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公公心领神会,立刻拿过一旁宫女准备好的茶盏,端到叶秉竹面前,“叶世子,先给侯爷陪个不是吧,皇上可希望你们重归于好呢。”
叶秉竹梗直了脖子,一脸的不情愿,但要想事情能就此打住,只能接过来,站起身,端着茶盏恭恭谨谨的作揖又将茶盏高举过头。
动作做的漂亮,但是道歉的话却一句也没说。
齐武侯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但皇帝发话了,又是皇帝亲自让人准备好的茶,他就是再想为难叶秉竹,也不敢不喝,正要接过叶秉竹的敬茶时,却听庆王突然咳嗽了一声。
“咳咳。”
齐武侯心里明白过来,突然一扭头,直挺挺的跪下去:“皇上,臣只有这一个儿子啊!我若是这样轻易的原谅了叶世子,先不管天逸如何,就是臣的列祖列宗也不会愿意的啊!皇上,臣有罪,臣不能喝这杯茶!”
弘顺帝眼角的余光看了看庆王,略思索片刻:“朱大人,这件事,你有何想法?”
朱林河在皇帝身边被看重这么些年,就是因为一身片叶不沾身的本事。
他语塞了好一会儿,最后见皇帝脸色实在难看,才小心翼翼道:“皇上,不管这件事谁错在先,可也不至于让唐公子不能人道啊。”
朱大人说完,就见皇帝冷笑道:“言之有理啊爱卿。来人,撤了叶秉竹的职位,禁足三月!景昭公溺爱儿子,一同罚俸半年!”
夜非辰悬着的心在听到皇帝的处罚后终于落下了,对于叶秉竹来说,这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可庆王夜非宇却不打算就此善罢甘休,他突然上前一步,“皇上,如此一来五城兵马总使一职便无人管辖了,这位置尤其重要,切不可一日无人啊!”
皇帝扫了一眼他,目光没什么变化:“哦?不知你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儿臣认为平阳府三公子顾骞泽可以担任!”
夜非宇对五城兵马使这个位置早就惦记上了,一直苦苦寻找机会换成自己人,但一直都不能如愿。
今日之事就是给了他绝佳的机会!
在这个位置上趁机换上自己人,一是因为可以将京城每个角落的动静第一时间知晓。
二是顾骞泽是齐武侯的女婿,他的儿子唐天逸为中宫折了,把这份恩典赏给齐武侯女婿,也是对齐武侯一点补偿,能让他以后和自己更紧密。
皇帝看着下面的众人,沉默了许久,就在庆王以为皇帝不会答应的时候,皇帝却开口了。
“庆王好思虑,朕准了!”
齐武侯大喜过望,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赶紧磕头谢恩。
夜非宇见事情全然按照自己所设计的发展,心中得意,看向夜非辰的时候忍不住唇角勾起一点薄笑。
是该搓搓定王府气焰的时候了!
夜非辰回以一笑,漆黑的眸中是翻腾的火焰。
众人胆战心惊,皇帝突然望向朱林河,“朱大人!”
“臣在!”
“朕记得你府上的小姐还尚未出阁吧?”
好好的皇上怎么问起姑娘家的婚事来,朱林河打起十二分精神,俯首帖耳的听着,心里不住的埋怨夜非辰。
“回皇上,臣的女儿还没有许配人家。”
皇帝点点头道:“前几日景昭公也到朕跟前来哭求,说想找个厉害的媳妇,好管管他那不成器的儿子。朕看你们两家都是朕看重的,且两家小的也都差不多年纪,这门婚事朕赐下了!”
叶秉竹万万没想到还有这一出,手一抖茶盏跌落在地,心慌的不得了:“皇上!”
“怎么?”弘顺帝横了他一眼,“你是嫌弃朱家小姐配不上你?还是嫌弃朕给你的赐婚?”
“臣……”叶秉竹心中震动,脸上的随性此时消失不见,只有一双眼睛里满是惊诧和不安。
景昭公却是有了笑意,跟着拜了下去:“多谢皇上赐婚,,臣一定好好操办他们的婚事,绝不让朱家小姐受半丁点委屈。”
皇上挪了自家儿子的官职,却给儿子配了全京城都肖想的亲事,靠着朱大人在皇帝心中的分量,儿子将来还愁没好差事吗?
真实天道好轮回!
朱林河这时才如梦初醒,一张脸上颜色来回变换,十分难看,自己心爱的女儿,要嫁叶秉竹这个混蛋!怎么会这样!
然而,比他脸色更难看的,还有一人。
那就是刚才还洋洋得意的夜非宇,本以为全胜而归,却没想到皇帝会赐婚叶秉竹做朱林河的女婿,这……
夜非辰也被皇帝这道突如其来的赐婚给惊住了,脸色也苍白了起来。
他有些担忧的向叶秉竹看过去,却见那人已没什么生气了。
弘顺帝脸色紧绷的看着众人各怀心思的脸色,扶着龙椅慢慢站了起来,刚刚眉宇的阴沉之色却不见了。
作为皇帝想要给谁的,不用那人讨要,他自然会给的又多又好。
同样的,若皇帝不想要给的,那人就算想尽办法讨要到了,最终也只会登高跌重!
帝王的权力,便是如此!
……
马车外的风刮的冷厉,不时割在人的脸上像把小刀子划过。
夜非辰眼里露出些歉意,“秉竹,这事……”
“元呈,这事只怨我自己。”
叶秉竹闭上眼,长舒一口气后才说话:“算了,事已至此也改变不了了。元呈,这样其实也挺好的,我做了朱林河的女婿,这滑手的老家伙无论如何也该和咱们是一边阵营的了。”
夜非辰没说话,默默点点头。
叶秉竹闭上眼睛歇息一会儿后,等再次睁开眼睛,已不见了疲累:“这会头痛的不该是咱们,该是庆王和朱林河,能一下子让他们俩都为难,也不算我白白丢官了。”
夜非辰抿着薄唇轻摇摇头,又抬手在他胳膊上拍了下:“别说他们俩了,我也头痛了。”
“你为难什么?为难以后你跟我未来的世子妃如何相处?还是替你家的头疼?”
“这些算什么,我头痛你该如何忘了你心里之人!”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叶秉竹只能干干的咧了咧嘴,却如何也无法真的笑出来。
这些日子他一个人辗转反侧,买醉自苦,都随着这一声赐婚,尘埃落地了。
可又真的尘埃落地了吗?
他想接着买醉,又怕白让那人担了心。
……
与此同时,皇帝赐婚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定王府。
魏安然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往这样的方向发展,她急不可待的王府门口踱步,看到王府的马车远远的来了,她一直悬着的心,这才落下。
马车里的人抬步下车了,魏安然的目光头一次仅仅掠过夜非辰,就移向了别人。
如她所料,叶秉竹此时没了丝毫生气,整个人像被抽走了精气神似的,脑袋都垂着。
魏安然小手交叠,有些紧张,不知怎样开口才能安慰到叶秉竹几分,只能上前轻语道:“折腾一天了,肚子肯定饿了吧,快快入席吃饭吧。”
叶秉竹用鼻音回应了声后,想了想开口道:“怀行兄今日怎么样?”
“已经施过针来,也再诊了脉,挺好的,醒的时候也问过你们。”
叶秉竹脸上没有丝毫笑意,喉头酸的发痛:“是吗?他肯定很高兴我也要成婚了。”
魏安然被他说的话弄的一愣,“四叔说他不喜欢那个朱璇语,还说这门亲事一定是委屈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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