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任何朝代,权势带来的影响巨大,特别是尊卑更加强烈的这样朝代,云展出现在栾英出生那天,已经让冯氏觉得惹不起,并直接折射到贵生以后的日子上,觉得在贵生长大有出息以前,母子们低头过日子的好。

    但这个头再低也没能躲过去,大仪大长公主到了,看似随意的问上一句:“你很会说话,祁氏离家的时候,你说了什么拿的出手的话没有?”公主原句不是这些字,但是冯氏听得明白,意思如此。

    冯氏无话可回。

    这位清河侯府里出来的骄矜姑娘,她的出身决定她不可能不知道,她身为先进门的那个,她应该怎么对待祁氏,她应该如何说,她应该如何做,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之所以怠慢祁氏,只有一个原因,冯氏认为清河侯府远比祁家有权势。

    而元秀不是爱炫耀和欺凌的人,祁燕燕不是生事的人,只想出嫁完事,离府完事,就自己过日子,然后不怎么显眼的要个孩子,继续过自己日子就成。

    冯氏一直没有感受到护国公府对燕燕的庇护。

    有人可能要说,不想显眼的要个孩子,为什么惊天动地?

    燕燕生孩子,从安全上说,绿竹和贺宁跟来是必然的,元秀打发稳婆是必然的,慧姐一直拖到生产前几天才到南阳侯府,而云展出现不是元秀央求请求、暗示或明示。

    云展出现在任何地方,都有人蜂拥而至。

    再说说高名英,刑部的人远没有京都护卫人多,也比不上兵部的众多兵马,高名英时常向云展借人手,就要腊月,高尚书又盯着云展并不奇怪。

    栾景往新集调戏人,云展厌恶马家没有切实解决陆娟娘的实际困难,而皇帝唐泽偏偏要帮陆娟娘,也是出于厌恶马家这样的权贵手握权柄却不好好为人,陆娟娘一告两年,经过衙门十几个,牵连落马的官员不仅仅是马为,比如西和子爵陈大人也跟着落马。

    更让云展警惕的,陆娟娘是新集姑娘,元秀、燕燕和绿竹也是新集姑娘,云展亲眼见到三个姑娘掀起整个集镇的愤怒,镇国将军息事宁人,强压燕燕给栾景。

    这些,其实没有过多的弯弯绕。

    燕燕就这样定给栾景,而云展在和元秀成亲前,就开始照顾。当事人元秀、燕燕和绿竹因是当事人,对未知有惧怕。

    对着好友高名英,云展也提过。高名英也觉得不服气,一个好好的姑娘你定给纨绔,这亲事不般配。可是高名英也是一位高官,刑部尚书管的案件千奇百怪,什么女子受辱自尽,什么女子受辱杀人等等。其中有一半是人遇到欺凌后,没有得到好的解决。

    高名英不舒服,和他认为云展做的对,是两回事情。何况高尚书遇到这种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云展为燕燕尽可能做的周到,向南阳侯府要了一笔不菲的聘礼。

    他虽强压亲事,却做的足够周到。

    高名英是自己一时兴起跑来,还来了户部尚书吏部尚书,这种惊天动地不是元秀推动。

    云展来的那天教训了栾景,让冯氏体会到她一直看重的“权势”之欺。祁氏现在比她更有权势。

    今天公主来了,出乎众人意料来到的大仪公主,她来教训冯氏吗?也太给冯氏颜面,虽然公主看着回答不出的冯氏,笑着说了一段话。

    “你大红喜轿入正门,祁氏也是大红喜轿入正门,你们都是妻,身份相同不分高低。”

    只这一句话,大冷天的,冯氏冷汗下来。

    后进门的妻也许会从管家,生孩子这些退后,可是家里有个妻,又娶个妻的,后进门的妻更占上风也有可能。

    而且今年刚娶的平妻生子,和自幼服侍的妾生子,从身份上来说,不一样。

    清河侯府的人跪下来,南阳侯夫妻和栾景顺势也跪。

    公主再道:“妻就是妻,妾就是妾,不要把妻妾颠倒。”

    公主说完以后,燕燕抱出孩子来看,公主没有坐太久就离开,云展再次坐了首席。

    公主的车驾离开南阳侯府以后,跟车的宫人笑问:“已经出来,可要去看看那位小姑奶奶吗?”公主以前喜爱的那个姑奶奶,在家里被妾欺负到病重不起,公主因此对燕燕产生好奇,一个人过的不是也挺好。

