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天宇只想再要兵器,可是这回云展为他送来铸造好的城门外包铁,崭新的长铁钉散发幽光,拿这个直接把铁钉到城门就好。

    花天宇心花怒放,同时心惊胆战,他可不敢再多耽搁,再耽搁下去这些东西就不是自己的。

    这节礼不是送元远的吗?

    花将军不是早就当成是自己的,今天这么想也不奇怪。

    他让跟来的固西士兵重新装车,而平西郡王不可能放过他,这边装车,那边又打开两车,平西郡王凶狠的瞪着箱子里兵器,利落的把手一挥:“这个归我了。”

    不容花天宇说话,再把手一挥:“快走吧,再不走,这车队全归我。”

    花天宇明知道这是句大实话,再不走,这周围闻风而越来越多的人无法招架,可是两车啊,心尖子像被人掐着,疼到全身各处。

    “你讲不讲理,你还讲不讲理?”花天宇怒问几声,忍气吞声状:“侯管事飞管家,咱们快走,我们西北有名的就是土匪,这里最多。”

    “呼啦”一声,平西郡王的王旗高高扬起,听到风声的平西郡王回身站定,原地咆哮:“你们讲不讲理,你还讲不讲理?”

    那是老子的王旗,不是你们专用旗帜。

    在侯平的指挥之下,跟车的五百府兵齐声而呼:“多谢郡王回定礼,等婚期定下,定当讨杯酒吃。”

    平西郡王固然不敢退玉壁,云展也不敢这就逼亲事,平西郡王说看着玉壁面上,祁越拥有爱慕县主的资格,这是一句实话,亲事最后成也不成,还有很多因素在内。

    这就云展出一招,郡王还一式,大家咆哮的,恨声的,讨酒的,乐呵完了,车队押着一百零七车向固西进发。

    总共一百一十车,一百车由护国公府准备,十车由燕燕店铺准备,西北的皮毛太挣钱,绿竹直接变成不欠本金的股东,燕燕等人赚的盆满钵满时,除去给元秀多多的分成,余下的钱准备十车节礼送来。

    平西郡王扣下两车,还有一车装着一百斤酒、秋天夹衣和冬天袄子、部分金创药等药物及一些日用品,已被权三将军以祁越名义提走。

    权三将军恨不能把元远说的两百斤酒钱全拿走,可是捆好的车卸下来不容易,权三将军只能遗憾的先带走一车,这会儿正把车停在自己帐篷前面,先把酒搬自己帐篷里,金创药闻闻,叹息这是好东西,祁大人虽有伤却用不完,分出十成之一准备给祁越。

    衣物不扣,日用品等扣了一半。

    很快就成空车,权三将军笑嘻嘻吩咐:“把我藏的皮毛放车上,等到他们回程的时候把车送还。”

    好酒换皮毛,换特产,权三将军也早听说,馋酒的人想的很是周到。

    副将也乐了,酒他肯定能分到:“等我闲了多开几弓,京里姑爷还有年礼没送呢。”

    元远决定住几天,照顾一下祁越伤势,洪副将听到车队已走,松一口气,继续陪着元远的他安下心来。

    祁越不高兴,权三将军把他的东西分了,余下送来的还是大包小包,可是酒呢,泼了狗吗?

    元远去见权三将军,要回来十斤给王二狗,王小队长涂着满脸满身的药,这辛苦劲儿不犒劳一下怎么行。

    权三考虑到还有一百斤没到手,大方的给出十斤,而元远答应他会补上,那就是还有一百一十斤,权三将军乐的笑容像花开,拉着元远看自己准备的皮毛,及一些零星特产,元远不能推辞,随便看看夸了一句,就赶紧回来照顾祁越。

    又把祁越的新衣给了一件,免得王二狗衣着破烂的回程。

    “十斤?”

    王二狗捧着酒像烫手山芋,他没有东西回啊,他的几十两银子见不得人般的掏出来,元远听张梁说过他蛮孝敬,让他留着送给家里,平西郡王截下两车节礼风一般的传遍大营,王二狗愈发深刻这酒的贵重,郡王能相中的节礼,虽然截下来的不是酒,可把这酒衬的身价无敌,他现在知道自己的几十两银子无法般配。

    他局促不安的模样让祁越忍俊不禁,这酒给王二狗,还真的是泼了狗。

    管码头的小队长没有军令不可能在大营里过夜,王二狗向祁越依依不舍告辞,说改天再来看他,双手捧着酒袋,如捧珍宝般,一步一看的往拴马的地方走,半路上被唐猛叫走,把他训了一顿,说他擅自回营,让他以后不许如此肆意,猛国公又不客气的要走一半的酒。

