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之前,段逸深深的看了那黑衣男人一眼,似乎是想透过他的蒙面看清他的真面目。
沈温凉单手捂着肩上的伤口,费力的上前半步挡住了段逸的视线,冷冷道:“还不走么。”
段逸怔了一下,随即挑眉嗤笑了声:“一个大男人躲在女人后面算什么本事?”
沈温凉闻言眼皮一抬:“废话这么多?”
段逸脸色一黑,然而却听那男人在沈温凉身后悠悠的道:“乐得清闲。”
这话一出,段逸与沈温凉皆是一愣。
他的反应不得不说在沈温凉的意料之外,段逸那句足以让任何男人恼羞成怒的说辞似乎并未对他造成任何影响,沈温凉回头有些意外的看着他,而那人却只是浅浅一笑不再说话。
听得此话,段逸也不由得多看了那人一眼,随即便抬手下令道:“撤。”
一声令下,没有人有任何疑问,那些上一刻还虎视眈眈的无极楼杀手瞬间就如潮水般退去。
沈温凉这才顾得上回头去看一眼那个人,这一看她才发现这人身上带了不少的伤。
“你,究竟是谁?”
那人见沈温凉沉着脸的样子低声一笑,随后扯下了面上的黑巾。
?!
对于这个男人的身份,沈温凉脑海中有过很多个猜想,但却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人居然会是……
西凉摄政王百里修?
对于此人,沈温凉也只是偶尔听沈宴提起过,多不过是在沈宴的书房见过此人的画像。
每每提起时,沈宴的神色都是一种集愤然与钦佩于一体的复杂。
百里修,年仅二十出头,就稳居西凉摄政王位。
西凉以武为尊,而百里修小小年纪便能在西凉群臣百官的阴谋暗箭中,毫发无损且有仇必报。
凡是在他面前寻过事之人,皆是没能落得好下场。
沈温凉语气凝重:“摄政王殿下为何会在这儿?”
百里修闻言挑了挑眉,他没想到这个狭路相逢的姑娘竟然认识他。
“有些私事。”
私事?赵铭杰有什么手段能跟西凉的摄政王搭上私事?
不过沈温凉也清楚,她现在问百里修肯定是什么也问不出来的。
“他们能伤你如此?”沈宴口中的百里修可不是如此的废物。
百里修云淡风轻:“技不如人,甘拜下风。”
其实,他如果只顾忌着不能暴露身份的话,也不至于会伤成这样,他选择留下来就没想过能全身而退。
只不过,他想多拖一会儿…谁承想拖到最后竟是真的走不掉了。
沈温凉闻言也没多想,只静静地走到百里修的身旁轻扶着他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
“把手给我。”沈温凉用带着命令性的语气说道。
见百里修没动作,她便直接搭上了他的腕脉。
纤细苍白的手指触上因常年练武而有些黝黑的手腕,百里修星眸微扩,却也没有反抗。
没有布料相隔,百里修甚至能感受到沈温凉指尖因弹琴而磨出的薄茧。
“姑娘同那人认识?”百里修冷不丁的开口。
“算是吧。”沈温凉漫不经心的回答道。
作为一名医者,她正在搭脉,根本不想分心回答问题。
“是无极楼主?”虽是疑问句,但百里修的语气却十分肯定。
百里修知道了?
虽有些意外,但他们二人同为西凉人,段逸又为人高调,被百里修认出来也没什么不能理解的。
沈温凉目光闪了闪,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百里修的问题。
而是松开他的手腕径自说道:“脉象还算平稳,应该都是皮外伤。”
见沈温凉不正面回应,百里修也不在乎沈温凉的答案。
他只是用另一只手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摩挲着刚刚沈温凉为他搭过脉的地方,缓缓道:“姑娘的秘密很多。”
沈温凉听了这话才第一次抬头正视着百里修,她淡淡的道:“与你无关。”
百里修浅笑:“那要怎么才能与姑娘有关?”
“我们很熟吗?”沈温凉反问。
百里修难得的愣了一下,片刻,他又低笑一声道:“会熟的。”
沈温凉不以为意的勾了勾唇。
也不拘束,她起身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尘朝百里修道:“能成为摄政王殿下的熟人,在下高攀了。”
“应是本王的荣幸。”
虽然此时他还受了伤,但百里修却在此刻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他已经不记得有多久都没这么放松过了,从小在宫里长大,父亲为人很严厉,而母亲也早早地就离开了人世。
后来,父亲离世以后,就变成了嬷嬷照顾他。那时候他还很小,只记得仿佛身边的所有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每天都很忙,没人在乎他。
他的童年只有奴才和教养嬷嬷陪伴,慢慢地就养成了这孤僻的性子。
沈温凉回身看着眼里似乎透着亮光的百里修,不由得也跟着心情放松了下来。
“你的伤怎么样?”百里修看着沈温凉仍在泊泊流血的左肩,眸光中有些晦暗不明的神色。
“江湖儿女不似你们朝廷这些贵族娇生惯养,不碍事。”
百里修沉默了会儿,随后自他怀里拿出一枚铁质的令牌道:“这次算本王欠姑娘一个人情。”
沈温凉看着百里修手上那块通体泛光,一看就很权重的令牌眸光闪烁。
这倒是无心插柳了。
沈温凉伸手将令牌接过,反正东西都到她的手里了,究竟有什么用处以后再说。
收了百里修的东西,沈温凉也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淡蓝色的药瓶递给顾君亦道:“这是我自己做的药,对于外伤很有用的。”
百里修接过药瓶在手里端详了会儿,又将瓶子拿至鼻尖轻嗅了嗅:“是好东西。”
她的药,自然是好东西。
沈温凉轻哼一声:“救了人又害人,我还没那个闲心。”
说完,沈温凉将那令牌收进怀中,起身冷然道:“看在我身受重伤的份儿上,这里的烂摊子就麻烦摄政王收拾一下了。”
百里修看着沈温凉已经被鲜血濡湿的肩头:“你倒是不客气。”
“客气能当饭吃吗?”
沈温凉留下这么一句话,就足尖轻点跃上墙头离开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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