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正哪敌得过她这般勾人,呆愣愣地凑过去喝掉。

    赵秀秀也没见过这般勾魂的美人,皓齿明眸,含羞带怯,看你一眼就能把魂儿给勾走。

    魏安然见她发呆,加了筷子鱼肉催她,“秀秀,发什愣么,快些吃鱼。”

    “好!”

    赵秀秀回过神,端起碗接过她夹得一大块鱼肉。

    魏安然也喝得微醺。

    酒是魏正拿后山上的果子酿的,果子有些酸涩,不好吃但拿来酿酒可以,又掺了些米酒,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过完年,她得开始考虑接下来去哪儿住,在这里还是太危险了。

    “安然姐,果酒也不能多喝,明天起来要头痛的。”

    “秀秀,咱有自己的家,不受别人欺负,还有肉有酒,明天头痛又怎样?”

    魏安然自嘲地笑笑,在井里那几年,每年年三十,她都要想,如果还有机会体验过年,她想怎么过。

    她抬头看看……

    家人环绕,衣食无忧,还有比这更好的年吗?

    ——

    南漳村这个小地方,是没有守岁一说的,总归年兽也不会来吃他们这群干瘦的穷人。

    魏正由着魏淑柳给他灌酒,早就喝的七荤八素,被魏淑柳扶着回了房。

    魏安然和赵秀秀收拾完东西,也早早上了床。

    赵秀秀忙活了一天,吃的心满意足,也困得睁不开眼,倒头就睡。

    魏安然闭上眼打算入睡,却感觉有人在暗中盯着她。

    吓得她立马睁开眼。

    窗边有个黑影。

    “谁!”

    “竹虚大夫让我来请您过去。”窗边的黑影压低了声音说。

    魏安然看一眼身旁睡着的赵秀秀,没有被吵醒。

    她坐起身,“等我穿件衣裳。”

    那人语气带了些焦急,“小姐,公子发病,还请快些。”

    魏安然一听是夜非辰犯病,棉衣也来不及穿,提上鞋拿着衣服就出了门。

    玄若见人出来,说了声“得罪”,然后一把抱住她,轻点脚尖,就跃上房顶,往药庐赶去。

    魏安然被冷风一吹,回了神。

    竹虚和师兄肯定不是一般人,竟然还有武艺这么高强的护卫。

    药庐离魏家本就不远,玄若几次跃跳就到了院子里。

    竹虚见她掀帘子进来,想招呼她,却见她披着棉衣,头发乱糟糟一团。

    “这是怎么回事,你被玄若抢劫了?”

    魏安然没有同他打趣的心思,那护卫没跟自己透露半分,她得先看看她师兄死了没。

    “他怎么了?”

    说罢取了灯烛去看他脸色。

    夜非辰脸色苍白,嘴唇发紫,探完脉,魏安然心里一沉。

    “你给他施针了?”

    竹虚瞪了夜非辰一眼,“刚施完,谁知道他是怎么冲开的封脉针。”

    魏安然一脸困惑,“不应该啊,以师兄的身子,除非是气急攻心,否则他很难突破这禁制。”

    “那……那可能是我吃掉最后一块鱼没给他留吧。”

    魏安然怀疑地看他一眼,扎好头发净了手,扒开他胸前的衣服。

    她轻按心脏位置,那处已经有青黑色印记了,触感冰冷,浮着一层细密的冷汗,面色苍白如纸,如死尸般。

    魏安然点点头,多用了些力气,“师兄?师兄你能听到吗?”

    没有回应。

    见魏安然皱起眉头,竹虚急了,“乖徒儿,为师学艺不精,你得靠谱些……”

    “可能只剩一步险棋可以走了。”

    “行行行,能走就行。”

    魏安然环顾四周,“师傅,你这里有长针吗?”

    竹虚要被她气笑了。

    长针?

    他是郎中又不是绣娘,哪里来的长针?

    怎么医术忽上忽下的,说好毒圣转世呢!

    魏安然灵光乍现,“等我。”

    以前魏淑柳缝棉衣的针线还在后院放着,魏安然找到,在火上烧了,又拿烈酒浇过。

    竹虚盯着夜非辰胸口的阴影,一拍脑袋,他怎么没想到呢。

    魏安然拿着银光闪闪的长针进门,竹虚夺过针,噗呲一下刺到夜非辰胸口。

    “呕——”

    原本躺在床上没了生气的夜非辰吐出一口毒血。

    等胸口伤口流的血由黑变红,他的面色也红润起来。

    魏安然坐在床边帮他处理伤口,又来了遍祛毒针。

    夜非辰睁开眼,朦胧间像是看到一个倩影,凝神,那纤巧的人影还在动作。

    是她吗?

    魏安然感觉有人在盯着她,扭头一看,她师兄正在“注视”她。

    夜非辰看到那抹倩影凑近,然后耳边响起魏安然的声音。

    “师兄,你感觉怎么样?”

    夜非辰忍住满心忿恨,不着痕迹地避开魏安然的接触。

    “有点渴,也有些饿,能给我下碗面吃吗?”

    “好,我去给你做面,师傅,你快给他倒杯水。”

    魏安然沉浸在师兄醒来的兴奋中,穿上棉衣就往后厨跑。

    竹虚端着水走到床边,夜非辰幽幽地说,“陵游,我似乎能看到光了。”

    竹虚一听,手一松,水杯咕噜咕噜地滚到床下。

    “你个天杀的,今晚要吓死我了,还以为你真过去了,”竹虚又哭又笑,“你他妈快吓死老子了……”

    从小到大,夜非辰受到的教育都是喜怒不形于色,表情很少有如此松动的时刻。

    但这两年的黑暗,让他以为这辈子都要苟活在着乡野间了。

    但是现在,他又有了希望。

    没走多远,魏安然听到摔东西的声音,忙往回走,以为师兄受不了刺激又晕过去了。

    “师傅,师兄又昏了是吗?”

    昏什么昏!

    我看是你昏了头!

    竹虚摆摆手,赶她出去,“去去去,给我也下一份,饿死我了。”

    魏安然见人没事,回了厨房。

    “徒儿,这心安稳了,才能感觉到饿。”

    竹虚看着蹦蹦跳跳的身影,眼眶有些酸。

    他别过身揉揉眼睛,叮嘱道。

    “元呈,我虚长你几岁,今天就多一句嘴,今日于你来说痛苦煎熬,可再痛苦也得过。行者匆匆,往日如烟,得学会随遇而安。”

    夜非辰捂着胸口,眼睫轻垂,掩下翻涌仇恨。

    这十几年,他可不就是随遇而安?

    竹虚看他躺在床上的样子,觉得自己多嘴了。

    何必慨他人之慷!

    自己没有家国大恨,没有国破人亡,遇事倒头就睡,春梦了无痕。

    元呈不行。

    睁眼是黑暗一日,仇恨就多一分。

    竹虚自嘲地笑笑,“不想忘也可以,但可以看看那丫头怎么做的。”

    魏安然?

    夜非辰冰冷的壳有了一丝裂缝,语气染上几分温柔。

    “她确实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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