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就不知道什么叫做害羞吗?坐在纸拉门后面的绫辻行人撇过脸只觉自己的耳朵尖有些发烫,此时他不由得庆幸自己和那个家伙之间隔着一扇纸门,夜色深沉更是无人知晓他的窘态。
“绫辻同学?”我敲了敲门框,出声询问。
“哟。”一张俊脸出其不意地出现在我的眼前,我必须承认是一张帅气的脸,只不过是倒着的,看着有点眼晕。
这些非人类怎么都喜欢倒着看人,是想说明地心引力对他们无效,大脑不会充血吗?从身形超过一米之后,我就很难忽略倒立后血液倒流带来的不适。连海盗船也对长大之后的我很不友好,人小阻力也小,现在我上云霄飞车之类的刺激项目都感觉对心脏不友好。
“……你好。”我木木地和对方打招呼,接着以迅雷不及的速度啪的一声把拉门的缝给合上了。同样被关门声惊到的绫辻行人立马坐直了身。
“噗。”奴良陆生一不小心就笑出了声。
“被吓傻了吗?”滑头鬼之孙嬉皮笑脸地凑过来,眼角本就飞起来的妖纹显得更加眉飞色舞起来。
夜斗不知道是不是被他引到其他地方去了,看不见踪影。
“小孩子不早点睡会长不高的。”我上下扫视了一圈白发的妖鬼,不知道能不能诓到他。
“本大爷可是妖怪,不存在这一说法。”奴良陆生从屋檐上翻下来,吊儿郎当地抱着刀倚在柱子上,“要担心的人应该是你自己吧,大晚上的不睡觉,在外面磨刀。你比妖怪还可怕诶。”
“是么。”我盘腿坐在廊上,歪了歪身子,右手肘支在膝盖上,手心托着下巴,不自觉地捏了捏耳垂。
“你害得我等一下又要磨刀。”
“啧,看着真可怜,要不要我帮你弄一把刀。”我看了一眼奴良陆生怀里的刀,如果有希望是那种程度的。
“你还真会狮子大开口。”奴良陆生无语,可能是第一次见对妖怪这么自来熟的人类,感觉他心情上升了几个百分点。
“不用了,夜斗的刀总是很快就会钝。”我其实更想找到一个纯洁的灵魂,希望能留下来给夜斗打工。夜斗总是留不住人,他的贫穷是原因之一,之二似乎是手汗太重。
不知道割除神经手术对祸津神有用没用,有手汗症的人可以选择这个治疗方案。不过,夜斗没有钱去做手术。
我也穷啊。我叹了口气。
想一夜暴富。
“话说,你还真的淡定一点都不怕妖怪哦。”奴良陆生跟着歪头,我看见他赤红如石榴的双眼,不见一点凶性,反倒有一股子赤子般的率真。
“好说,旁边有个更厉害的。你再吓人也吓不到我。”我指了一下隔壁的二条城,那边有条母狐狸在产子,还不知道究竟会生下来个什么玩意儿。
“嗯哼,看来你知道不少嘛~”奴良陆生颇有兴致地挑起一边的眉毛。
“好说。”我打了个哈欠,偏头靠在自己的手上,“知道的不多。毕竟刚刚只有一个阴阳师过来过,多少知道点现状。”
“旦那?!”被狡猾的妖鬼骗走的祸津神终于发现不对,在其他妖怪发现赶回来了,“没事吧,有没有受伤?”夜斗抓着我的肩膀瞬间把我从地板上提溜了起来,上下打量。
夜斗的眼睛都放大变成猫眼了。我像只小鸡仔似的被夜斗提溜起来,竟然还有闲工夫想这个,我也是服了我自己这颗老父亲的心。
“噗哈哈哈。”看,旁边就有个笑不活了的。
“夜斗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这样把我提溜起来我心脏不舒服。感觉血管卡血了。”我神色淡淡地说,像个布娃娃。
我承认,在我六七岁的时候我还喜欢飞高高,但是一两年前,因为地心引力越来越爱我,越来越不能忽视的原因。飞高高的游戏就结束了。
夜斗撅嘴,看上去像是撒娇讨不到糖的小孩子,不过依旧乖乖把我放下。我小学一年级捡到流浪神,基本上摸清楚了这猫的脾气。
真乖啊。我把手放到夜斗的脑袋上,摸了两下有点炸开的头发。
“ci——”夜斗对着捧着肚子滚在地上大笑的妖鬼像野猫一样呲牙,“滚去你的百鬼,离我家的旦那远一点。”
“真少见,有会和祸津神混在一起的人类,你用什么供奉他了。”奴良陆生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赤色的妖瞳目光灼灼。
“猫饭。”我回答,我整理了一下被弄乱了的睡衣外套。我低头看了一下腕表上的时间。
“夜斗,有个赚功勋的好时机,你干不干。”
夜斗本来不应该来这种被诸神漠视的战场。
所有妖怪和高天原的神明等——等羽衣狐究竟能不能生出一个安倍晴明来。
“当然是——不能啊!”