    今天出来说的这一番话,也是有感而发,但并不仅仅为燕燕。那位小姑奶奶有公主派人出面后,妾是不敢欺负了,可她自己被薄情负心的心结打不开,整个人还是病着不好。

    话说完了,公主之言,理当惊天动地人人得闻,公主摇头:“回家去吧。”她的马车进入护国公府,元秀产期将到,公主和她说了会儿话。

    南阳侯府再次门庭若市,公主看似只教训冯氏,因为祁氏这门亲事是她的独子所压。这是什么样的朝代,长辈房里的猫狗也要恭敬它。南阳侯对燕燕从没有歧视过,南阳侯夫人一开始变脸过来变脸过去,但有章妈妈陪伴燕燕,从中缓和婆媳关系,更有姑外祖母是个家常的人,和燕燕走动起来。

    栾景不必说他,他在苑马寺过的足够糟糕。

    公主没有当众责备清河侯,因为这位侯爷他有知错,他知道冯氏干的好事以后,他把冯氏陪嫁尽数更换。

    祁东祁西这个冬天在这里过年,为的还是栾英满月,外家人多气势上壮些,却没有想到公主出现,说的几句话让祁东祁西泪流满面,送走公主以后,想想公主肯出面为燕燕正名,为燕燕壮声势,这二位娘家人满面春风周旋亲家和清河侯,尽力表现出娘家人的风采。

    有公主和云展撑腰,云展还坐着没走,祁东祁西实在没有必要表现的凶神恶煞,他的亲家府上也一定不会害怕他祁家的凶狠。祁东祁西满面笑容入席。

    栾景谄媚不已,看的多了,祁东咬祁西耳朵:“这模样儿虽不像个世子,可我看着却喜欢。”

    祁西好笑:“大哥,咱们如今只要他家不亏待燕燕就好。”

    祁东笑道:“有秀姐在,他家亏待不了燕燕。”

    祁西深以为然:“正是,有秀姐在啊。”他湿了眼眶,又悄悄擦去。

    燕燕今天能下床,想像中相当忙碌,实际上忙碌的没出房门。公主离开后,清河侯夫人带着媳妇和除冯氏以外的女儿们到来,一口一个“我儿”的喊着,说燕燕从此就是她女儿,大年初二接她回门。清河侯世子夫人和其它的姑娘们一口一个姐姐妹妹的喊,要和燕燕做姐妹。

    绿竹被膈应到,躲出来嘀嘀咕咕,贺宁过来看见,问她:“怎么了?”

    绿竹道:“岂有此理,清河侯府来认姑奶奶。”

    贺宁不放心上:“你只看了这几个人,就快吐出来。秀姐在国公府里能少见到吗?秀姐还过不过了?快进去吧,越是这样,你越应该守着燕燕才对。”

    绿竹恍然大悟,但是不肯认错:“尤家嫂嫂守着呢。”说着话,重新进来。听见清河侯夫人的声音,再次皱眉,黎氏看着好笑,轻轻推她:“你听不得,去厅上吃酒吧,这里交给我。”

    章妈妈和燕燕奶娘也守在这里,章妈妈请女眷们吃酒:“恐怕哥儿睡的不安稳。”清河侯夫人等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世子夫人道:“等下我再来陪你。”

    门帘落下,燕燕长长出一口气:“我的娘呐,”

    黎氏忙到窗房前看:“还没有走远。”她摆着手。

    燕燕一口长气赶快憋住,直到黎氏说走远,又长长的呼出来,继续刚才的感叹:“娘呐,清河侯府怎么是这样一家子人呐。”

    房里的人都笑起来,柴枝和碧云忙把香炉里香换掉,柴枝道:“来这些人,薰的房里难过,哥儿怎么睡觉。”

    绿竹听听这话有理,一个人又笑的吭吭有声。

    接下来,不断的有女眷来见燕燕,临江侯府的女眷,龙山侯府的女眷等等,燕燕怕栾英睡不好,让绿竹守着,她和章妈妈、自己的奶娘在外间待客。

    为什么不让两位奶娘看守,燕燕不好意思说送客的话,章妈妈仗着有年纪却敢说,燕燕奶娘说寸步不离章妈妈也夸张,但是燕燕的意思,奶娘能意会,她立即传给章妈妈,在燕燕听奉承话到尴尬时,章妈妈出言打断。

