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人类。

    也不是龙族。

    半龙人。

    白烨静静站在那,仍由那头陌生的红色长发飘荡在耳畔,很意外的,第一次变身便很习惯于这样的装扮,还有这份力量。

    无数次的梦想过,自己和武修拥有同等力量的时候,会有多么的厉害,如今,梦想实现了。

    “嘿……嘿嘿,哈哈哈哈哈……”龙煞笑了,疯狂的仰头大笑,整个身躯都扭曲在一起,“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不觉得可怜吗,不像人,也不像龙,只是头单纯的怪物,还有那份力量,人类口口声声说要战胜龙族,到最后还不得不和我们订立契约来获取力量,你不觉得耻辱吗?”白烨歪着脑袋,怜悯的看着龙煞,用平淡的声音回答道:“首先,我并不觉得这样的外表很丑,还是蛮帅的,另外,通过什么样的方式来获得力量我并不在意,只要能够赢,无论用什么手段都在我的接受范围内,不要把我想成那些白痴人类,我啊……现在可是超级高兴的,刚获得力量就有一个最好的陪练在眼前。”

    龙煞的笑容渐渐隐去,它想继续嘲笑眼前的人类,但发现任何言语都没办法打击到对方,白烨是个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的亡命之徒,言语上的攻击早就动摇不了他。

    “人类,终归是人类,现在的你,充其量仅仅是披着翅膀的小丑。”黑色光芒笼罩在全身,龙煞抬起右手,慢慢握成拳,“在正统的力量面前,你会品尝到绝望!”急躁的言语,并没能影响到白烨,反而让对方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在着急的是龙煞,虽然不知道理由,可是白烨已经察觉到对方失去了平常心,在看到自己这幅样子以后,它就变得失常。

    不管是什么理由,只要对自己有利就够了。

    龙煞的左脚突然陷入了地面中,紧接着将全身蹬起,正面冲击而来,简单而朴实的一拳,但那已经是足够摧毁掉普通武修的威力。

    “第一次……我不用逃避强者的攻击,而可以正面挡下,你该感到荣幸,大蜥蜴。”张开右爪,迎上了龙煞的拳,“砰”两股风压开始剧烈冲击,碾碎着脚边的碎石,椅子,而观战的三头怪物当然不会在意如此清凉的微风。

    任由刘海吹起的叶倾城视线始终没离开过白烨,那张带有自信和兴奋的笑脸,令她觉得恍惚,还有一阵欣慰。

    “那个人类接下了龙煞的攻击?”阿悟吃惊的张大了嘴。

    “不,是龙煞占了上风。”祈云淡淡的否定道,远处的白烨已经向后滑翔出去,背后那对肉翅张开在身后吸收着冲击力,双脚在地面上留下了两道深深的沟壑,好不容易停在墙边的白烨缓缓抬起头来,脸上倒没有太多的沮丧之色,毕竟这样的结果在他的预料中。

    契约的强弱很大部分受契约物的影响,祈语还处于幼龙状态,实力本来就不如龙煞,加上自己的是临时契约,能够发挥出祈语一半的力量已经是极限。

    “真是讨厌的笑容。”看着白烨的表情,龙煞咬住嘴唇,怨毒的眼神令人心悸,“光是看到你,就觉得烦躁……消失掉,给我消失掉!”咆哮声久久回响,这令阿悟很是不解,龙煞虽然张狂,但在战斗时一直都会保持着冷静,这样的表现有着什么原因吗?悄悄撇向身侧的祈云,这位龙族之王脸上却有着一切尽在意料中的表情,“还真是位喜欢捉弄别人的王。”对于龙煞没有好感的阿悟自然不会多言,继续沉默的观战。

    “太慢了。”突然间,一个悦耳的女声在耳边响起,阿悟和祈云这才想起来,在它们身后,还坐着一个人类女人,叶倾城显然是看着白烨的动作在说话,“如果更快的话,应该能够在落地的刹那就进行反击,还是太嫩了,那小子。”自言自语的评价着,那只纤白的左手托住了下巴,给人一种诱惑的美感。

    但越是美丽,越是带刺,祈云很识趣的扭开了头。

    “轰隆”前方,龙煞的拳打碎了石柱,白烨则灵活的游曳在它周围,“躲来躲去,和你之前又有什么区别!果然,老鼠始终都是老鼠,就算得到力量,也只会喜欢的躲在黑暗中。”越发焦躁的龙煞眉头拧在一起,呼吸变得很是急促,“那么,如你所愿,我就正面和你打一场。”在移动中,白烨的右爪上燃起了赤色的火焰,在掌心旋转凝聚,最后变成了一颗刚好可以用爪子托住的火球,那是赤炎之龙的能力。