夜斗狞笑着对着奴良陆生举刀。
“我说,你是不是疯得更厉害了。”
“说什么学习一下,夜斗有极为丰富的经验,别一股脑的只会往前冲。”奴良陆生万万没想到自己跑出去看一下二条城这边好像有幸存下来的人类,还是学生,想着要不要帮忙送出去。结果给自己弄来了个老师。
“旦那说的不错,还是个小屁孩呢。”夜斗刀下猛一用力,抬腿将奴良陆生顶开,“光学会拿刀就兴冲冲地跑到战场上来。”
“哈,你可真会说啊。”奴良陆生擦了擦嘴角的血丝,夜斗下黑手太狠了,“你是故意的吧。”
“别说的这么直白嘛~我又不是因为讨厌你那张漂亮脸蛋。”夜斗笑得一脸光辉灿烂。
“你真的不觉得自己的话说得有哪里不对吗?”奴良陆生眼角抽了抽,这只祸津神脑子果然有问题。
“是你想太多,小屁孩。”夜斗招招都是杀人术,奴良陆生多次都是险而又险地避开。
夜斗看逐渐被他逼出滑头鬼天赋的半妖小子,心想这天赋,真不愧是被旦那特意叮嘱过的。悟性也很好的样子。既然旦那说你以后会是魑魅魍魉之主,那他就送你一程。
“你为什么叫那个人类旦那,他明明是个人类吧。”夜斗很尊敬那名人类,想不明白,奴良陆生一个后手翻再次躲过夜斗角度刁钻的一刺。
“给了我工作的人,当然要叫旦那了。”
“呼——哈。”
我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我还在等今晚的结果,“绫辻同学不睡我理解,毕竟是我吵醒的,所以我在陪他打牌催眠,凤同学你怎么还不去睡。”我一手捏着牌,一手撑着脑袋看死撑着不去睡觉的凤秋人。
牌局从两人的抽鬼牌变成了三人抽鬼牌,为什么不是斗地主,因为我不会玩。其他同学都陷入了深沉的睡眠,本来凤秋人也应该是他们中的一员。
“我感觉春和同学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不想让我知道,所以从梦里面挣扎着爬起来了。”从噩梦里挣扎着爬起来的凤秋人眼下的青黑真的是很有说服力。
“我一醒来就看见你和绫辻同学成为朋友了,果然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对吧。”凤秋人从我手上抽走一张红桃3,打出去。
“没什么要紧的事情。”我的咸鱼眼神落在我手里的鬼牌,装模作样地紧张地从绫辻手里抽出一张牌,“我以前好像都没有听说过绫辻同学,小学不在一个学校能够理解,但是既然到了同一所学校,我居然没有听说过你,真奇怪。”
“有什么好奇怪的,你下课从来不出教室,只会趴在桌子上补眠,除了班级里的人你还认识谁。”凤秋人对我“见光死”这个属性不满很久了,喜欢窗边阴暗的环境,从来不拉窗帘不出教室,活成了蘑菇的样子。
“啊,有道理。”我点头,终于等到了有人把我的鬼牌抽走了。我的脸上已经贴了两张白纸条了。
然而兜兜转转,鬼牌又到了我的手里,这时候我手上只剩下两张牌了。
“再加一个条件吧。”忽然,我听见绫辻行人开口提出附加条件。
“这次输了的人要帮赢的人一个忙。”
“可以啊,但是输的人只有一个,赢的人有两个,要帮两个忙,有点不划算。”
我笑着转移矛盾,“谁是大赢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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