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向东不是一个善于表达的人,眼见着姜柠将泡好的燕麦放到他身边,又准备起身去做其他的事情,他才鼓起勇气说:“这……这个……送……送你。”

    他将项链推了过去,姜柠狐疑地坐回凳子上,一眼便扫到了墨绿色盒子上印着的金色英文字体——cartier。

    姜柠也不懂珠宝,却听朋友说起过这个品牌。好像是个奢侈品,不过这个牌子的东西具体多贵她没了解过,平时对这方面也没多少兴趣。

    她脸红地搓了搓手,当着周向东的面,缓缓将盒子打开。

    里面装着的,是一条裸钻项链,在灯光的映照下,一闪一闪的,美得让人有些移不开眼。

    姜柠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周向东见她久久没有说话,垂在桌下的手忍不住地握紧,试探说:“不……不喜欢吗?”

    姜柠缓缓抬头,慢半拍地看向周向东,见他神情紧张,忙摆手说:“没有没有,我很喜欢……只是这得多少钱啊?”

    姜柠刚问出口就后悔了,她觉得这样扫兴透顶,不过好在周向东并不介意,他终于轻松地笑了起来,说:“不……不用……多……多少钱,你喜欢就……就好。”

    他又结巴了,偷偷看姜柠一眼,快速走开了。

    姜柠心里更不信了,等到周向东去洗手间洗澡,她立马好奇地上网查了一下,然后便心梗了。

    就这么简单的一条项链,竟然要一百多万!

    这可是她整整五年不吃不喝辛勤工作才能存下来的钱啊!

    周向东并没有发现姜柠的转变,他洗完澡后便走到姜柠身边,拉起她的手准备往床上带。

    他是真的有些累了,他想休息,但更多的,是和姜柠一起睡觉。

    姜柠坐在椅凳上没有动,她看着一脸疑惑的周向东,咬了咬唇,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周向东,要不你还是把这条项链退了吧?”

    周向东更困惑了,说:“为……为什么?你不是喜……喜欢吗?”

    姜柠垂头看了一眼项链,又抬眼看向周向东,瞥见他眉眼间依旧没有散开的疲惫,她说:“赚钱不容易。周向东,我不需要你送什么礼物给我,你陪在我身边就好了。”

    周向东没有说话,灯光下面,安静地看向姜柠。

    从来没有人心疼过他赚钱不容易,只有他的姜柠会心疼。

    周向东眼尾渐渐红了,内心的□□漫天翻涌,他将她打横抱起,大步往卧室的方向走去。

    他想好好地爱她,想把她彻底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再也不和她分离。

    姜柠的脸也红了,秒懂周向东接下来想要做什么。现在说退项链的事情太扫兴,于是她忍下了,温顺地依偎在他怀里,任由他将她抱到床上,看着他压身/下来,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长发,拖起她的后颈,以绝对主导的姿势,长驱直入,疯了一般地吻着她。

    一番云雨之后,周向东直接将那条项链戴在了她的脖子上。他不断地在她的锁骨处周旋着,亲吻着,不出多时,又开始兴起,无赖似的抓着她再来了一次。

    姜柠最后被折腾得没脾气了,她彻底坠入了周向东的那片深海,退项链那件事情,彻底说不出口了。

    屋外更深露重,屋内却气氛浓烈,久久不见消散。

    完事之后,周向东习惯性地从背后将姜柠搂紧。他的气息还有些不匀,搭在她后脑的手有一下没一下轻抚着,突然在她的耳边提议说:“姜柠,我们去……去旅行吧。”

    姜柠此时已经困得不行了,她闭着眼睛依偎他的怀里,听见他的声音,猫样地蹭了蹭,笑着说:“好、好啊,你想去哪?”

    周向东亲吻了一下姜柠的额发,说:“去杭……杭州吧。”

    姜柠身形一顿:“杭州?”

    她感到差异,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她心里,旅行都是要去比较远或者比较陌生的地方的,他们两个都在杭州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与其说是去杭州旅行,倒不如说……

    “周向东,你是想回家吗?”姜柠困意全无,突然倾转过身,胳膊撑在周向东紧实的胸膛上,开始认真地看向他。

    周向东轻轻嗯了一句。姜柠搭在他胸前的手滞住了。

    “你是……想带我去见阿姨?”姜柠问得很不确定。

    周向东脸部肌肉不由自主抽搐了下,过了很久,他才重新将姜柠搂回怀里,紧紧扣着她,低声说:“没,我妈她……她早不在了。”

    “……”

    姜柠屏住了呼吸,这一回,彻底失了声。

    屋内的光线很暗,姜柠躺在周向东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忽地觉得很闷很闷。

    周妈妈是周向东最亲最敬的人,姜柠从没料想过,她也扔下他不管了。

    姜柠坐了起来,她看着周向东,轻声问:“周向东,阿姨是什么时候走的?”

