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国郡王怔怔的望着独女小小身影走远,还没有反应过来。
......
公主挑了个好日子,元慧带着她的小伙伴们往皇学里上学,此后又往各处的家学读书,小伙伴的队伍愈发壮大,如果大家到的齐全,几十辆马车在街上行走。
贺宁有回见到,回家笑的跌脚:“大老远一看公主府上的灯笼,我就知道是慧姐,哈哈,我们在京里这两年,还没有见到过公主游长街,也没有听说过公主爱出门。绿竹,你和燕燕是没有见到,最后全停在彤云居,掌柜的亲自出来迎接。”
绿竹和燕燕装出来满满的仰慕,又扑哧一声的大乐。
很快就到腊月,家家忙忙碌碌的办年,出京公干的殿下们轮番回京,三十里铺的深夜里,又走来卫王世子唐谓的队伍。
“世子,三更过了,在这里休息一夜,明天刚好回京。”跟的人回话道。
唐谓摇摇头:“不好,明天一早回京,回话就在下午,我们要回的公事里有两件紧急要紧,上午回话的话,当天还来得及办理。也就三十里,也就熬上一夜,咱们继续赶路。”
大家无话,天冷地寒的赶路辛苦,但是他们出京公干没少辛苦,三十里路熬上一夜一早进京,最辛苦的人是唐谓,他和大家一样骑马赶路,进京后就要进宫回话,跟的人可以回房歇息。
这就一路赶到京门,王世子有特权喊开京门他们用不着等,而雪地难走,他们到城门的时候刚好五更天,这就不用动用特权直接进京,卫王府门外下马,唐谓向他们道声辛苦,让大家不必向卫王请安,径直回房。
唐谓在路上和京里通音信,尤认因此知道妻女进京,安排在二门外的三间房子里,卫王府不小,尤认和大家分开后,向上夜的问了道路,沿着路径过去。
前面走来两个人,一个高一个特别矮小,提着一个灯笼,照出她们身上光泽微闪。
尤认知道这是首饰反光,纳闷一下卫王府没有特别小的孩子,郡主唐灵也到出嫁的年纪,这么矮小的孩子应该是王府里来了亲戚。
他下意识的往旁边树后面躲避,准备等这两个人走过,他再回房见妻子,就听到欢快的小嗓音:“爹,爹,你回来了?”
小脚步跑起来,矮小的那个冲到面前,雪滑一头扎向尤认。
尤认听听是女儿的声音,一把抱住她看时,不由得满面诧异,这一脑袋的宝石,小耳朵上面又是两个荡秋千般的宝石坠子,这还是婷姐吗?
看完女儿华丽的装扮,尤认这才想到两年不见,婷姐长高许多。
“这么早,你去哪里?”尤认问道。
尤婷姐笑嘻嘻:“慧姐接我上学去,就要到时辰了,我早点出来等她,免得让她等我。”
风雪里传来马车声响,婷姐欢声:“慧姐到了,爹,看我出来的及时吧,今天掐对了钟点儿。”
尤认回身看,见一辆马车挑着公主府上的灯笼,车旁跟着跑步的小子。
车帘打开,伸出另一个满头宝石的小脑袋,元慧笑盈盈:“尤世叔回来了,你来吗?我和婷姐外面吃早饭。”
元慧的背后又伸出一个满头宝石的小脑袋,尤认知道这是永益小县主,她是慧姐形影不离的小伙伴,元慧回家她也跟着。
尤认道:“这么早去哪里吃早饭?”
