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铁雪承认祁越说的没错,向她求亲的人太多,而且个个优秀,她在其中没有产生情恋的人,否则也不会让祁越走近。她选丈夫势必出现“必须”品,也即是祁越说的你需要一匹马才能从城里王府来到军营,而你需要一个丈夫才能度过成年岁月,丈夫是个必须品。
选谁?
本来唐铁雪不放在心上,有父母亲和二位叔父在,其实轮不到她说话。祁越今晚的话让她出神到入睡,数来数去的,包括祁越在内的诸多求亲者,没有一家不强悍。
西北敢于向她求亲的小将军们,没有家世就有战功,祁越站在他们面前本来是最弱的那个,不招待见的内陆文官,家里也仅仅是商人,镇国将军的出面让祁越一跃站在前茅,几件价值连城的珠宝让祁越地位上升。
有时候唐铁雪能看得出来父亲蛮头疼,他要选祁越的话,显然得罪西北世家们,他要选西北小将军,又得罪镇国将军云展。
当时唐铁雪还事不关已来着,自己成亲的烦恼是父亲的,县主只考虑祁越的酒几时再来,全都拿走。再就是祁越又配了什么好东西,直到今天县主拿到好几样,她再铁血也是个姑娘,她全都喜欢。
今晚,祁越的一番醉话说过,铁县主翻来覆去睡不着,如果选一个成亲后就摆丈夫架子的,这可不行。
话说,祁越忽然就具有优势,他在求亲的人里功夫最差,县主没把握打过其它求亲的,但打赢祁越不成问题。
唐铁雪想了一夜,第二天未免有些担心,昨天祁越说“这是县主的痛快话”,他还祝福过县主和别人成亲。
难道这个家伙以后的酒,和他弄来稀奇的好东西,都不再给自己?
全给妹妹们?
唐铁雪忽然对祁越的妹妹燕燕兴趣浓厚,虽然她对着祁越像抱不平,“你家妹妹嫁给调戏她的人,内陆怎么能黑成这模样”,但,这是这样的朝代,这种调戏完娶媳妇的事情不知道有多多少,唐铁雪也只是随便一说,甚至说的时候没有半点同情心。
她问的很清楚,镇国将军强压的亲事,祁越亲眼见到燕燕的店铺才离京,他对于云展当时索取南阳侯府丰厚聘礼,面对县主时称赞不已。
当时若没有云世子在,只怕就把栾景扭送衙门。说“只怕”,是祁越的爹祁东不见得答应。
当时若没有云世子在,祁东又愿意结亲事,包括元老太爷也只想到平妻,而没有想到要求聘礼。
包括元老太爷在内的人恐怕想的是“平妻”理当三媒六聘,直到云展说“聘礼与向清河侯府的相同”,有些人才恍然大悟,还有一些人是在两万多的聘礼到祁家后恍然大悟。
没有云世子的话,南阳侯府拿出千儿八百银,也会是新集镇上的轰动,都会说不少不少。
祁越说家里没扣下一两银,全都给妹妹陪嫁带走。唐铁雪更不会把“妹妹”的遭遇放心上,手里有钱,京里有云世子府第在,八抬大轿进正门,祁越的妹妹要还是过的不好,那没救了。再能耐的人也挽救不了她。
唐铁雪更不会把“夫妻不和”放在心上,她自己要找的丈夫,说不定也是个夫妻不和呢,这在民间在世家里都正常的不能再正常。
夫妻不和又白头到老的人,随手就是一大把抓起,不也都生儿育女的过日子。
明明祁越的妹妹可以过的不错,祁越为她却还是强行爱慕自己。唐铁雪知道她的爹要打听就是个全套,又让平西郡王详细说了一遍南阳侯府,祁越二甲第一名的地位足够挟制南阳侯府。他还嫌不够看,才向自己表示爱慕。
可见,妹妹在越哥的心里地位重要。
唐铁雪上有世子兄长,也对她疼爱有加,世子成亲后,嫂嫂也从不敢怠慢小姑子,身受的唐铁雪想想还有一个姑娘也和自己一样有兄长疼爱,这好奇心下不去。
“取早饭来。”
唐铁雪催促道。
她吃过就找祁越说话,自己还没有成亲呢,他把配的玫瑰香脂给了妹妹,他中秋的酒还是归自己。
话音刚落,女兵道:“祁大人来了。”
祁越双手捧着晶莹的野果子进来,嚷道:“看,这上面也有露水,我前些天的露水没给你,拿昨夜的这个补上。”
唐铁雪有点高兴,但矫情一下:“你昨天说痛快话说完了,你再也不来了。”
祁越不放心上:“醉话你也信?等明天你也说一回醉话,我一定不信。”把野果子放下来,祁越嘻嘻:“反正县主一天不成亲,我一天有可能。”
......
