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划破长空,  在蔚蓝天色里穿云破雾。

    两小时后,飞机落地景城,刑幽关闭飞行模式,  收到新晋男友发来的短信问候。

    刑幽简单发送一条消息报平安,很快,接到那人打来的电话。

    明沉仿佛时刻守在消息框,  几乎没有隔太久就打过来:“刚下飞机?”

    刑幽抬头,  边走边回:“正要去取行李。”

    他提醒:“看准指路标别走错。”

    刑幽踏上电梯:“我是第一次出门吗?”

    明沉毫不犹豫戳破:“你不是第一次出门,你是路痴。”

    刑幽反驳:“好歹我会认字。”

    在这种公众场合她反倒不会走丢,毕竟指示路标随处可见。

    确定男女朋友后,  他们的相处模式似乎没有太大改变,或许是因为太熟悉,不知道从哪里更进一步。

    当时机场人多眼杂,  行为受限,  最大胆的莫过于她主动亲了亲明沉的耳朵,连口罩都不能乱摘。

    要是被眼尖的发现,  他俩肯定已经挂在热搜上。

    出了机场,  刑幽打车去往酒店。

    第二天一早,  按照地址前去拜访闵老师。

    独栋别墅坐落在远离闹市的近郊区,欧式风格建筑,白栅栏、绿草坪,  视野开阔,窗明几净。看得出主人很会享受生活。

    刑幽背着小提琴上门拜访,  按了门铃,是一位和蔼的妇人前来引路:“你就是stel吧?”

    那中年妇人衣着淡雅却精致,  刑幽大概猜到其身份,  没有贸然说出口。

    手扶着琴包系带,  刑幽礼貌微笑:“你好,我是stel,刑幽。”

    她道明身份,妇人将她从上往下打量一边,笑着说:“stel,我知道你,我先生在里面,跟我来吧。”

    妇人一语道明身份,竟是闵太太。

    在闵太太的引见下,她见到坐在客厅里的闵老师。

    男人今年四十五岁,精神面貌却极好,头发往后梳起,眉眼深邃。

    近距离相见,刑幽看着那双眼睛,好似在哪里见过。

    “闵老师您好,我是stel,刑幽。”她递上由国外老师亲手写下的那份推荐信。

    闵先生收下信封,看也不看:“我知道你,刑幽。”

    刑幽:……

    这夫妻俩说话都一个模式。

    对于音乐界的前辈,她多多少少是了解的,也曾去现场听过闵老师的演奏,只是没有私下相处过,见面总会有些拘谨。

    刑幽很快发现,这对夫妻俩人性格各异,却十分和谐。

    闵先生话不多,很少笑,看着不太好接触,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闵太太平易近人,像水一样,包容万物。

    接近一天的相处,闵太太对刑幽的称呼已经变成幽幽,很是亲昵。

    闵先生答应收下这个学生,刑幽认了老师,自然也称其太太为师娘。

    闵太太将家里的客房整理出来,按照女孩子喜欢的风格布置温馨,刑幽见到房间都很惊讶,淡淡的明黄色调,家居也大多是这些颜色。

    闵太太:“听说你要来学习,提前布置了一下,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刑幽欣喜道:“谢谢师娘。”

    被人惦记总是开心的,而且房间风格布置正和她的心意。

    之后的日子,刑幽开启了水深火热的训练模式。

    大狗狗:【傲娇小孔雀jpg】

    小孔雀:【业务繁忙jpg】

    大狗狗:【学得怎样?】

    小孔雀:【老师很厉害,我才发现自己很多不足。】

    学无止境,这句话是有道理的。

    闵老师的指导很专业,在音乐学习上要求严苛,对她以前的作品和演奏进行犀利点评,字字见血。

    一对一教学,严厉的声音落在耳边,再强大的心脏都会受到冲击。

    刑幽认真对待老师指出的每一个问题,并苦心钻研修改,只是有时候被批评狠了,还是会心情低落。

    大狗狗:【抱抱小孔雀jpg】

    小孔雀:【狗头哭泣jpg】

    大狗狗:【在干什么?】

    小孔雀:【在房间看曲谱。】

    &a;n  bsp;明沉弹出视频,刑幽犹豫一下,挂了。

    大狗狗:【?】

    小孔雀:【等等!】

    她赶紧放下曲谱,跑到镜子前拨弄头发,迅速涂上口红,让自己看起来稍微精致些。

    随后,刑幽把视频拨回去,那边秒接。

    “你这是……”明沉注意到她嫣红的唇瓣,“特意为我化了个妆?”