“前门榴花铺子往左拐,有个小巷子里早点特别好吃,我们不容易知道的哟,傅大学士家学里的同学昨天刚告诉我们。”
尤认琢磨下,他天天忙公事,反正他是个不知道,也没有阻拦的理由,就说声好,抱女儿上车。
婷姐又喊住他:“爹,看我的灯笼,秀姐姐送给我们每人一个。”
那是个琉璃灯笼,下雪刮风都没事,只要不摔就行。
尤认夸了灯笼好,让女儿爱惜着用,看着马车从这里最近的角门出去,回房来见妻子。
夫妻分开有两年,黎氏见到分外欣喜,尤认顾不得喜:“你对我说说怎么回事,婷姐那一身的穿戴是你问秀姐讨来的?你怎么能这样做。”
换成在新集,黎氏会生气的甩两句气话,再解释。今天她没有生气,拉着尤认到另一间房:“你看这大大小小的箱笼,我也正要请你看呢。”
尤认虎着脸:“你乱收东西不成?行贿受贿全是大罪。”
黎氏忍俊不禁:“你不在,谁向我行贿?这些全是你拜了一位好老师,婷姐跟着慧姐后面得来的。”
她一五一十的说出来,有公主和卫王妃赏赐,有肃王府和锦国郡王府里得来,元秀给的不过占十分之一,燕燕店铺里到货新衣料,也给慧姐婷姐做了几件。
房里暖和,尤认进来是累的,本想补眠,听完默然半天:“老师待我恩重如山。”他小眠了片刻,就又往书房当差,卫王强着让他陪几天妻子,尤认这才重新回来。
卫王对他更加满意,对自己笑道:“元添进果然是个有趣的,他的这个学生十分有趣,若是再有几个学生送我,那就更好。”
唐谓从宫里出来,得了赏赐得了夸奖,卫王即命拿出钱来赏赐跟世子的人,尤认不是第一份,但排在第一份里。
元秀第二天听说,也觉得面有光彩。
云展是大年三十那晚回来,公主这个新年没有大开正殿,偏殿坐满人也不少,请的国公父子书房里效力的先生、官员们全家,还有今年来拜过还留在京里的读书人。
夫妻们也没有去年和前年的好兴致,只有国公往偏殿里用了酒,也很快就回来,在公主的房里,夫妻带着儿媳元秀吃酒守岁,珠帘的外面有丝竹弹唱。
说一声“世子回来”,元秀的心神都挪向帘外,起身迎接脚步匆匆,公主看着好笑。隔帘能见到云展走近,隔帘......能看到的东西很多,小夫妻相拥相抱在一起,情不自禁透过珠帘满溢房中。
护国公悠然道:“这是你我的正房吧?”
公主笑道:“那还不撵了他们回房。”
小夫妻进来,云展请安,夫妻们见到儿子神采奕奕,就摆手笑:“你回来的正好,领了媳妇回房吧,你自己的媳妇,你自己陪。”
云展也涨红了脸,再看元秀低头望地,耳朵根下紫涨一片。
云展捧了酒壶,让元秀捧了酒杯,装着从容不迫的敬父母酒,敬完酒,小夫妻又装模作样的说了片刻话,自以为不慌不忙的告辞。
珠帘落下,公主撇嘴:“世子这点随国公,会装相。”
护国公笑道:“也罢,那咱们都不装吧,往殿上吃酒如何。”
公主道:“我没装,我也不怕遭人猜忌,我就是想在房里吃酒。”
护国公拉她起来:“谁不知道你的谈兴高?想当年你时常大宴千人,你忘记了吗?”
公主道:“哎,可能我老了吧,有儿子的人还说什么谈兴高。”
护国公失笑:“所以世子装相其实你给的是吗?你给了世子,所以自己谈兴就此不高。”
公主无言以对,呵呵两声,跟随护国公去了。
护国公府的正房里,小夫妻如胶似漆的粘在一起,片刻也不想分离,云展换衣裳在一起,沐浴在一起,饭后夫妻对饮守岁,想当然的也在一起。
有说不完的话,元慧近来的得意、燕燕店铺里送来的腊肉,那一亩二分地的田庄出息了十几头猪,腌好的腊肉第一个送给元秀。
云展夸元秀照顾燕燕照顾的很好,元秀听完更加喜欢她的世子,她着实的心爱他。
元连和郑留根这对翁婿,规规矩矩的在偏殿帮忙陪客,元慧、永益、婷姐在肃王府上,陪着敬安郡主守岁,四个人不会打牌,掷骰子吃东西,等着新年的到来。
燕燕店铺里也有酒菜守岁,店堂照旧开门,留出灯烛给来读书的秀才们,回首这一年的店铺里也是欣喜多多。
这一年又要过去,元秀姐妹、燕燕和绿竹过的还是不错。
过的不好的人也有,比如新集元家的三奶奶郭氏。
第二天大年初一的一早,郭氏说走几个要紧亲戚,逃也似的雇车来到郭篱家里,郭篱见到她大喜:“你家老太爷回来了?”