端午节,京里时疫早就过去,冯氏也非出来不可,稍一疏忽就让祁氏露脸,祁氏又有了,冯氏为自己母子们都不能再让步。
南阳侯府和祖辈时风光不能相比,可这硕大的庭院,田庄店铺的,也不能落到祁氏手上。再说冯氏出生后见到的就是此时此景的南阳侯府,她觉得这已经是不错的府第,包括清河侯府的祖辈风光,冯氏只听说没见过。
不可能是她的,她只要眼前的家业就好。
侍候长辈病榻是这个朝代的一个关键,老亲们把燕燕放在心上,难免问祁氏有了,饮食如何,睡眠如何,冯氏忍气回话,配合她的婆婆装出来祁氏在家里养的很好,但是头胎娇贵,以前身子也不好,所以不出房门。
燕燕以前不参与亲戚间的吊庆,南阳侯府用的借口就是祁氏身子不好,养着,所以也不爱见人。
燕燕不介意婆家怎么说。
直到今年,外家的姑祖母主动愿意走动,燕燕和婆家的亲戚有所往来。
一通假话说过,婆媳配合得当,老亲们不再询问,说起其它的话来,冯氏走出来做什么呢,隔着一道花篱,就听到有人数落她。
“知道吗?有她在,这家里二奶奶这辈子出不了头。”
“敢情她还敢压着,一样是大红衣裳进的正门。”
“她啊,拿陪嫁填限,亏她也是大家里出来的姑娘,二奶奶可怜见儿的京里没有娘家,她主仆几个一起上阵,硬是把世子拉的拉扯的扯,弄回了房。”
接下来是几个人的低笑声。
“可人的命天来定,二奶奶还是有了,我要是二奶奶,我也在房里养着不出来,不防着些儿可怎么行。”
冯氏热血上涌,强忍着没冲过去看看是哪些人说她,家里人多亲戚多的时候,指不定哪块云彩下面打雷。脸儿对脸儿的,就算撕破脸面。冯氏在世家里长大,她家也有这样的亲戚,她的娘也是一样的忍着。
她悄悄的走开,但是越想越气,最后怀疑是她的婆婆乱说话,告诉亲戚们她把祁氏洞房截胡,因为低笑的人里,有一个仿佛是婆婆喜欢的亲戚。
......
七月里天气热腾腾,一早一晚才放几个孩子到院子里玩耍,傍晚凉风吹拂时,打开的窗户里,燕燕和元秀向外面看热闹。
窗下的长廊擦得干净,两边有丫头挡住,就这么一截,任由舒来宝,肃王府的小哥儿唐进,锦城郡王府的小哥儿唐礼走动。
舒来宝离周岁还有两个月,照顾的好,八个月就能站立,此时手扶着栏杆,一步一挪,自己呵呵笑着,流下一地口水,婷姐跟在他后面擦拭。
唐进从生下来就由姐姐带着,他窝在敬安怀里笑嘻嘻。唐进和卫王世子唐谓,理王世子唐诵同辈,他的名字也应该是言字旁,公主为他取名“进”,并说出寓意,此生上进。
肃王听到这个名字,应该有些感觉。
永益隔母的小弟弟唐礼,名字由丁氏所起,丁氏也是当众说出寓意,此生知书达礼。
锦城郡王听到这个名字时,确实有些感觉。
唐礼和唐进是同一年的人,都会走路,唐礼养在丁氏房里,敬安又有了唐进,唐礼也是经常由永益带出来,敬安和永益亲事还没有,育儿经倒先有了。
元慧拿着点心逗唐礼:“叫姐姐,再叫姨妈,我给你一大块儿。”
冷不防的,舒来宝蹒跚到面前,抢了一块转身就走,燕燕和元秀笑起来,一旁坐着的元财姑也笑,但是儿子有人照看,元财姑神思恍然,见到她的人都不奇怪,她又在想舒泽。
想舒泽是元财姑常态,就像绿竹近来写不了话本儿,敬安追在后面,另一个打开的窗户里,在耳朵旁扛着笔的绿竹,也是常态。
云展过来时,舒来宝第一个看到,对于这个时常会抱他的男子,舒来宝立即向云展走去,他的蹒跚,虽先动步,随后唐进唐礼也走去时,把脚步不稳的舒来宝抛在后面。
着急了的舒来宝胖脸皱成一团,气的啊啊大叫着,忽然往地上一坐,再一趴,手脚并用,连滚带爬的向着云展过去。
