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家的园子种了许多果树,周围两排桃树都开了花,粉嫩的花瓣随着风飘然而落,隐隐带着一股浓香。
顾湘直起身,轻轻掩住口鼻,此时风中传来一股子诡异的臭味,与花香混淆一处,刺得人鼻子疼,别人或许还闻不到,顾湘的五感却超出常人甚多,实在有点难以忍受。
“雪鹰!”
“就好。”
雪鹰从树梢上跃下,顺着山坡滑落,正好落在李成玉面前。
众人茫然无措间,只见地上翻滚哭嚎的那个使女竟又咬牙爬起,伸手抓住旁边跌落的酒壶,合身朝李成玉扑了过去。
李成玉整个人都呆住,连动都不知道动,雪鹰没有半分慌乱,轻轻一带,把李成玉向自己身边带了下,侧身略一抬脚,裙摆都不曾晃,那使女就被她砰地一声踢飞出去,撞到树上没了声息,她又把掉下来的酒壶踢远,这才摆摆手:“都让开。”
话音未落,地面上泛起一层泡沫般的白烟,左右女眷们纷纷闪避惊呼,便是不知那是什么,也看得出危险。
李成玉更是额头见汗,一时竟连话也说不出,她身边使女芙儿整个人抖得和筛子一般,颤声道:“那是什么?她,她要把那东西泼我家小娘子,小娘子……”
脑子里嗡地一声,李成玉整个人瘫倒在地。
不远处大夫人韩氏刚看到这边的乱子走过来,就见妹妹倒地不起,顿时也吓得三魂七魄离散,浑身发软。
“怎么回事?”
不要说阿玉是她丈夫最宝贝的妹妹,就是她自己都把阿玉当闺女来养,这她好好地把人带出来,若是没给顺顺当当地带回去,她可真是,没法跟丈夫,跟老祖宗交代。
韩氏还没反应过来,雪鹰就将阿玉扶起来送到她身边,韩氏骤然回神,连忙让身边的嬷嬷,丫鬟们帮忙扶着,叠声唤人去请大夫。
这是云家,早有云家的仆从家丁齐至,云老爷子本就在附近,此时也赶了过来,虽发生了这等事,他老人家神色却不动,反而冲顾湘叹道:“好吧,三娘啊,老夫就不缠磨你,非要你那些肉酱,火腿了,把你家雪鹰让给我就成。”
顾湘:“……”
云子瞻一脸肉痛地看着雪鹰,简直都要到了痛心疾首的地步:“雪鹰啊,你学武学了多少年?”
雪鹰:“……恐怕不好告诉您。”
这要说出来,不信也就罢了,万一信了,管她要长生不老药,她是没有的。
云子瞻叹气:“就你这一身本事,说不得要胜过宫里的那些高手了,留在后宅里多浪费?若是将来所托非人,便更让人惋惜,不如暂留我云家,先到书院里教教学生?哎,其实你这本事,实该战场上博取功名,只如今朝中怕是不大能容得下女将,真要走这条路,总要先扬扬名才好。”
雪鹰倏然一笑,回身走到顾湘身后去,轻声道:“功名利禄于我,不及我家小娘子烧的鱼好。”
云子瞻:“……”
顾湘也有点意外。
系统中遣过来的这些实习生们,具体身份顾湘也不大清楚,但看介绍,大部分都是些曾名留青史的大人物。
顾湘眨了眨眼,很是奇怪:“为何我这样的于国于家都无甚用处的小人物,上天垂怜,多了一条命不说,还有此奇遇?”
谷</span> 总觉得她要是不过得很好,很快活,就对不起老天给的这份幸运。
只是活着这个目标挺好达成的,但精神上的活得好,这样的目标就有些艰难起来。
云子瞻在‘觊觎’雪鹰’时,云家的家丁已经一拥而上,将地上那使女提溜起来扔到一边。
可地上那酒壶,一时却没人敢动。
“老爷子,这酒壶里不知装的什么,很是歹毒,这女子的胳膊被那东西淋到,恐怕要留下很深的疤了。”
众人的视线顺着声音落下,连顾湘都不由有些恶心,拿洞察之眼一看,大部分竟真是浓硫酸。
只浓硫酸又不是挥发性的,应该没味才对。
顾湘目光微闪,走过去拉起这女子的衣袖一看,不由吸了口气,诧异道:“你有这般的韧性,做什么不能成功?非要来做这寻死的事。”
早在这使女对李成玉动手之前,也不知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那‘毒药’已经泄露出来,渗到了她的肚子上。
“怪不得我闻到了点怪味。”
大约也正是这一丝的渗透,雪鹰才提前惊觉,幸运地救了阿玉。
那意图不轨的使女疼得满身都是汗,一张脸白的和鬼似的,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只目光落在李成玉身上的刹那,却是充满了强烈的恨。
李成玉缓过劲,不肯跟韩氏先离开,撑着站起身走过来,看了看那使女,轻声问道:“我并不认得你,你为什么要……害我?”
使女死死地盯着她,一言不发,云老爷子叹了口气,挥挥手,家丁便先把这使女拖了下去。
“我已经派人去通知开封府。阿严是我府上的使女,我们云家人合该避嫌,其中根由,便请官府的人调查。”
云子瞻举目四顾,见满园的客人都有些不安,也是无奈,苦笑道,“瞧瞧,老夫今年回京第一次春日宴,竟闹出这等事来,诸位,请多少给老夫一个薄面,暂且先安坐片刻,待开封府的人到了,咱们再行处置。”
若是换了别人家,一众宾客遇到这等事,才不会管主人家有什么为难之处,肯定个个都要脚底抹油,说不得还要怪上主人家。
但现在眼前说话的是云子瞻,事情便大不一样,所有宾客都没提反对意见,反而照旧该说说,该笑笑,丝毫不肯冷场,都围拢在云老爷子身边,特别有技巧地献起殷勤来。
到是高敏如那几个小娘子心里仍十分惊惧,软手软脚地坐到水池边的凉亭里,连使女过来送茶水,她们也没喝出什么滋味。
“真是……吓死人了。”
几个小娘子正面面相觑,亭外忽传来清脆的喊声。
“阿如,我准备得差不多,走,投壶射箭去!”
池边小道上一鹅黄袄子的小娘子匆匆而来,面颊红润,隐带兴奋,上了亭子,先灌了杯茶,才压低声音,“你不是想……咳,一会儿让小谢出手,射箭时吓一吓那个顾三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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