    王二狗还剩下五斤,这回他整个人自然下来,揣到怀里一路狂奔出军营,此时总算想起来慢上一步,这大营里有许多的酒鬼,都要打他的主意。

    这一天到最后也皆大欢喜,平西郡王重视玉壁,亲自送回览原城里给王妃和女儿看,祁越得到许多的东西,元远又给他带来几件新衣,祁越大方的分给亲兵们,感觉关系更近一步,也开开心心。

    还有一个人也高兴了。

    和花天宇一样往大营定时回话的张竟将军,重西城的守将,花天宇的顶头上司,终于放下对元远的疑心。

    晚到一步的他和唐猛在一起用晚饭,品尝唐猛截下来的美酒,张竟道:“竟然是真的,当着郡王的面打郡王的王旗,我可听说不止一回,我以为胡乱买了一面假旗,我还对花天宇说,你小子给我小心点儿,哪天被郡王抓住,你要挨军棍的。花天宇说没事儿,我把他骂了一顿。”

    唐猛不可能明说这旗是送给镇国将军的那面,他笑笑,拿出一半的实话解释:“当年有个原因,这旗所以是真的,既然送出去,那么打起来也没错。”

    张竟流露出满意的神情,不是满意国公向他解释,而是花天宇是自己的部将,回程的时候往固西巡视一番,拿一份儿东西走,想来花天宇不能拒绝。

    不是有那句话,官大一级压死人。

    ......

    元秀喊贺宁去分皮毛,这天气热卖不动,不过中秋一过夜里转寒,就可以挂出来当作招牌。

    贺宁本来也要过去,郑掌柜的一直在南边儿,海味干货流水般送来,贺宁不怕没本钱,也不会和元秀商议,没钱时动护国公府的公账,有谢管家这个揣着一百万出门做生意的人,有的是本钱。

    把海味分给元秀,把皮毛和特产领回来,燕燕和绿竹忙忙碌碌的入账完毕,又说了说给南阳侯府送的节礼。

    皮毛贵重,冬天送季节合适,也是上好的年礼,中秋就送一些西北的特产山珍,又拿出一枝不大不小的人参,和一些海味干货。

    南阳侯夫人收到,把燕燕又夸了一通,她给燕燕的节礼已经送去,就不急着回礼。恰好栾景回来,南阳侯夫人又给他看了一遍,栾景换了衣裳,独自出来寻小酒馆用饭时,神情里喜滋滋。

    这种时候,再高兴也不敢在家里用饭,等父亲回来看到祁氏这么能耐,又要说自己不亲近她。

    那店里夜夜的读书声,像是栾景的催命符,他走近一步也困难。

    他出来用饭,正好彻底清静清静。

    这半年多里,他白天上值浑浑噩噩,丢个耳朵给同僚,闲话统统左耳进右耳出。夜晚恢复花天酒地,把白天受到的屈辱减轻或抹杀。

    看似这样的日子挺好,可最爱玩乐的纨绔又撑不下去了。

    以前的玩乐无忧无虑,玩就是玩,从不想着第二天如何如何,现在的玩乐则是白天行尸走肉,夜晚强逞精神,把一个人白天在火上烤,晚上拿冰镇回来,其实双重煎熬着精神。

    麻醉的夜晚,栾景甚至和表哥马得昌修好,重新搂肩膀抱手臂的成为好兄弟。第二天清醒,就差给自己几巴掌,再次起誓不和马得昌来往。

    今天谁也不想见,也不想再麻醉自己,栾景往他熟悉的小酒馆里来,还是能看到燕燕店铺街口的那间,上回他在这里遇到临江侯世子吴天雄,让栾景起意不换衙门,他向黄老大人说时,黄老大人赞不绝口,说世兄是个有志气的,其实若把志气立起来,不管在哪个衙门都能出息,栾景告辞时,送了一个扳指。

    在冰火两重天的栾景想了好几天,他以前认为的好开始动摇,黄老大人的热情表示不换衙门更好的态度,但是栾景要换衙门时,黄老大人也积极的为他想办法,从没有不耐烦过。

    这两种态度,哪一个是真的好呢?

    栾景有所顿悟,也就“有所”,像有座冰山见到太阳,化了几滴水流出。

    再深想就把以前的自己推翻,冰山要化成汪洋,栾景不敢想下去,多想也是痛苦事儿。

    他还是浑浑噩噩的过吧,没事儿出来自己吃上一杯,也挺好。

    抬脚进门,一看乐了,:“老吴,你也在?”

