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冯海早早就来了渊王府。

    彼时,萧君澈还未醒。

    冯海倒也不急,在府内正厅侯着。约摸一个时辰后,萧君澈才慢悠悠的过来,一副倦懒的模样,似是有些未睡醒。

    冯海规矩行礼:“老臣见过渊王殿下。”

    “免礼,”萧君澈单手撑着头,桃花眼似睁未睁,“冯相可是稀客,一大早来本王府上,所谓何事?”

    朝堂谁人不知,这冯相对渊王颇有微词,今日怎会来他府上?

    “回殿下的话,犬子昨日在集市上被人打断了腿,下人交待说正是殿下府上的姜侍卫所为。故而老臣特地来想问问姜侍卫,为何要对我儿下如此狠手?”

    听见姜榆的名字,萧君澈睁了眼。

    上来就是严声质问的语气,让他听着很是不舒服。

    “冯相这是来质问本王吗?”

    “老臣不敢。”冯相低头道,“老臣只是想知道此事的经过,若是犬子之错,自然是该打。反之,老臣也相信殿下定会给老臣及犬子一个交代。”

    不管是什么原因,伤人致残就是不对。即便不能一举将那女子送到监牢里,也定能让渊王对她施以惩戒。

    如此这般,便能想办法对她下手,找寻《青石杂技》。

    冯海的算盘打的甚好,面上还是一副悲伤过度,为子担忧之态。

    萧君澈醒了醒神,对身边下人道:“去将人叫过来。”

    “是。”

    冯海看着下人跑出去,原本还有些忐忑的心顿时便平静下来。

    姜榆很快就来了。

    女孩今日穿的是件素雪银纹烟罗骑装,发髻一如往常,脚蹬纯白女靴,手执长剑,给人生冷之感。

    姜榆行礼:“属下见过王爷。”

    “冯相说你昨日在集市与世子发生争执,动手打碎了他的膝盖骨,可有此事?”

    “有。”

    “为何?”

    姜榆如实回答:“他带着家丁拦住属下去路,说属下漂亮,想带属下回去深入交流。属下说要是能挨住属下打的一下便随他回去,之后您就都知道了。”

    萧君澈看冯海:“冯相可听见了?”

    冯海暗自咬牙。

    怎么回事?

    府中下人明明不是这么说的!

    冯海思索一阵,开口道:“即便如此,姜侍卫还真是下了重手,竟生生打碎我儿膝盖骨致他终生残疾,难道不觉得有些过分吗?”

    姜榆想了想,点头:“还真是。”

    还未等冯海说话,姜榆又道:“我应该废了他三条腿。”

    “咳咳咳——”

    萧君澈被她这荤话弄得一口茶呛在嗓子里。

    冯海更是被气得面红耳赤:“放肆,堂堂姑娘家竟如此不知羞耻!”

    姜榆四字回敬:“彼此彼此。”

    “你!!!”

    “好了!”萧君澈出声阻止,“姜榆,告诉本王,你可否对世子下了重手?”

    “没有,属下只用了一根短棍打人,并非如冯相所言。”

    本来就是就用短棍敲了一下。

    冯海冷笑:“真是笑话,一根短棍就能击碎膝盖骨,姜侍卫怕不是在愚弄老夫不成?”

    “那要不冯相亲自试试?”

    冯海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

    满是怒气,向萧君澈行礼:“殿下,如您所见,姜侍卫不但不知悔改,甚至还出言恐吓老臣,还请殿下给老臣做主!”

    他深深拘礼,面做悲切。

    这次,定然能一雪前耻,给这丫头一个教训。

    冯海正这般想着,头顶悠悠的飘来声音。

    “本王要与冯相做什么主?”

    冯海一愣,抬头:“殿下……”

    萧君澈站起,双手负与身后:“世子带着众多下人对本王的侍卫图谋不轨,姜榆不过是略施惩戒,冯相有何可委屈之处?”

    略施惩戒?

    略施惩戒废了一条腿?

    冯海完全没有想到渊王会是这般反应:“但……”

    “但冯相非但不在府内好生教导自己的儿子让他安分守己,反倒来本王的府上兴师问罪。本王倒想问问,”萧君澈走到他面前,声音一凉,“冯相是何居心?”

    冯海顿时跪地:“老臣惶恐,老臣不敢呐!”

    “不敢最好。”萧君澈道,“世子是怎样的品性,不仅冯相与本王心知肚明,陵城的百姓们更是清楚。本王劝冯相最近还是好好看着世子,让他安心养伤。若是再有下一次,可就不是废一条腿这么简单!”

    冯海满心怒火,却也只能忍着,低声答:“老臣遵命……”

    姜榆在心里默默给渊王鼓掌。

    下人正要送冯海出去,萧君澈叫住了他,并说了句话。

    “本王府上的人,冯相惹不了,也惹不起,别乱动,冯相最好记住这一点。”

    冯海心里一颤。

    此话另有深意。

    莫非……渊王已然知道了什么?

    不可能啊,他不过一个靠着皇上活着的病秧子,怎么可能会知道!

    冯海强压心中所感,应声称是。

    冯海走后,正厅只剩下萧君澈和姜榆。

    她想了一下,又把麻烦惹来渊王府,总是不好的。刚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只见那人坐回主位,疲惫地捏捏眉心,“下一次,该怎么打怎么打,不必有所顾虑。有本王在,没人敢动你。”

    他怎么能猜到我是因着渊王府这边才没废了冯泽?

    姜榆甚是疑惑,但也多问:“属下遵命。”

    ——

    丞相府。

    书房里,一阵噼里啪啦摔东西的声响。

    下人们皆不敢上前。

    能见之物几乎都摔了,冯海依旧怒火难平。

    明明是可以治那丫头一次,没想到渊王竟如此护短。

    更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居然敢去调戏那丫头。

    若非是亲生的,他简直就要去打他一顿!

    这下可好,不仅没治了那丫头,还反被她骂了一顿。

    他这么大年纪,堂堂一朝丞相,竟几次三番被一个黄毛丫头这般羞辱!

    再加上孩子的断腿之仇,冯海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忍下去。

    要怎么办?要怎么办?

    冯海深呼吸,坐下,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书房内,安静无声。

    冯海思索半天,依旧无法。

    这时,一封奏折引起了他的注意。

    冯海捡起一看,上面写的是下级官员向请示春游围猎之事。

    春游围猎……

    冯海默念,眼前一亮,忽然又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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