    “已经可以自由的操控火焰了吗,这个人类,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努力甩掉了脑海中一切负面的想法,龙煞加快了步伐,双拳收缩到胸前,即使是赤炎之龙的火焰,自己也有将其击破的自信,白烨在龙煞靠近的同时丢出了火球,但是奇怪的是,火球飞向的目标不是龙煞,而是它脚尖前的地面,“轰隆”强行压缩的火球在落地刹那便炸裂开来,将地面直接粉碎了一片,快速前行的龙煞猛然停止,才避免了跌落到下层的结局,眼前白烨已经不见了,看来是趁着这个空隙逃走了。

    一想到那个满脸自信的旧人类到最后还是选择了老办法——逃走,龙煞就不禁想要鄙夷,可它心中的那团怒火不是那么容易可以熄灭的,自己不会让他安然离开,低头朝着破裂开来的缝隙说道:“你走不掉的,我会将你抓回来,狠狠的撕成碎片……”双瞳中,还残留着那赤红的半龙人身影,脑海中那段讨厌的记忆再度涌上心头,“杀了你!”跟着向下跳去,眼前顿时一片漆黑,而就在这片漆黑中,有东西接近了,“你……”龙煞还想说什么便被打断了,又是一枚压缩后的火球,直接轰击在了自己面目上,黑色的光芒顿时消散开去,而在火焰后,白烨的右爪握成巨大的拳,跟着挥击而来,“咔嚓”结实的命中了龙煞那张扭曲的脸,还能听见骨头断裂的声音……

    很快,祈云和阿悟就惊讶的看到从地面裂缝里飞出来的龙煞,还有跟在后面缓慢飞起来的白烨,不用想,焦急的龙煞是被算计了,被白烨引进了陷进中给予了狠狠一击。

    龙煞重重摔在了一张长椅上,将那木质的椅子砸成了碎片,没有立刻起来,浮在半空的白烨则是默默俯瞰着倒地的敌人,还有其他三个旁观者,说起来那个漂亮女人老是在看自己,难道说认识自己?对于叶倾城长时间关注的目光,就连脸皮厚的白烨也觉得难受起来。

    “哗啦啦”从废墟里站起来的龙煞面无表情,黑色的光芒越来越浓烈的从身体里散发而出,最后包裹住了全身,远处望去,龙煞的模样只能够看到模糊的影子,“无间炼狱——阎狱。”声音里失去了感情一般单调,白烨惋惜的叹息一声道:“看来它是终于打算认真了,而我渺茫的胜算又更加低了……”

    空气变的凝重起来,仿佛被黑色光芒吞噬的龙煞扬起下巴,望向半空中的白烨,咧开嘴,森然笑道:“真没想到,有一天会对人类如此认真的去战斗,值得称赞。”“我可不希望你认真起来,毕竟我终究还不是彻底的龙族,不可能打败你吧。”耸耸肩,摊开双手一副无奈表情的白烨看起来并没说的那么绝望。

    阿悟双臂环抱在胸前,看到龙煞的姿态它便明白战斗即将结束。

    “就算能够灵活使用赤炎之龙的能力,但在无间炼狱面前毫无意义,可以吸收掉一切攻击的黑色光芒,那便是黯道之龙最值得骄傲的资本。”对于白烨的天赋,阿悟其实很吃惊,很少有契约者能够在第一次达成契约后,便如此习惯和灵活的使用那份力量,“是龙煞赢了,奇迹不可能存在,您怎么看,王?”祈云下意识的点点头,说道:“从能力上来说,那个旧人类带给我的吃惊已经够多了,但就在刚才,他唯一可以战胜龙煞的机会已经错失,冷静下来,全力以赴的龙煞不可能会输给一个拥有微弱龙之力的旧人类……如果叶倾城不在这里的话,我或许会这么肯定。”“哎?”阿悟顺着祈云的目光,投向了背后的女剑客,不巧看到了叶倾城打着哈欠的慵懒姿态,然后被后者用那双迷人的眼眸狠狠瞪了一下,一个哆嗦的转回头来。

