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虚话没说完,但魏安然就明白不及时治疗的后果了。
当初在南漳村,她只是替夜非辰治好了眼睛,虽说身上的余毒难以除尽,但平安活到四十岁应该不成问题。
这不才过了五年,怎么又这么严重了?
竹虚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你别看他现在是个王爷,可做王爷,比做乡野村夫难多了。他这几年里,几乎没睡过一夜好觉,人都快熬干了。”
魏安然冷哼一声:“为了那些虚职,命都不要,不知道真如他所愿的时候,还有没有力气爬上去……”照他这个熬法,估计等不到起兵造反,人都没了……
竹虚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
叶秉竹咳嗽一声打破了尴尬地局面,“魏安然,这种话等着元呈平安回来以后再说也不迟,你是怎么打算的?”
他的话,让魏安然陷入纠结,到底要不要去?
去的话,去几天?楚家那边怎么交代?她倒是拍拍屁股走了,可留母亲自己在府上,让她怎么放心?
不去……她怎么能忍心看着那人就这么死在路上?
她纠结半晌,咬唇问道:“什么时候走?”
叶秉竹和竹虚的眼睛霎时亮了。
竹虚高兴地直拍大腿,“我就知道,安然你定会同意的!”
魏安然翻了个白眼,心道:你们一个是我的师傅,一个是世子爷,大半夜的亲自上门,更何况,她母亲的救命恩人文雯还等着你医治,我敢不从吗!
“师傅,我虽然答应了,可你得帮我解决楚家的事情,我该怎么跟楚家人交代,怎么保护我娘,怎么往南边去……这一个个的问题你得给我解决了,我才能去。”
“这些就不是我操心的事了,我只需要说服你同意就行。”
竹虚看了眼叶秉竹,给了他个你懂得的眼神,又说:“咱们不是还有个神通广大的叶世子吗。”
叶秉竹状似无奈的撇撇嘴,“说实话,我还没想好怎么把你送去。你若是个男子,我还能让你混入卫队出城,偏生你是个闺中小姐,难不成让你女扮男装?可你会骑马吗?不然,就说你四叔把你请过去,让他帮你周旋?”
魏安然忍住想把巴掌呼到他脸上的冲动。
拿四叔做挡箭牌,且不说母亲还要留在楚府,就是都出去了,也只能瞒一日,瞒不了十几日。
叶秉竹耸了耸肩膀,眼神颇为无奈。
事发突然,他也没有办法。
“永宁寺的住持是我二舅舅的师傅,应该会给我们行个方便。若我说要和母亲去永宁寺住上半个月,为祖先祷告,应该也不会引人怀疑。”
叶秉竹和竹虚眼前一亮。
魏安然无奈地笑着说:“你们在外面等我一下,我去问问母亲的意见,再让她给永宁寺的老和尚写一封信,让他看在我二舅舅的份上帮我一把。”
——
“安然,此去凶险万分,与内宅是不同景致,况且,再与他们……你可做好心理准备了?”魏氏皱着眉,面露担忧。
魏安然怎么会不知道。
她好不容易与二舅舅所托的东西交割干净,与她的师傅和师兄断了关系,倘若如今又有了交集,那日后发生什么,她再想抽身就难了。
“母亲,当初您求叶世子、竹虚太医帮忙的时候,他们可有犹豫过?”
魏氏心里一震,眉眼间满是清明,“你替我研墨吧。”
魏安然呼出一口气。
尚带着墨香的纸被塞进叶秉竹的怀里,他深深地望了一眼魏安然,然后脚尖轻点,消失在夜空里。
叶秉竹回到了马车上,竹虚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急切的问道:“可拿到了?”
“拿到了,来人!”
秦仲的声音响在马车外,“爷,有什么吩咐?”
“去把这个送到永宁寺的住持手上,一定要亲手交到他手里。”叶秉竹沉声吩咐道。
“是。”
帘子被放下,马蹄声回响在寂静夜色中,一步一步踏在二人心上。
叶秉竹闭了会眼睛,轻声问:“竹虚,你现在在想什么?”
“我在想,咱们和那丫头的缘分,兜兜转转,酒也喝了,钱也结了,怎么还是能碰上。”
叶秉竹猛地睁开眼睛,静坐了半晌。
——
魏安然送走了叶秉竹,还是站在院子里,静静地呆了好一会。
她心里很乱,担心那人的安危,但在担心之外,还有什么东西在她心底生根发芽。
她慢慢走回房间,喝了口茶,看着一旁惊魂未定的杨嬷嬷,想了想说:“嬷嬷,我往南边去一趟,应该不会很快回来,留母亲在府上我不放心,她会去永宁寺待一段时间,比在楚家安全许多。觅尘轩就交由你来打理了。”
“老奴定会给夫人小姐守好觅尘轩。小姐,你心里可打算好了让哪个丫鬟跟去吗?”
魏安然扯出一抹苦笑,“嬷嬷,我去南边是救人的,怎么能带丫鬟服侍。”
“可小姐这么娇贵,万一路上有什么事……”
“嬷嬷,你可忘了我是在乡下长大的,条件再恶劣能恶劣到哪儿去。如今我最担心的,是怎么跟楚三爷请辞,让他同意我和母亲去永宁寺上香。”
杨嬷嬷想了想,说:“小姐,就快到中元节了。”
魏安然眼睛一亮。
——
楚三爷任由宁姨娘给他脱了外衫,又接过帕子擦了擦手,面无表情地坐在主位。
宁姨娘知道他心里在气什么。
三小姐这才当家几天啊,就把刘姨娘和四小姐都赶到了正怀斋去,还把刘姨娘的陪嫁孙奶娘打了个半死,又把府上刘姨娘安插收买的眼线拔了大半。
她这般强硬行事,不只是为了报复刘姨娘,更是在跟楚三爷示威。
楚三爷是三房的天,竟然被一个小丫头片子这般挑衅,能不气吗?
宁姨娘想着刚才杨嬷嬷的传话,看着楚三爷不虞的脸色,忍住了话头,只低着头尽心地服侍他。
“三爷,三小姐在门外,想见您。”
“这都什么时候了,她来做什么?”
“三小姐没和奴婢说,只是说找三爷有点急事。”
楚三爷冷哼一声,他实在是不想见那个小畜生,见一次短命一次。
“三爷,这么晚了,怕是三小姐有什么急事才来找的,三爷还是见一面吧,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楚三爷意味深长的看了宁氏一眼,沉声道:“让她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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