燕燕和元秀忍俊不禁,鼓励道:“来宝好快。”
因长廊尽头是台阶,每天也抹的干净,但台阶下面石径两边是泥土,而舒来宝也有可能滚下台阶,又道:“丫头们看着些儿,别摔到。”
云展加快步子到台阶上,先接过敬安抱着的唐进,和永益握着过来的唐礼,他打算先抱过这两个,再从容抱舒来宝。
“哇,哇哇,”舒来宝见到,大哭起来,委屈的脸儿左右看着,仿佛寻找一下谁是他的安慰。
燕燕和元秀乐不可支:“去啊,来宝你也去。”
元财姑回神,拿帕子给儿子擦眼泪。舒来宝擦了两下就摇脑袋不让碰,似乎吸了一口气,一鼓作气站起,对着云展走去,这一段路走的相当稳,对孩子来说也不短,直到抱上云展大腿,舒来宝高兴了,刚吃过点心的小手尽情抹在云展衣上,胖脑袋左顾右盼,想让别人夸他。
见到这一幕,元财姑不好意思再想舒泽,这一时的心神放在儿子心上,不能总让表姐家的人帮自己照看着。
云展不以为意,抱着舒来宝进来,笑吟吟问元秀:“你今天好吗?”
元秀嫣然:“好。”
云展又问燕燕:“你呢。”
燕燕笑道:“好。”
舒来宝忙道:“我好,我好好好。”
房里又是一阵笑声,敬安走进来:“表哥,我小时候,你有没有抱过我?”“那当然有,你小的时候,我时常的抱你。”云展道。
敬安放下心,永益又来问了一遍,元慧愁眉苦脸:“我大了,不能抱,”没等大家安慰,又嬉笑颜开:“不过大姐时常抱我。”
婷姐点头:“慧姐说的对。”
其乐融融里,一起用晚饭,燕燕回房去,留下夫妻们自己说话。
第二天冯氏让人来报信,说下个月,八月中秋以前,她的儿子栾贵生抓周,请燕燕回去用宴。
燕燕是三月里报喜,算日子在十一月里生,可她也不会挺着肚腹用宴,听完,向元秀笑道:“这是讨还礼的。”
元秀淡淡:“总算她想起来,不向你报喜,谁会给她送礼。”
燕燕让柴枝取二十二两银子出来,还是好笑:“我报喜,她送二十两。这行情已经摆在这里,我多还二两吧。”
元秀微晒:“正是如此。”
柴枝出门去,燕燕和元秀继续整理着小衣裳,小孩子皮肤娇嫩不能穿新衣,旧衣裳最好不过,公主收拾出来她小时的旧衣,和云展的旧衣,这样生男孩生女孩都能用上,燕燕先生产,燕燕先使用。
两个因夏衣而肚腹隆起的小妇人,有说有笑的整理起来。
章妈妈、燕燕奶娘带着碧云、浓云、重阳,秀姐奶娘徐妈妈带着这房里丫头,很有耐心的揉着棉布,元秀生产较晚,和燕燕都在冬天,小孩子的棉衣这就要做起来。而假手与人不放心,几位奶娘先把衣料揉软,再交给公主那边放心的人洗过,做出来。
夏天手出汗,做衣裳的人房里摆着冰盆,燕燕和元秀不敢过度经受冷寒,只在风经过的地方凉快。
罗妈妈不时送汤水来,燕燕和元秀吃不完的,就归房里人。
柴枝回来刚好赶上一碗,她端起来一饮而尽,觉得满意之极。
碧云悄声问她:“家里好吗?”
看着眼前的静谧,就算慧姐和小伙伴在石榴花下面大笑,舒来宝、唐进唐礼不知为什么大哭,也透着一切皆好。
柴枝回想刚才回南阳侯府的情景,摇头:“不好。”
碧云低笑:“我猜,大奶奶又要为贵生哥儿抓周争东西。”
柴枝鄙夷:“她真是的,她也配争。”
端午节的节礼,燕燕比往年提前送到,柴枝携带的又是一万两银票,南阳侯夫人算过夏收,收下一千二百两,余下的退回。冯氏又争东西,柴枝想想一个儿子两个媳妇,只能占的是二奶奶便宜,提起来就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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