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早就瞧他不顺眼,又为了哄魏安然,便疾言厉色地走到楚三爷面前,指着鼻子骂道:
“我呸,我们大房若是敢出这种事,我非打断那两个贱蹄子的腿!”
“大哥!”楚老三忍无可忍地冲着神游天外的楚老大吼道。
楚老大身子一抖,头更低了,“我……我觉得你大嫂这话说得没毛病。”
楚三爷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栽下去,“你!你们!实在是……”
“父亲莫急!”
魏安然轻蔑一笑,“父亲知错便好。”
说完,她没在意楚三爷那铁青的脸,径直绕过二人,重新坐到楚老夫人床前,搭上了她的脉搏。
楚老三还跪在那,身子都有些摇摇欲坠。不知怎的,他总觉得三丫头看向他的眼神,像是暗含着浓浓杀意。
——
魏安然给楚老夫人诊断完病因,正拿出银针替她行针时,一匹快马到了南城门外。
来人正是一身官服的楚四爷。
秦季正蹲在城门外百无聊赖的玩着草根,听见马蹄声,抬头一看,心里喊了句“阿弥陀佛”,终于让他给等到这位爷了。
他赶忙迎上去,追上毫无减速之意的楚四爷,大声喊着:“楚四爷,停一下!”
楚怀行一拉缰绳,马儿扬起前蹄,嘶鸣响彻南城门。
“楚四爷,我家世子有请!”
楚怀行对叶世子身边的侍卫还是有些印象,听到世子爷有请,脸色变了变,“同我与世子告一声歉,家中还有急事,改日再去拜访。”
“四爷,我家世子找您也是急事,只是说几句话的事,您快跟我走吧!”秦季上了自己的马,行了个礼,“四爷,请!”
楚怀行:“……”这根本没给他拒绝的机会。
叶世子与自己不过几面之缘,能有什么要紧事呢。算了,就是几句话,去听听吧。
待二人的身影消失在南城门外,邓齐从茶棚里走了出来,皱着眉头看那两匹快马,心道不好,得赶紧告诉小姐一声,四爷被叶世子的人请走了。
楚怀行跟着秦季一路往西城走,这路越走越熟,到了地方才发现,叶世子找他商议事情的地点,不是酒肆茶楼,而是春风阁!
大白天走进妓院,于楚四爷来说还是头一遭。他面红耳赤的跟着秦季进了门,恨不得钻到地底下去。
叶世子不愧是风流名声响彻全城的人物,谈话的地方都选的这么独树一帜。自己跟他真不是一路人,以后还是躲着走吧。
春风阁分了三层,刚进门,就是一个大的台子,底下林林总总摆了十几张茶桌,便是寻常人寻欢作乐,听曲儿的地方。
第二、第三层则是贵客们的看台,有珠帘屏风遮挡,便于行乐。
楚四爷刚进了门,就觉得头顶有道视线盯着他。抬头一看,正对上叶秉竹那似笑非笑的眼神里。
叶秉竹窥视被人发现,却没半点不好意思。他倚靠在栏杆上,颇为玩味地冲楚怀进一笑,挥了挥手说:“楚四爷,好久不见啊!”
楚怀进不愿理他,低下头往上走。
叶秉竹没半点被忽视的不耐,依旧笑得灿烂,“楚四爷快些上来,我这里存了些好酒,今日咱们不醉不归!”
这就是他的急事?
楚怀进恨不得掉头就走,却被秦季一把拦住,无奈继续往上走去。
上了楼,他冷淡而恭敬地行了一礼,“见过叶世子。”
叶秉竹颔首,“楚兄,请吧。”
楚怀进生怕屋里有妖艳的女人缠住他,心思还系在魏安然身上,恨不得快些回家。
“世子爷,今日对不住,我家中有事,得快些回去,我就不进去了,您有话就直说吧。”
叶秉竹看着他瑟瑟缩缩的样子,心中觉得好笑,“放心吧,不会留你,我的话不方便在外面说,楚四爷请吧。”
楚怀行这才惴惴不安地进了屋。
见屋中并没有什么妖艳女人,只有他二人和一壶酒,这才松了口气。
这房中没有女人,只有个玩世不恭的叶世子,楚四爷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世子爷,我可以先喝一杯酒吗?”
他迎着太阳快马加鞭地跑了好几个时辰,能说出话来都是万幸,此时正渴到不行,也顾不上什么礼节了。
叶秉竹不置可否,替他斟了一杯酒,推到他面前。
楚怀行不跟他客气,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他渴极,连饮了三杯,才慢悠悠地给叶秉竹和自己杯中斟满了酒。
正在他喝第四杯时,叶秉竹突然开口说:“魏安然,曾救过我的命。”
“咳、咳——”
楚怀行一杯酒呛在喉咙里,响起震天的咳嗽声。
——
魏安然从东鹤居走出来时,大汗淋漓,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她脚步虚浮地走了出来,就被早早等在外面的杨嬷嬷一把扶住。
二人往觅尘轩的方向走了一段路,杨嬷嬷警惕地看了眼周围,才低声说:“小姐,刚才段府来人,说四爷被叶世子的人半路带走了。”
“被叶世子带走了?”魏安然瞪大了眼睛,“叶秉竹此时找四叔做什么?”
杨嬷嬷摇了摇头,邓齐来时只说了这个,至于去做何事,他也不清楚。
魏安然心里焦急,皱着眉头边走边想,都快走到觅尘轩了,也没想明白叶秉竹做法的深意。
“小姐,老夫人身子怎么样了?”
“不是什么要命的病,只需行半月的针,再吃几服药就好了。”魏安然心里还记挂着叶秉竹一事,回答的心不在焉。
“老夫人肯让小姐医治吗?”
“行针还好说,药估计是不会吃的。随她去吧,左右不过好的慢些。”
杨嬷嬷又顿了一下,问:“那分家一事……可有消息?”
魏安然想了想,皱着眉头说:“长辈未去世便闹着分家,于情于理都不合适,能不能分还要看大房那边的态度了。只不过,老太爷和老夫人一定不肯。”
“是啊,这世道没有这个理。再说,真分了家,他们老两个跟着哪一房走呢?”
魏安然朝东鹤居的方向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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