    这么大的小孩子睡眠比较多,绿竹和黎氏守着就好。

    元慧等人从前面来,带着南阳侯夫人的话,腊月天寒,怕看栾英的人太多,小人儿睡不好,南阳侯夫人让燕燕不要再出东边园子,也会阻拦女眷们一窝风的来看栾英。

    燕燕松口气,就在房里不再出去,暗暗盘算着哪天可以自己住,她住在这个家里,还是不太习惯。

    天冷,只能不挪动。

    公主的妻妾论传的比北风还快,公主喜欢的那位小姑奶奶怎么想,暂且不论,锦城郡王府,因永益身边的人回家来取什么,把这话告诉丁氏,丁氏听完怔住,打发走跟永益的人,眼泪滚滚而落。

    她若早几年听到这话,就不会有掉孩子损伤自己扳倒金太妃这出。

    自她出嫁直到今天,丁氏也觉得乌云盖顶,因为婆婆总是婆婆,金太妃的一言一行都压得丁氏暗室不抬头。

    姑母大长公主的话,无疑为丁氏正了头顶乾坤。

    “那可是我自己的孩子啊。”丁氏哽咽自语,又狠狠压抑住,不让房间外面的侍候的人听到。

    绿竹无心的一句话,“你不怕它,它就怕你”,被永益小县主用在金侧妃这里,小县主当时吃了亏。燕燕陪着绿竹道歉来着,丁氏没有怪过绿竹,以前的永益确实怯生生的,只有在母亲面前才敢随意说话,和唐清等人在一起玩耍,也是跟风式的说话。

    唐清不喜欢敬安,永益就跟着。

    跟随元慧玩耍这几年,永益又渐长大,小姑娘的主见一点点出来,有时候说出话来,丁氏都觉得稀罕,在丁氏幼年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大胆,而且又说的相当中肯。

    往元氏姐妹身上押宝,就今天来看是值得的,而这宝还没有押完呢,丁氏还指望公主为永益挑个好女婿,所以每年还是大批珠宝送给元秀元慧姐妹。

    今天,丁氏听到公主的妻妾论,当众而言,传之快捷。她一面怜惜自己没有早听到,一面坚定和元秀处好的心,姑母殿下心思已明,那么她愿意为永益寻亲事,也一定会为永益撑腰。

    丫头在房外回话:“郡王要出京几天,要行李呢。”

    把自己独自关在房里伤感的丁氏忙擦拭眼泪,吩咐丫头收拾行李,急急送给锦城郡王,打发走自己丈夫,丁氏一面理家务,一面继续想永益的亲事。

    枕边人难依靠,还是公主殿下更加可靠,何况今天出来明确言语。

    晚上,厨房里做出一锅好汤,丁氏喝了半碗,余下的命包起来给永益送去,请元慧敬安还有尤婷姐一起用。马车到南阳侯府门上,已经知道固定走栾泰乐旺看的角门,径直到二门。

    大红灯笼映出雪地一片红,走出散酒的南阳侯、虎山侯见到,虎步侯由衷的道:“老栾,不得不说,好好做人才有前程呐。”

    这话,是还在客厅里喝酒的户部尚书所言,栾英出生那天,这位尚书来的最晚,但是说好今天来,又不早不晚的到。总是有人觉得护国公府给栾家无穷颜面,这位尚书可能也这样看,他为自己两次前来找补几句话。

    “栾大人素来是兢兢业业的老公事,所以又得一个孙子,可喜可贺。”

    得孙子与老公事哪有关系,与兢兢业业更挨不着,户部尚书这样说话,南阳侯等人心知肚明,因为是老公事,尚书大人才一再的到来。

    南阳侯正要接话,有人来回:“济阳侯来贺。”

    南阳侯和虎步侯脚下均是一滑,齐齐摔倒。往祖上寻找,济阳侯和南阳侯、虎步侯、清河侯府等是姻亲,然后过几代,就不再往来。

    马家出事那两年,南阳侯父子均求过济阳侯府,济阳侯见也不见。

    济阳侯代代也出爱玩的子弟,但没有南阳侯府等纨绔的令人鄙视。

    今天,济阳侯也来了,南阳侯没有着急迎接,而是喃喃向天,看看这风向显然是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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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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