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安然瘪了瘪嘴,眼睛已然蒙上一层水雾。

    “娘娘,实在不是安然小心眼,只是民间三年无出方才纳妾,我明白娘娘是盼着皇室开枝散叶,只是安然与王爷才成亲刚过两月,娘娘便这般心急,要赐下宫人,这话不管说与谁听都是不合常理的,今日便是闹到皇上面前我也不怕!我听说庆王与庆王妃两年无所出,娘娘都没说过赐给王爷宫人,怎么到了我家王爷这里,两个月便要赐宫人了呢?难道说……娘娘是觉得我家王爷的子嗣,就配生在宫人的肚子里?”

    魏安然藏在袖中的手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然后她跌坐在地,哭得梨花带雨,“娘娘,您这实在是太欺负人了,我就是为了我家王爷,也得去陛下面前分说一二!”

    哭完,她爬起来行了个礼,抹着眼泪就往外走。

    顾皇后一瞧,傻了眼了,千算万算,没算到这定王妃不光会精明算计,竟还会使些市井泼皮的路子。

    她慌张地朝底下看热闹的妃嫔们使了个眼色,盼着她们把人给拦住。

    可不能让她这个模样去皇帝面前分说,否则自己一定会受到处罚的,她自己也便罢了,可万万不能影响宇儿!

    谁知道那几个看热闹的妃嫔此刻早就被定亲王妃这说怼就怼,说哭就哭的演技给惊呆了,一时间谁也没看到皇后的表情,任她最后眨眼眨到眼皮抽筋。

    顾皇后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下大腿,早就顾不上什么皇后的仪态了,她蹭的一下站起来,飞奔上去,伸手拉住魏安然的胳膊。

    “你这孩子,我不过随口一说,怎的就当了真呢?”

    魏安然委屈地抹着眼泪,“娘娘贵为皇后,便是这大夏顶顶厉害的女子,您的话怎会是随意说说的?”

    “……”顾皇后心里恨极,这丫头是在嘲讽她吧!

    谁知道魏安然偏偏觉察不到似的,又给她心口上来了一刀,“倘若是先皇后在世,怕是不会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

    顾皇后这辈子最恨的,便是那个彭皇后!

    留下个儿子跟他儿子作对不说,连皇帝都对她称赞有加。

    出身大族,母家为国争光不说,还与皇帝琴瑟和鸣,鹣鲽情深,让老皇帝对她念念不忘。

    她还记得,皇帝不止一次当着她的面对其他人说过,他这辈子,最得他心意的,便是彭皇后。只可惜走得太早,只能在梦里与她相见。

    如今她好不容易把彭家连根拔起,连荣王都被监禁起来,皇帝对荣王失望后,再也不说起彭皇后了,怎么今日这丫头又把她和彭皇后相提并论,这怎么不让人暴跳如雷?

    真真是胆大包天!

    她想都没想,对着魏安然的脸就扇了下去。

    “啪——”的一声,屋里的妃嫔都吓了一跳。

    宫殿里顿时失了一切声响。

    长长的指甲划过她的脸颊,道道血痕和弥漫半张脸的红肿霎时间布满魏安然的脸上,她轻抚一下,只摸到一手的血。

    谁知道魏安然一点都不疼似的,甚至笑了一下,然后直挺挺地跪在她面前,用轻柔,却能让所有人都听到的声音说:“娘娘,您生这么大的气,是不是觉得王爷的病好了,您忌惮他跟庆王夺位呢?”

    谁都没有料到定亲王妃竟敢这般语出惊人。

    顾皇后更是料不到这女人疯到这个地步,这件事把她往火坑里推!

    此时,早有候在外头的昭阳殿宫人觉得不妙,拔腿跑去昭阳殿,在御前把皇后宫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给了皇帝。

    弘顺帝越听,面色越发不快,还没等他开口,就见夜非辰匆匆抱拳行礼,然后一阵风似的飞奔出去。

    弘顺帝面色铁青地看了庆王一眼,把手里的奏折朝他头上砸去,“朕还活着呢,你们几个就敢觊觎这些东西了?”

    夜非宇听得胆战心惊,这会早就跪在下头,头磕的砰砰响。

    他嘴上说着:“父皇息怒,儿臣不敢。”心里想的却是:母后啊,您这是要让儿臣彻底失了帝心不成?

    ——

    等夜非辰飞奔到来仪宫时,看到的就是他捧在手心的安然,直挺挺地跪在殿外,风雪未歇,她的身上都落了一层薄薄的雪花,身下连个蒲团都没有,就这么跪在雪地里。

    那么瘦,那么小,背却直直地挺着,任何人都不能对她的礼仪指摘半句。夜非辰只想把她搂进怀里,替她挡住这些风雪。

    来的路上,他料到这丫头聪明,今日这事多半是她有所主张,准备借皇后之手,扇庆王一派的颜面的。如今看到她这副模样,什么庆王,什么皇权,什么国仇家恨,统统散了个干净,只剩他心里的酸疼,和看到她半张脸上血污伤口时的愤怒。

    不过再抬头时,他狠狠掐了自己一下,掩住了瞳孔里滔天的杀意,只剩下无力的悲伤。

    龙辇上的弘顺帝看到了他脸上无力抵抗的悲伤神色,心中的火气再压制不住。

    此时,顾皇后等人皆迎出殿外,众人跪在皇帝面前。

    “来人,用朕的御驾送定亲王夫妇回府!”

    “是,陛下!”

    “皇后德行有亏,禁足三月,罚俸禄一年,凤印暂交令贵妃保管,诸事宜由其操持。”

    顾皇后伏在地上,一脸的难以置信,她瞪大了双眼,一张脸惨白的比雪还要白,她哭喊道:“皇上,臣妾冤枉啊!”

    “你还敢喊冤枉?”

    弘顺帝一拍扶手,冷笑道:“朕是冤枉你逼定亲王妃带宫人去给十七传宗接代,还是冤枉你处处针对十七,就怕他与你儿子夺皇位?”

    这话,从弘顺帝口中说出来,便是杀头都情有可原了。

    顾皇后惊呼一声,再撑不住,空流着眼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弘顺帝看着下首的女人,叹了口气道:“朕忘了,你终究是要替他做打算的。”

    “陛下!”

    顾皇后只觉得胸口气血翻涌,眼白一翻,身形晃了几下,人就倒在了冰天雪地里。

    弘顺帝无情地离开了,徒留来仪宫里的宫人呼天抢地的扶起皇后。

    一片慌乱中,夜非辰快步走到魏安然面前,手用力,就把人揽在怀里,拿大氅包住了。

    二人对视一眼,魏安然心里砰砰一跳,心道不好——完了,他这幅表情,肯定是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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