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筱一边扶着还没什么力气的晋征进了沈府的大门,一边对雷叔说道:“雷叔,晋征刚才又晕倒了,您快熬些补汤给他。”
雷叔应下,连忙吩咐下去。
阿筱在晋征的指引下把他扶回了自己的房间,让他先靠在床上,等雷叔送补汤来。
晋征看阿筱还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挤出笑容哄道:“没事的,我早就习惯了。吓到你了吧。”
阿筱想想确实有些后怕:“如果我不在你身边,真不知会出什么事。”
“别担心了,我休息两天就好了。”
“对了晋征,有点事情要托你帮忙。”阿筱从怀里掏出那两幅画,“我的玉佩丢了,怀疑是今日在街上那个撞到我的醉汉顺走了。阿姐说那块玉佩可能跟我的身世有关,一定要找回来。这是人和玉佩的画像,你能派人帮着找找吗?”
晋征接过那两幅画暂时放在枕头边,安慰道:“这么重要的东西丢了肯定很着急。你放心,这些事交给雷叔就好,一定会找回来的。”
雷叔敲了敲门:“少爷。”
“雷叔,进来吧。”
雷叔端着碗进来了,阿筱顺手接过。晋征将枕头边的两幅画递给他:“画像上的人和玉佩,派人去找,一定要找到。”
“是,少爷。”
雷叔双手接过两幅画,打开瞧了一眼。他先看了一眼人像,应该没有见过。于是将人像翻过去看了下玉佩。
“这……这玉佩……”雷叔双手颤抖,情绪万分激动。
阿筱追问:“这玉佩怎么了?”
雷叔放下画像,已是泪流满面:“这是小姐的玉佩。”
晋征和阿筱皆是一惊,他二人对视一眼后,晋征确认道:“我娘的玉佩?”
莳戚端着洗好的水果走进知乐的房间,阿筱已经在这儿抽噎了半个多时辰了,总而言之就是说,她和晋征很有可能是亲兄妹。
知乐当然知道不是,但她一时不知道是让阿筱认为她和晋征是亲兄妹更难过一点,还是让她知道他们之间很有可能有杀父之仇更难过一些,所以只能暂时敷衍着安慰。
但是敷衍的言辞就那么多,她来来回回说了半个时辰,早已经词穷理绝,头痛万分,一句话也憋不出来了。
“阿筱,”莳戚看不下去了,便插话道,“你阿姐今日耗费灵力救了晋征,有点累了。要不你先回去冷静一下,好好睡一觉,让你阿姐也休息一下。”
还是莳戚会说话,知乐跟莳戚眼神交流,给了他肯定的目光。
“姐夫,我今天可不可以跟阿姐睡。”阿筱可怜巴巴地说道。
“啊?”莳戚很明显不情不愿,占了时间不说,现在还要占床?
知乐再怎么宠爱阿筱,这会儿也实在不敢把这丫头留在身边了,她眼珠一转,蒙人的话就又蹦出来几句:“阿筱,阿姐觉得这件事情还是得你自己消化,别人劝得再多也改变不了什么。你先回房,蒙头就睡,说不定明早醒来,晋征已经查清楚真相了。”
“对对对。”莳戚从果盘里拿了串葡萄塞给阿筱,“回去吃点甜的,心情会好。”
“好吧。”
知乐和莳戚目送阿筱离开了房间,两人一齐松了口气。知乐走了两步仰面倒在床上,后悔莫及:“千算万算真没算到这玉佩是晋征母亲的东西,早知道当时我就直接拿着两幅画像雇人去找了。这下好了,误会大了。”
莳戚倒在知乐身边:“知乐,先别再想这件事了好吗?阿筱说了半个时辰,我现在听见玉佩这俩字都头疼。”
“唉,谁不是呢。”知乐翻了个身看着莳戚,“不过之前我跟你说的关系你理清楚没?”
“本来没太理清楚,阿筱这么一闹,再看你的反应,也能推个大概了。”莳戚伸出一只手垫在头下面,“阿筱是仙魔之子,父母是卓宋医官和魔尊久虞。晋征的父亲是晋慕,晋慕杀了久虞爱将皋壑被打入诡生谷,晋征则被抓去取了一魂一魄封印在玉佩中,由阿筱佩戴保她的性命,对吧?”
“嗯,你还挺聪明嘛。”知乐的表情由喜转忧,“不过你说这些事情,要怎么和他们说啊。”
“先看看沈府的人能不能把玉佩找回来吧。如果能有办法把玉佩中晋征的一魂一魄还给他的话,也算是咱们能做的为数不多的事情了。”
“估计今天出了这样的事,阿筱在沈府也没心情说清楚玉佩丢失的细节,我们不能光把希望寄托在沈府的人身上。”知乐沉默片刻,想出了主意,“明日我去找一下吴伯,麻烦他再画两张画像。我拿着玉佩的画像去店里问。你拿着人像跑几个酒肆,看看那个人最常去哪儿喝酒,说不定就能在那儿蹲到他。”
“好。”
次日下午,知乐从吴伯那拿了画像之后就跟莳戚分头行事了。虽说明知这是大海捞针的行为,但她还是一连跑了好几个首饰店,可惜询问过后都没什么结果。
不过细细想来,这玉佩既然是偷来的,或许直接去黑市找会省时省力一些。
苍州的黑市知乐还是三百多年前去的,也不知道现在的地方和规矩变了没。黑市里的商家大多也是开店的人,白日开店,夜晚淘货。所以只要知道掌控黑市玉石销路的老板是谁,倒也不用晚上跑去黑市一趟了。
知乐直奔城西一个叫藏珍阁的地方,这地方以前的老板就是在黑市倒玉的,店铺名字倒是没变,不知道规矩变了没。
“小二,听说你们这儿有龙纹玉?”