    刑幽:“……”

    分手吧,臭直男!

    什么情绪失落,什么学习压力,什么害羞期待在这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刑幽对他很是无语,扯起桌上的纸巾,三两下将嘴唇上多余的颜色擦干净,揉成团,愤愤地扔进垃圾桶。

    明沉从她干脆利索的动作里看出一种,想把他扔垃圾桶的既视感。

    他体贴关心:“小孔雀,你轻点。”

    刑幽朝镜头射出一道犀利眼神,两道目光隔空对上,她不顾形象了,顺手拿起发绳把散落的长发扎成低马尾,忿忿地在屏幕前坐下:“我都不开心了,你还气我!”

    斥责声到最后染上一丝委屈的哭腔,明沉立马投降:“嘶,我不说。”

    刑幽把手机转过去,不看镜头,也不让他看。

    坏事了。

    明沉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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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惹的祸,跪在也要把人哄好,明沉好话说尽,刑幽愣是没有吭声。

    他没辙了,使出自己的杀手锏:“小孔雀,我给你唱首歌吧。”

    刑幽仍然没出声。

    手机安静几秒,他看到镜头晃动了一下。

    “我们就一天天长大。”

    “也开始憧憬和变化。”

    “曾以为自己多伟大。”

    “写了诗不敢递给她。”

    在熟悉的歌声中,镜头逐渐移动,出现女孩精致的脸庞。

    “听磁带偶遇榕树下。”

    “白衬衫黄昏木吉他。”

    “年少不经事的脸颊。”

    女孩气鼓鼓的脸颊逐渐瘦下去,在他的歌声中,弯一弯唇角:“看在你喜欢我那么久的份上,这次就不跟你计较了。”

    明沉抬起手指,隔着屏幕戳她脸颊:“小孔雀,你怎么这么好哄啊。”

    她笑一笑,他的心都快化了。

    -

    经过初期的批评,刑幽逐渐习惯老师的严厉,融入这边的学习节奏。

    十月中旬,她跟明沉粉丝后援会会长的联络逐渐多起来。

    明沉的生日演唱会将近,网络预售票早已哄抢而空,还有粉丝不惜高价收购,想要获得进场机会。超话近期都在讨论演唱会的话题,刑幽按惯例,抽奖送周边,小小安抚一下失落的粉丝。

    会长:【管理小群在约聚会,这次看完演唱会,我们一起吃个饭,今年你来吗?】

    星星:【不了。】

    会长:【唉,真可惜,其实大家都认识这么久了,你不用害羞。】

    星星:【我社恐,怕社死。】

    会长没办法。

    从一开始,“星星”就说自己长得不好看又社恐,害怕面基社死,次次都是这个理由都不带换的。只晓得每次演唱会结束,星星都会在微博po现场图,证明自己去过。

    是真爱粉没错了。

    午休时间一过,刑幽放下手机,重新投入学习。

    下午,师娘亲自动手准备了一桌丰盛饭菜,刑幽好奇:“是有客人要来吗?”

    闵太太笑说:“你师父的外甥,今晚到家里吃饭。”

    刑幽点头:“哦。”

    亲人拜访,或许她该回避一下。

    刚想着,闵太太就提到:“幽幽,我们这外甥从小耳濡目染也懂些音乐,或许你们会有共同话题。”

    刑幽:?

    这是,她还要跟那外甥聊天的意思?

    师娘发话了,人还是得见见。

    刑幽正思考着要不要回房重新打理一下头发再见客人,这时候闵太太接到电话,回头唤住她:“幽幽,你帮我去外面接一下,好吗?”

    刑幽点点头:“好的。”

    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  儿,她就着白天在家里学习的装扮出去接那位外甥。

    大门一开,刑幽直接愣在当场。

    来人身着黑色西装,眉眼冷峻,一丝不苟,不是许寒天又是谁?

