人,主人不说散你要乖乖坐着,要吃要喝倒不用客气,那里是姑祖母府上,新婶婶会疼你的。”
元慧拿下这群孩子与这些教导交待的也有关系,慧姐代姐姐做主人,陪着他们各样的玩耍,收伏理王世子唐诵那是抡拳头打出来的。
唐清第一个维护元慧,他认为尤认要给元慧找麻烦,第二个是保国郡王世子,在敬安和唐诵说话以前,尤认知趣的退回座位,只隔空向元慧拱了拱手。
元慧小脸儿上美的不行,世叔拿慧姐当大人看呢。
晚宴结束,尤认跟随唐谓回到卫王府,给他安排的房间家什整齐,用具齐全,尤认睡不着,就着灯烛下看女儿升为小股东的这份契约,心里明镜一般,慧姐在新集时,每天也就二十文好花,有时候逃学过分,甄氏只给她五文或是十文,如今两千银子送婷姐,这说明慧姐手里宽裕。
也是,她养在护国公府,云世子是个大好人,慧姐手里一定宽裕。
尤认心潮澎湃,他应该跟随云世子鞍前马后,不应该留在这卫王府,周围的摆设再好,尤认也提不起心情。
第二天八月十六,卫王妃归宁,她娘家就在京里,卫王和世子陪同前往,给父子书房里放一天假,只留下当值的先生和官员,尤认就往护国公府拜老师,说出自己苦恼,元老先生劝他在哪里不是报效,何必一定要侍候秀姐女婿,尤认勉强喏喏,这一回老师的话没有往心里去。
元老先生看出来也暗生欢喜,尤认是个能干的官员,他一心一意的要侍候孙婿,为的还是秀姐在婆家颜面,既然劝不进去也就不劝,师生闲谈着,中午接燕燕绿竹,又顺便为贺峰送行,大家尽欢一醉。
贺峰的货物还没有开始采买,中秋前也就逛两家集市,大约还有几天光景,才能把京里大集市逛完,裁定购买的货物,起运上船。
元秀放在这一天里请她,是她还要熟悉家务,怕到贺峰走的前几天抽不开身。
上回是燕燕醉酒,这回贺峰醉了,怕他出酒就没坐车,长街清凉,贺宁扶着他慢慢走着,贺峰说了一路子的话:“宁哥,你比父亲有出息,父亲不如你,你是春闱第十,你是好样的,”
贺宁抱怨:“我殿试落第心里能好过吗?父亲别再提我落第吧。”
贺峰睁大眼睛:“能在殿试落第那也是荣耀,你懂吗?父亲也想在殿试落第,这不是一直不中吗?”
“这是荣耀啊。”贺峰絮絮叨叨直到店铺里。
贺宁送他睡下,长长呼一口气,越哥瀚哥才是荣耀呢,中秋已过,这两个人明天就要赴任了吧。
......
大早上的秋雾迷离,镇外的青草带出凄清,祁东送儿子到官道上,祁越得到官职的欣喜半点也无,他满心的凄楚:“越哥,在任上要好好的啊。”
和他并肩行走的祁越停下脚步,走到父亲对面站住,轻抬双手扶一扶父亲的肩头,再就把他紧紧抱住,祁东湿了眼眶:“去吧去吧,祖宗也为你骄傲,你是祁家最有功的人。”
“你也要好好的,再好好的照顾燕燕。”祁越仿佛一夜之间变成大人,哪怕眉眼间的少年稚气还在。
祁东重重点头:“我去看她,我年年都去看她。”
“给绿竹和秀姐带好东西。”
“好!”
“别挂念我,也别送东西过来,我一个人在外面自己能挣,再说我是朝廷命官,该我的那份不会少。”
祁东重重点头。
在他们的旁边,也是一大堆的人送行,宋瀚埋怨着父亲:“早上冷,身体不好你出来做什么,我又不是不回来,等我过上几年升了官,我就回来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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