    “那个女人好像并不吃惊白烨所展现的能力,那么她还在等待什么呢?白烨难道还有我们所不知道的底牌?”祈云困惑的眯起了双眼。

    空中,白烨右爪上的火焰很快凝聚成了长剑,从正面劈下,龙煞纹丝不动的站在原地,任由火剑斩落,可是当剑刃即将触碰到的刹那,火剑变成了柔软的鞭子,甩动到了龙煞脑后,猛烈一抽,但在碰到黑色光芒的刹那便消散开去,“果然没用吗……”许定山有和自己说过黯道之龙的能力,只是没想到会那么逆天,“除非是70%以上的a级武修才能够打穿,不,应该说要更强的家伙,可恶,为什么拥有这种变态能力的黯道之龙还不是龙族最强的一支……”“任何攻击,都无法触碰到,这便是无间炼狱,而接下来,我要将你永远关在人间地狱中!”即使一动不动,龙煞的所散发的杀意还是令白烨有了几分忌惮。

    祈云在看到火鞭的时候,有了讶异的神情变化,忍不住说道:“那小子真的是刚和我妹妹订下契约,这种熟练手法,简直是个战斗天才……”“说是天才未免太抬举那个旧人类了吧。”阿悟悄声提醒,当然声音不敢太响,毕竟那位叶倾城看起来很中意白烨。

    “你知道吗,阿悟,在人类世界,武修才是最受欢迎的战斗力,大部分契约者在武修眼里,都是些杂耍小丑而已,但也有一部分契约者,拥有着连武修都畏惧的能力,其中,契约物的强弱有很大的关系,除此以外,决定契约者强弱的便是对能力的理解,熟练度,还有最重要,也是最常被人遗忘的——想象力!”祈云看着白烨的身影,第一次严肃的指出了问题所在,“白烨仿佛天生就是为了战斗而生,在得到那份力量后迅速的熟练使用,并且可以创造出各种属于他的战斗方式,他……太危险了。”说到危险的同时,更有一种释然和放心,起码自己妹妹信任的人类,并不像听来的那般不堪。

    “战斗天才吗?”坐在长椅上观战的叶倾城当然也听见了祈云的赞叹,可她很明白,白烨不是什么天才,在很久以前,他也是一个普通的少年,过着还算无忧无虑的幸福生活,直到八年前的那一天,他舍弃了天真,踏上了修罗之路,八年的磨练,已经令他产生了战斗本能,自己当初如果可以阻止那件事情的发生,会不会有所改变呢?叶倾城很快便否定了,她不会干涉白烨的人生,这是从一开始便做出的决定。

    不清楚周围那些家伙复杂的心理,白烨从半空缓慢降落,与龙煞遥遥对视起来,然后摆出了出拳的姿势说道:“你的确很强。”“然后呢?”龙煞冷笑着期待下文,它更期望白烨能够露出绝望的神情,那种平和的口吻根本无法填平自己内心的怒火。

    “但我更强。”露出一口洁白晃眼的牙齿,白烨将身体伏下,声音还在继续传来,“这是我的最后一击,能接下的话,我就仍凭你处置。”“你的狂妄和无知,已经令我感到不悦了,人类……无论是几拳,你都没办法伤害到我,就算站着让你打,也不可能会发生奇迹。”“这种典型的坏蛋台词,我已经听腻了……”肉翅用力一抖,白烨如同一枚赤色的炮弹飞射出来,撞击上了龙煞身上的黑色光芒,“我说过,没……”“砰”脸颊几乎整个陷了进去,龙煞的大脑在一瞬间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白烨的拳打中了它,而强烈的冲击力将它击倒在地上,然后又弹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这是那个旧人类的拳头?为何如此的有力,强大到可以打飞自己?”“砰砰砰砰”但白烨的攻击没结束,很快,第二拳又打在了面门上,那张本来还算英俊的脸顿时凹陷了下去,在地上翻滚了数圈后,龙煞摇晃着起身,但眼前又是一拳打中了下巴,直接粉碎了骨头,“喂,说好了哦,你要站着让我打。”白烨那可恶的声音落入耳中,变成了无比冰冷的宣言,“不……可能……”眼前一片模糊,脸部一塌糊涂的龙煞刚站直了身体立即被白烨一拳轰飞出去……

    史上第一个被人类狠揍到没还手之力的龙族,恐怕便是龙煞。

    自己输给了人类?

    意识在远去……

    好像回到了数年前的那天,第一次看到了祈语。

    “你就是我的未婚夫?我知道你和我一样,但是,怜悯不是结婚的理由。”稚嫩的嗓音做出了干脆的回答,祈语说完便离开了……

    “祈……语……”不知为何,在最后,龙煞想起的不是最崇拜的父亲,而是那个自己看不起的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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