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许久,知乐才发现莳戚正遥遥跟看她,她本不想管他,但又不想将莳戚领回洞中,她走到一棵树旁靠着歇了一下,警惕地看着莳戚,问道:“你跟着我做什么?”
“我……我就是……”莳戚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他看见她腹部鲜血淋漓,眼神暗了一下,“你伤得很重。”
“我知道啊,你刺的。”
莳戚哑口无言。
知乐不再理会他,撑着树站直,继续朝前走,她能感觉到莳戚还在跟着,又实在是摸不透此人的想法,不懂他固执地跟着自己的原因。不过现在的她没有一丝多余的力气继续与他纠缠,只得继续朝自己的洞走去。直到进了洞,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在洞口设下结界阻止外人进入,才倒在地上沉沉睡去。
莳戚一路跟着,看着知乐进入了洞内。他试探地走到洞口,一眼看见了倒在地上的知乐,他走向知乐,经过洞口的时候只觉得右肩上有很微妙的感觉,却也没多想,抱起知乐走进洞里,将知乐放在床上。他环顾洞内,将几个柜子都翻了翻,终于找到了半瓶金创药。他犹豫了一下,最终只是将药粉洒在那一片血污处,由于没有动知乐的衣服,他几乎将那半瓶药粉洒完,希望药粉能起到作用。
莳戚怕她随时会醒,一直没敢睡,累了就趴在桌上歇一会儿,饿了就自己去厨房弄些东西吃,没想到知乐一睡就是两天。
知乐醒来后,还是能感受到浑身的疼痛,腹部噬魂钉造成的伤口更是疼得厉害,不过所有的感受都被她看见莳戚的震惊取代了。
“你为什么在这里?你是怎么进来的?”
莳戚迷茫地看了一眼洞口方向:“就……从洞口进来的啊。”
“可是我设了……”知乐愣了一会儿,在看了莳戚一眼后明白过来,“我居然给忘了。”
“忘了什么?”莳戚好奇道。
知乐抬头看他,晃了片刻的神,她摇摇头:“我睡了多久?”
“有两天了。”
她伸手触到被子,低头看了一眼床,问道:“你把我弄过来的?”
莳戚点点头。
知乐看见床边的凳子,又问道:“你一直在这守着我?”
莳戚又点点头。
知乐有些无语了,她长舒了一口气:“你想做什么?”
莳戚被问住了,他反应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想做什么。”
知乐也不想多问了,她说道:“那谢谢你这几天照顾我,现如今我也恢复了不少,可以自力更生了,也就不方便多留你了,你回去吧,我不送了。”知乐朝着洞口扬扬脑袋示意莳戚可以离开了。
“可是你……”莳戚知道自己有愧于知乐,此时越是关心她她便越是不会留自己,他想了想,厚着脸皮说道,“天黑了,一个人下山的话,我不太认识路。”
明明他来采过几次药,虽说不是很熟悉路,但是下山还是没问题的,莳戚说完便担忧知乐会不会戳穿他。
知乐才懒得想这么多,她只想让他尽快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她掀开被子:“我送你。”
话音未落,外面突然狂风大作,电闪雷鸣,看起来是要有一场暴雨要下。霎时间,一道雷“轰隆”一声炸开,毫不留情地打乱了知乐的计划,她被雷震得哆嗦了一下,看向莳戚,想到送他的话可能要在暴雨中穿梭,弄湿鞋弄脏衣服回来还要清理,她现在浑身也疼得很不想折腾。一番纠结下,知乐嫌弃地撇了撇嘴:“算了,再留你一晚。”
听了她的话,莳戚得到了满足感,笑着点了点头。
知乐指了指一个柜子:“那个柜子里应该有枕头被子,你自便,别吵着我就行,我有些累了,先睡了。”
知乐把被子拉上来把自己裹起来,侧身朝墙,刚要闭眼,突然想到什么,翻身对莳戚说:“哦对了,我呢,比较嗜睡,一般不睡到晌午是不会起的,明日早上你回去的时候别吵醒了我,反正大白天的,你自己摸索着下山也不至于迷路。”
莳戚看着她,眼神里透着一些失望和心疼,知乐在转身的一瞬间捕捉到了莳戚的情感,搞得她睡意全无,她好像有些明白莳戚的心思,又好像什么也不懂,或者说什么也不想懂。他是莳戚,不是元珩,知乐心里明白的。
莳戚铺好地铺,坐在铺子上看着知乐的方向,想了很多很多,他起身走到知乐床边,知乐的床其实不小,但她缩再墙边,只占了一小部分地方,莳戚轻轻地给知乐理了理被子,然后慢慢躺在知乐身后。
知乐本来也还没睡着,莳戚突然过来给她理被子就把她吓了一跳,谁知随后又感觉床往下沉了一下。她整个人僵住了不知道该做什么,好在莳戚只是躺了很短的时间就离开了。他去吹掉了蜡烛,躺回了自己的地铺,这几天守着知乐,他就没好好休息过,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反倒是知乐,大概是这几天睡得多了,越躺越清醒,她听见莳戚逐渐沉稳的呼吸声,知道他是睡着了,索性就起来了。腹部有外伤,一动牵扯到了,疼得她直吸气,她坐在床边捂着腹部缓了很久后,忍着痛起身,先去换了一套衣服,然后走到洞口想透透气。外面风雨交加,她倚在洞口的石壁边,时不时有雨水吹进来打在她身上,凉飕飕的,却让她心绪渐宁。
莳戚早上起来的时候,知乐果然还没醒,在床上睡得正香。他听见滴滴答答的声音,怀着期待走到洞口,发现雨果然还在下,他伸手接了几滴雨,轻笑了一下,走回洞里。
知乐醒来,先想到的是估计莳戚已经走了,她看着石壁发了会儿呆,从床上慢慢坐起来。
“醒了?快吃饭吧。”
莳戚端了两盘菜从厨房出来,知乐毫无准备,吓了一跳:“你……你怎么还没走?”