    巧了,又遇到吴天雄。

    吴天雄拿手指脑袋:“昨儿晚上闹腾的我今儿一天不痛快,我得自己呆几天,你来却是好的,我不厌你,快来坐下。”

    栾景也不厌吴天雄,他看着其他的人不顺眼,比如春江伯世子,虎步侯世子等等,是纨绔无法安心享乐,和安心享乐的纨绔时时出现格格不入。

    他和吴天雄现在是同道中人,却能说到一起。

    两个人要了酒菜,说起来在衙门的苦楚,知己像是更进一层,栾景不时往门外看,吴天雄也跟着看:”你约了客人?“

    “没,好几天没见到西和子爵世子,陈镶贵不讨钱了吗?那我得高看他一眼。”栾景道。

    吴天雄差点把酒喷出来:“敢情你还不知道,”又嘀咕道:“这老马也是,他当时就在旁边啊,昨儿晚上和你好的像一个人,也没说一声儿。“

    栾景要吐的神情:”我求求你,别提我那糟心的表哥。你知道昨天我喝醉了,他以为我听不明白,对我说了什么。“

    “你们俩搂在一起说话,我怎么能听见。”吴天雄笑了。

    栾景抓耳挠腮,像要把自己清洗一遍似的,几个运作过后,满面晦气的道:“他说,表弟大王八,你是个大王八。”

    吴天雄哈哈大笑。

    栾景气道:“反正我吃醉了,他也醉了,我就回他,你我兄弟,你我是兄弟。”把手摊开:“我们好成这模样儿,你看他会对我说新闻吗?”

    “我告诉你,这件事儿与你家表哥有关,”

    栾景立即冷笑:“我猜着了,以我表哥的坏心眼儿,能把陈镶贵卖给人牙子,一定是这样,对不对?”

    吴天雄又要笑:“没卖,也差不多,哦,算是把陈镶贵卖了。”

    小二送菜上来,吴天雄央着栾景吃菜,在热气腾腾里说了说:“我上回劝你别换衙门,你不是听进去了,黄老大人把你一通的夸,到处都夸,说老世家里错不了,哥儿们再调皮,也有回正途的时候,听到这里,老栾,咱们以前都是傻子,原来你那衙门苑马寺里有大前程。”

    栾景拉着他:”快说快说。“

    ”黄老大人说你好,让我向你学,我说好好,不过苑马寺里的出息和我衙门里的不同,我学来无用。老大人说,苑马寺里出息大呢,要是把马养好了,配出良种优种来,发到各军营里在战场上立功,这军功能扩大到苑马寺呢。“

    栾景惊呼一声:”军功?“

    又是一声惊呼:“我的天呐,幸亏我没走。”

    他站起来喊店家:“上菜上菜,有好菜只管上来。“

    吴天雄说请他,栾景坐下来道:”这顿我请。“又埋怨他:”老吴,我现在拿你当兄弟,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吴天雄叫屈:”就前几天的事儿,中秋我给黄老大人送节礼,他拉着我说了一通,说我衙门里上上下下说我为人不错,但是他让我学你有志气,我心想什么叫为人不错,我的银子不错,我扮傻子不错,所以我回黄老大人,咱们两个衙门出息不同,本想带出我的牢骚,向老大人请教怎么收拾我的同僚,结果听到苑马寺里会出军功的话,我赶紧记在心里,为的不就是告诉你。“

    栾景点头。

    “可我节礼没送完,不可能丢下节礼寻你去,晚上咱们一起乐,我说抽空儿和你说,结果大家那个乱劲儿,你和你表哥又脸贴着脸,把我腻歪的,也插不下脚和你说私房话,一连几天都这样,我说今天我清静会儿,吃完饭就往你家寻你,刚好遇到你。”

    吴天雄不慌不忙:“你已听我的不换衙门,其实也不急在这一天两天的知道,这一天两天里又不出军功。“

    ”就出也没有我的份儿,你知道的咱们这个官职,龙山侯世子还说怪话给我听,说黄老大人眼里只有我,不管他们,他看着挺眼热。可是呢,说好听是在某衙门行走,说难听是杂役,有好事儿这几年里也轮不到我。“

    吴天雄一拍巴掌:”对嘛,就是不入流嘛,先混个脸熟,等上官升官,咱们再慢慢的挪,有什么可眼热的,他的怪话也说给我听过。“

    栾景叹道:”所以,不走是对的,老吴你是对的,一个衙门混几天,换个衙门还是混几天,到哪儿也脸熟不了。“

    倒了杯酒一饮而尽,脑海里有双方交战,一边是苑马寺居然有军功,另一边是有军功能轮得上你?

    年青的纨绔脸面上时常气质不佳,此时慢慢浮现出稀罕的平静:“熬吧。“

    “熬,爷就不信熬不走别人,爷就不信熬不成老公事。”吴天雄说到这里,又向着栾景一笑:“你还真要感谢我,不是我一番话,你早就换衙门。其它的衙门你只怕少了个便利,军功归兵部管,但都知道兵部当家的不是尚书,是小辟邪,他是你二妻的真正大媒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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