    “许寒天?”她怀疑自己打开方式不对,否则怎么会在闵老师家门前见到许寒天。

    那人却冲她颔首:“好久不见。”

    许寒天似乎对她出现在这毫不意外。

    刑幽心中已有答案,还是问了句:“闵老师是你?”

    许寒天坦白关系:“舅舅。”

    “嘶……”她是许寒天的救命恩人,许寒天的舅舅是她恩师,圈子真小,兜兜转转全是沾亲带故的熟人。

    难怪第一次近距离看闵老师有些眼熟,都说外甥像舅,许寒天这冷峻的眉眼跟闵老师还真是如出一辙。

    跟参加过恋综的人一起同桌吃饭不可怕,可怕的是,旁边坐着他的家人,其中一位还是颇具威严的老师。

    原本闵老师跟许寒天都不爱说话,偏偏闵太太对他们的经历十分感兴趣,点名问的时候又不能不答。

    “小天从小就不爱跟女孩子接触,上回说要参加那个综艺,我们也觉得稀奇。”闵太太一个人能聊完全场,“后来才知道,他是去找你的。”

    “呵呵呵,我也没想到。”她从未想过居功,要不是许寒天主动承认,或许她这辈子再想起。

    闵太太又讲道:“其实你当初来的时候,我们就知道你是救了小天那个孩子。真是好孩子,跟咱们家有缘。”

    刑幽恍然大悟,原来当时夫妻俩说的“我知道你”是这个意思。

    这一顿饭,刑幽都快吃出心理负担。

    晚餐结束,刑幽跑去外面的小花园透气,背后响起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抱歉。”

    “嗯?”刑幽回头。

    许寒天步步走近,单手插兜:“舅妈说的那些话,别放在心上。”

    “没事。”面对面会尴尬,但她并不会放进心里。

    许寒天走过来,跟她一起站在栏杆边,换了个话题:“舅舅很严厉吧?”

    刑幽没直接回答是与不是,委婉道:“其实还好,老师的专业能力很强,这段时间我学到很多。”

    许寒天点头:“那就好。”

    刑幽突然想起一件事,顺口问了:“中秋节的时候,你去宁城欢乐谷了吗?”

    眸光一闪,许寒天眼底透出丝意外:“你……看见了?”

    刑幽摇头:“没有,是蒙蒙后来说在欢乐谷看见你,不过没来得及打招呼就走了。”

    听她回答,许寒天沉默了一会儿,平静道:“嗯,去过。”

    空气沉寂下来,两人好像都变得不会说话,刑幽受不了这气氛,找了理由回房。

    今晚明沉正好有空挂视频,刑幽把闵老师是许寒天舅舅这件事说给他听,手机对面的男人眉头紧锁。

    就在刑幽以为他会说出什么严肃大事的时候,明沉沉声指控:“刑幽幽,你居然背着我跟别的男人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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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刑幽好气又好笑:“你这角度是不是过于刁钻了?”

    明沉问:“他什么时候走?”

    刑幽摊手:“我怎么知道。”

    明沉啧声:“小孔雀,要不你回来吧,咱不学了。”

    刑幽拉进镜头,对着脸:“真的?”

    当然不是。

    他怎么可能因为许寒天是闵老师外甥,就阻止刑幽继续学习。

    明沉退步:“以后见到他,保持一米距离以上。”

    刑幽脸上的笑容快憋不住:“你好不讲理哦。”

    尾音被她故意拖长,听起来怪粘人的。

    明沉隔着屏幕弹她额头:“小孔雀,你别撒娇了。”

    刑幽抬手摸额头:“哎呀!好痛。”

    屏幕里的人顿时笑了。

    他说:“想见你。”

    想把骄矜又可爱的小孔雀圈起来,在他怀里撒娇最好。

    刑幽曲着手指轻敲屏幕:“那就来啊。”

    刑幽只是随口一句,哪知第二天,那人真的出现在她面前。

    接到明沉电话的时候,天色已晚。

    他从另一个城市结束工作赶来,经纪人追着打电话,二十几岁的男人活成了十几岁的任性少年。

    错愕、难以置信,随后是惊喜涌上心头,体态轻盈的女孩像只起舞的蝴蝶扑进他怀里。

    原以为,他们相识多年,熟悉到没有新鲜感,哪怕十天半月不见也没关系。

    直到他真正出现在眼前那刻,刑幽才知道,原来喜欢一个人,真的会不由自主奔向他呀。

    感动涌上心口,女孩眼含娇羞:“你怎么来了?”