    周向东没有立马回话,他的神色平平,并没表现多少波动,但姜柠就是知道,其实他在难过。

    他知道姜柠在等,强撑着精神,回答说:“十……十年前。”

    一切都发生在十年前。

    十年前,周向东才十七岁。他迷茫又坚定,只身一人奔赴上海读大学。

    周妈妈知道自己的身体时日无多,一方面不想成为儿子的负担,另一方面也不再想受病痛的折磨,于是等周向东一走,她便挑了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在柴棚间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她将门反锁了起来,吃了大把的安眠药,人躺在逼仄的小床上,走得相当决绝。

    那时候,杭州的天气已经开始转凉,直到周妈妈死后第三天,遗体才开始腐烂发臭,被周围的邻居发现。

    现场太过惨不忍睹,为了不让周向东看到,周妈妈的娘家人在他赶回家之前,便将她的遗体拖去火葬场火化了,等周向东回来的时候,只看到了他母亲的一个骨灰盒。

    整个葬礼上,周向东都没有掉一滴眼泪。不是因为心冷,而是他觉得很恍惚,仿佛一切都不是真的,也跟他无关。

    周向东那次向学校请了一个礼拜的长假,忙完母亲的葬礼,又马不停蹄地开始收拾遗物。

    他在母亲的房间抽屉里,发现了一封信。

    信是用一张老旧的单位条线纸写的,里面除了交代各种银行卡密码之外,还有几行小字——

    儿子,对不起,妈妈不能再陪你了。

    妈妈最放不下的就是你,怕你和我一样,最终得不到幸福。

    姜柠跟你不合适,我在生命弥留之际恳请你忘了她。如果做不到,十年为期,期间你要将自己的重心放在自己的学业上,放在以后的事业上。不要想她,不要见她。如果十年之后,你还是觉得爱她,那妈妈便在天上保佑你,保佑你功成名就,幸福美满。

    不知怎的,看完那封信后,周向东突然就落了泪。他一直跟他母亲相依为命,他能体会到,在这个世间,只有他的妈妈,一直在无条件地爱着他。

    可他却没来得及见她最后一面,甚至自从和姜柠分开之后,他一次都没有和她好好聊过。

    一定程度上,这成了周向东一辈子的遗憾和伤痛。往后十年,每当夜深人静想起姜柠的时候,他都会条件反射性地想起那封信,想起他的母亲,纵有无尽思念,都再难有所起意,一次又一次,生生忍下了。

    周向东陷入了回忆,彻底沉默了。直到姜柠懊恼地垂下头,轻声说着“对不起”,他才从痛苦的漩涡当中清醒过来,揉揉她的头,宽慰说:“姜柠,那不是你……你的错,你不用道……道歉的。”

    他在这个时候,都本能地对她温柔相待。姜柠不愿他再沉浸在那段不好的回忆里了,于是问他:“你想什么时候去杭州?”

    周向东眼神黑漆漆的,这回他没再走神,说:“我都……都可以,看你方……方便。”

    姜柠想了想,说:我今年还有三天年假,明天早上我跟领导请个假,我们下午就出发,你觉得怎么样?”

    周向东这次睁眼看了看姜柠,本想告诉她不用这么急,迟疑片刻后,却是点了点头,说:“嗯,都听……听你的。”

    姜柠笑了起来,捧起周向东的脸,吧唧一下,亲了一口,说:“周向东,以后多说说话,我喜欢听你的声音。”

    周向东搭在她颈后的手,抚着抚着,突然就不动了。

    夜色里,他的眼波静静流转,触碰到她认真的眉眼,他猛地伸出手臂,紧紧将她抱住了。

    耳边一直回荡着她刚刚的那句话。

    她说,她喜欢听他的声音。

    这句话像是拥有魔力,将他所有的烦恼都给赶跑了。

    第二天,姜柠比周向东先一步转醒。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的阳光已经很强了,周向东还在睡觉。她想起身却又怕吵醒他,只得跟他一起窝在被窝里,百无聊赖,开始伸手描绘他的眉眼。

    周向东这时睡得很沉,呼吸一下一下的,有股独特的力量。他的唇上还残留着昨夜激吻留下的痕迹,殷红,微肿,看得姜柠又有点想心痒。

    他们已经在一起两个多月了,可因为周向东经常出差的缘故,其实他们真正相处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此行去杭州旅行,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姜柠越来越想亲他,脖子伸到一半,却又停了,最后也没舍得碰他一下。

    她不想打扰他,想让他睡个够。而她就睡在他的身边,和阳光一起,安静地等着他醒过来。

    这样的画面光想想就很美好,姜柠忍不住弯眼笑了。没过多久,周向东仿佛感知到了一般,朝姜柠的方向转了个身,然后慢慢睁开了眼睛。

    “醒了?”姜柠轻声问他。

    他们之间隔着一点距离,周向东看见了,忍不住伸手将她往自己的怀里搂近,低哑地从喉头挤出一个“嗯”字。

    姜柠觉得周向东看上去还有点蔫,于是说:“你再躺会儿,我做好早餐再来叫你。”

    姜柠想要爬起床,可周向东并没有松开她的打算,依旧搂着她不放。姜柠回头不解地看向他,只见他抬手掐了掐眉心,沙哑着嗓子说:“天太……太冷了,我……我去做。”

    周向东说罢,利落地从床上支起身。这时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刚好打照在他的侧脸上,让他整个人的轮廓都变得柔和起来,分外养眼。

    姜柠忍不住朝他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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