腊月期间,郭篱多次以看望郭氏的名义登门元家,直到昨天他还在元家喝了一碗茶,最后怏怏离开。
郭氏见问,唉上一声:“早就对你说今年不回来,你怎么还不相信。”
郭篱道:“那你跑出来为什么,大年初一的你不在家里招待客人,也不是年初二回门。”
郭氏火了:“难道你不知道,那个家我住不下去。”
郭篱妻子也火了:“姑奶奶,我们不欠你的,倒是你欠着我们,没有你的好公公,我们还在任上呢。”
郭氏冷笑:“谁欠谁的,你还没有想明白吗!若不是堂哥收钱,我如今也在任上。”
郭篱把妻子拉开,他说到底不敢得罪郭氏,让妻子收拾酒菜留郭氏吃饭,他听郭氏诉苦。
郭氏忍无可忍的模样:“那几个老头子可太讨厌了,住在我家里,还敢讽刺我。”
郭篱道:“何必同你公公的旧友生气,你是媳妇,给他们个笑脸不就完了。”
郭氏一着急,取出袖子里一把银票放桌上,郭篱的妻子送菜过来,见到酸溜溜:“姑奶奶,你自己说的话,你公公打发你回来,除去盘缠以外,把你的钱全充了公,你这些是从哪里来的?”
郭氏道:“我没骗你,我回来的那天,身上一文钱也没有了,这些是我家公账上田地今年的分成。”
郭篱妻子瞪大眼睛:“你家,你家哪有这么多的田地?你侄女儿聘礼是多,可是我也听说了,你公公没留下来,全在你侄女儿嫁妆里。啧啧,她给你留琉璃盏是她自己的意思。我以为你家就此发了财,能不把新集买下来,我向卖房经济打听过,都说今年没有大宗的田地买卖。”
郭氏道:“看,你也这样说。”
郭篱妻子好奇心更加旺盛:“你到底想说什么?”
郭氏气愤的道:“我那二嫂不知道瞒了多少钱,我刚回家的时候,她让慧姐一笔给我几年的分成,我看着不少,想想几年分成在一起或许是这样。今年只分我一年的,就让我看出不对。”
手拨拉下银票:“你们帮我算算,家里田地没有添,今年怎么能多分钱,这数目可不小,多出几百两呢,比做官还强。”
郭篱听这话也觉得不舒服,忙道:“那你问她啊。你问我们,我们怎么知道。”
郭氏道:“我问了的,二嫂说这是今年生意上给我三房的分成,我问她店铺在哪里,她又回答不上来。”
郭篱妻子敏捷插话:“这是不想让你插手,所以回你不知道。”
郭氏把双手一拍:“应该这样想才对吧,我就是这样想,不许二嫂走,给我说明白才成,家里有店铺,我三房也有份才对。二嫂不肯说还要同我翻脸,翻脸就翻脸,谁怕谁。家里住的老头子们,一个名叫洛星子的半瞎,另一个老古,还有一个老周,又是一个老吕,一起说我不对,说慧姐管家,你们有事写信进京问慧姐,”
郭篱妻子又立即打断:“你哥哥回来对我说了,我早就觉得不对,一个半大孩子还不在家里,她能管什么家。你啊,姑奶奶,你不是你二嫂的对手。”
郭氏直勾勾看她:“那现在我怎么办?”
郭篱妻子脱口就想说不关我们事情,可是看看桌上银票,又眼热的不行,也拿眼神瞄郭篱。
谁会嫌钱多,郭篱丢官后也只有家里田园是进项,他深吸一口气:“妹妹是让我出面和你家二奶奶说说。”
“哥哥,我只有你这个娘家人了,我家里你是知道的,我家老爹犯书呆气,亲哥哥也不会管我。再说二嫂她昧下钱却也为人,过年过节给我家没少送东西,我家老爹无论如何不会相信二嫂昧钱昧店铺。”
郭氏恼怒的道:“如今大房里没人在家,短时间也不会回来。我家公公也只好摘我三房的官罢了,秀姐是大房的,他敢摘大哥的官吗?二嫂昧钱昧店铺的话,若是没有人帮我,我不是她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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