    明沉恢复一贯风格:“因为你想见我。”

    嘴角瞬间拉下,刑幽抬手捶他:“你是对浪漫过敏吗?”

    说一句“我想见你”会死啊!

    -

    闵老师不喜欢没有预约的拜访,明沉也不希望第一次跟她老师见面匆匆忙忙,因此并没有进去。

    刑幽跟老师和师娘打过招呼,晚上跟男朋友出去。

    明沉能留在这的时间不多,明天早晨七点的飞机,两人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就显得尤为珍贵。

    没时间出去玩,他们就在酒店吃饭,打开宽大的投影屏幕,挨坐在一起看电影。

    “我原本打算,等你演唱会的时候跟老师请假回去。”她没告诉明沉自己每年都去,今年可以光明正大。

    “演唱会……”明沉并未流露想象中的惊喜,反倒说:“不用来。”

    刑幽问:“为什么?”

    他答:“我不过生日。”

    这事刑幽知道。

    原因源于六年前一桩意外,明沉的父母在他生日当天因驾驶不当发生车祸,母亲平安活下来,父亲在医院躺了两天,最终还是没能挺过去。

    这才是明沉不在生日当天开演唱会的原因。

    当时她在国外准备一场比赛,家人怕她分心,故意隐瞒,没能赶上葬礼。

    后来回去祭奠,又发生一些事,她跟明沉赌气,才彻底断了联系。

    “我是去听演唱会而已。”她只是想看见他以另一重身份站在舞台上,热爱音乐的样子。

    明沉玩她手指,哂笑道:“演唱会有什么好听的,你喜欢什么歌随便点,唱给你一个人听还不好?”

    刑幽摩擦手心:“哦,这么贴心呀?”

    “当然,也不看看是谁家男朋友。”他整个人都透着得意。

    一句话把两人都夸了,刑幽歪着脑袋枕在他肩头笑得乐不可支。

    明沉伸手一揽,将人搂进怀里,刑幽面对着他,灯光下,连眨动的睫毛都看得清楚。

    往日隔着屏幕才能看见的人近在咫尺,柔软的身体压在腿上,明沉喉间一紧:“小孔雀,要不要跟我试试,第四次?”

    刑幽仰起脑袋,张嘴就要唱反调,却突然遭偷袭。

    对方夺走了她的声音跟呼吸,余下的娇嗔都被吃下去。

    投影仪上的电影还在播放,屋里的人已经听不进台词。

    鼻尖碰鼻尖,脸颊蹭脸颊,明沉故意报复似的游走在她耳边,留下潮湿的气息。

    “别,别……”刑幽伸手推攘,却被另一只手指扣住。

    他一寸一寸收拢,明知故问:“别什么?”

    刑幽呼吸一滞,来不及开口。

    “我只是在向你学习。”他找到充分的理由,明显地变本加厉,“在机场的时候,你就是这么勾我的。”

    手指紧攥着薄毯,刑幽从喉咙里发出颤音:“那是因为不能揭开口罩好吗?”

    “哦?”明沉从他耳边离开,正面与她相对,眼尾上扬,“如果能揭开,你要做什么?”

    “……”她现在还敢说吗。

    不需要她回答,明沉贴近脸庞,主动把答案交到她面前:“是这样吗?”

    齿间空气再度被掠夺,刑幽切身体会到,被吻到缺氧的感觉。

    她在这场追剧游戏里被弄得毫无招架之力,身体变得不听使唤,连骨头都酥到发软。

    彻底丧失力气之前,刑幽反射性想抓住他,手指擦过光滑的下巴滑至凸起的喉结。

    明沉身体往后一躬,恰好被刑幽扯住领口。宽松的衣领敞出一片白净肌肤,她终于看清,明沉锁骨处的颜色不是印记。

    明沉猛地往后一退。

    刑幽二话不说扑上去,强行扒拉开。

    一串密小的英文在锁骨之下格外醒目,在心里默读出。

    “xyst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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