小二愣了一下没有作答,反倒是在一旁擦拭柜子的人插话道:“龙纹玉可是珍品啊,我这小店可收不来。”
知乐微微一笑,看来藏珍阁的规矩没变。她转身看着那个不起眼的男子,接话道:“可这儿不就叫藏珍阁吗,天下珍品非藏珍阁不可得。”
那人笑着走上前来,将抹布丢给小二,伸手指向里屋:“姑娘若真心求取,不妨进屋看看。”
知乐踏入里屋,那人指引她坐下,给她倒上了茶:“鄙人是藏珍阁老板,鄙姓纪。”
“纪老板。”知乐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纪老板直言:“姑娘既然说出了藏珍阁的暗语,想要求取什么样的玉石,不妨直说。”
知乐将画像递给纪老板:“纪老板请看,若您能在三日之内收回这块玉佩,我愿按照规矩出三倍价格。”
“成交,藏珍阁办事,请姑娘放心。”
看着纪老板收下了画像,知乐掏出钱袋付了定金,嘱咐纪老板若是有了消息便让人去归宁园通知她。
回到归宁园的时候,知乐看见晋征在归宁园门口徘徊,看起来正在犹豫要不要进去。知乐无奈地摇了摇头,上前拍了拍晋征:“进去啊,在这儿干嘛呢?”
晋征小心翼翼地问道:“阿姐,阿筱她还好吗?”
知乐背起手上了楼梯,示意晋征跟上:“你自己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晋征依旧是迟疑,在知乐推门的那一刻突然问道:“阿姐,你当真不知道阿筱的身份吗?”
晋征这一问猝不及防,知乐险些乱了阵脚,她收回开门的手,回身反问:“这是何意?”
“昨日阿筱在时雷叔不愿多说,在她走后雷叔才与我道出了十几年前的往事。”晋征低下头不敢直视知乐,继续说道,“当年我母亲与下山升修的师父一见钟情。可我师父是师爷的得意门生,我母亲知道这一点,不愿拖累于他,便没有留他在苍州,只是没想到怀上了我。我被生下来之后,一直不受沈府待见。六岁的时候母亲重病,她怕自己出了什么意外的话,府内没人护我,便将自己的玉佩给了我,送我入苍山拜师,也是为了我师父能认出我。所以不出意外,这块玉佩应该是由我一直贴身佩戴的。”
晋征的言下之意知乐自然心知肚明。这玉佩既是由他自小佩戴后又丢失,那么现在持有玉佩的人,极大可能是跟十七年前的事情有关的人。既然他已经有了这样的推测,知乐索性挑明了问:“那你想做什么?”
“我只是想知道十七年前的真相。”
天界,文渊殿。
自归宁园听说文渊晕倒,墨深一刻不敢耽搁便随着绪扬回到了文渊殿。
文渊的情况自然不容乐观,先前墨深以为他只遗失了一缕仙识化作莳戚留在凡间,虽然他不想干预莳戚的生活,但再怎么说好歹这一缕仙识是可以掌控的。可聚魄石里的就不一样了,诡生谷是魔族禁地,又有久虞设下的结界,文渊不仅没法掌控这缕仙识,甚至根本就感知不到。久而久之他会越来越觉得力不从心,最终导致散元。
墨深暂时给他开了几副调理的药方,但这治标不治本。为今之计只有赶紧寻回聚魄石,让文渊君收回那一缕仙识,才能真正救他。
可若要入诡生谷,凭他一人之力恐怕很难办到,天界的人不便知道文渊的情况,他也没法寻别的人帮忙。
说起来其实最有可能进得去诡生谷的人是知乐,妖族不涉仙魔纷争,两边都不得罪,某些层面上来说就是两边都讨了好,所以仙魔两族对妖族一直是礼让三分的态度。知乐的妖君身份或许能让久虞给她一个面子。
可之前在佑安门,他知道了文渊的仙识就在聚魄石内的时候,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要去拿回聚魄石,可这话被知乐当场否决了,恐怕就这么无缘无故重提的话未必能改变她的想法。
不过眼下文渊的身体是耽搁不起了,再怎么不可能他也得回去试一试。
“绪扬,这方子收好,缺什么去宗师府找流彩,她认得我的字迹,也不会多问。文渊的情况务必隐瞒好,对外就说他还在闭关,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放心吧,仙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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