莳戚放下盘子,无辜地指了指洞口的方向:“雨还没停呢。”
“怎么可能?”知乐平静下来,听见了哗啦啦的雨声,不禁感叹,“见鬼了?下这么久。”
知乐喃喃自语,莳戚见她这样忍不住笑了笑。知乐捂着腹部受伤的地方,撑着床艰难地起了身,莳戚见状忙去扶她,却被知乐躲开:“不用,你要是扶了我,你走了以后我只会更难起来。”
“我可以一直扶你。”莳戚突然说道。
知乐不想理会这些话,她瞥见莳戚的手上有一道乌青的印记,抓着他的手凑近看了一眼。
莳戚没有修为,被噬魂钉反噬了。这几日她自顾不暇,竟然没想起来这茬,这家伙不舒服也不知道说。
她握住莳戚的手,闭上眼睛给他输了些灵力。
先前几日莳戚确实觉得这印记奇怪,有的时候他会莫名使不上力气,手还会发抖。他看见微弱的光芒像一座桥梁一样连通了他们的手,有源源不断的力量自他的手心传入,片刻之后他手上的印记便慢慢消退了。
“那个是什么?”莳戚看了看自己的手。
“噬魂钉的反噬。”知乐收回手,坐在床上缓了一会儿,才有力气给出解释。
噬魂钉的反噬?莳戚愣了一下:“恽兖跟我说,噬魂钉只会伤到妖族。”
知乐不屑地笑道:“佑安门中人说的话,没有可信度。以后小心点吧,别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是他跟我说,你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妖族,我才答应帮他的。”莳戚总想解释清楚这件事情,不管知乐是不是妖,她两次救他性命,绝对不会是恽兖所说的那样杀人不眨眼。
“杀人不眨眼。”知乐想到之前的事情,“这个倒是没说错。”
“不可能!你不是那样的。”
“我们才见过几次,你敢说这样的话?”知乐看了一眼被莳戚安放在旁边的飞鸣,“我本就不是什么善类,你若想做些什么为民除害,剑在那,尽管来。”
莳戚看了一眼剑,心中疑惑被唤起:“之前我被你的剑划伤了,你连夜就离开了客栈,是为什么?还有我身上这个胎记,是什么?”
知乐愣住了片刻才回答道:“跟你没关系。”
“你一开始见到我出神,是因为这个胎记真正属于的那个人?”莳戚追问。
知乐不想再搭他的话,她撑着离开了床,慢慢走到桌边吃饭去了。
莳戚料到她不会回答自己,识趣地不再追问,坐过去吃饭。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还是淅淅沥沥的雨声不断。知乐抱怨道:“这斛南山天气虽然常阴,但雨一向下不长久,最多就下几个时辰,这都下了一天了还不停,是要淹了我的洞吗?”
莳戚虽然不想走,但也怕自己再待下去惹她烦忧。而且这几日知乐的伤也没有药用,他也想回去一趟拿些药来,便道:“要不,你借把伞给我,趁着天还没黑,我自己下山。”
借伞?借?知乐皱了皱眉:“我不喜雨天外出,要伞做什么,没有。”
“那我……那我冒雨吧。”
知乐才不给他反悔的机会:“可以,我听这雨小了些,你就趁现在赶紧离开吧。”
意料之中的回答,莳戚也没那么意外。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知乐已经迫不及待起身送他。
到了洞口,莳戚驻足片刻,回身看向知乐。他好像还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知乐也不想知道,就目送莳戚离开。
莳戚走了,她心里总算没那么压抑了。她走回洞内,重新往床上一躺,闭眼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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