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卢没直接去周家找麻烦,因为现在京里的消息还没传过来,他想看看周家会做出什么样的应对,这些都是未来的罪证。

    而且他也想知道,究竟有多少官员,在这种情况下,还要硬挺周家。这些官员必定是周家的铁杆,总要想办法把他们都卷进案子里,一并扫平了,方能不留后患。

    官场做事,讲究的是个名正言顺。一般都要由点及面,抽丝剥茧,一步步把网织好,让网中的虫子无处可逃,只能束手待毙。

    盗粮案就是第一个点。

    钱宁把胡卢一系外的所有涉案官员都抓了起来,挨个拷问。其实都不用拷问,那些投靠到胡卢这边的人对这些都清楚的很。

    他们本来是要被上官当替罪羊抛弃的,结果拜胡卢所赐,他们都升官了,现在摇身一变,成了勇于揭发弊案的忠正之士。

    钱宁让人挨个给他们做口供,然后拿着这些口供再去有针对性的问。很快,这些官员为了脱罪,都纷纷把罪行往别人身上推。厂卫手中的供词越来越厚,涉案官员越来越多。看样子他们不约而同地想把事情搞大,然后逼着朝廷法不责众,只究首恶,放他们一马。

    钱宁拿着这些供词,前来州衙拜会胡知州,希望得到胡知州的指点。看看这个案子该办到什么程度为止。

    这钱宁的名字,胡卢如何不知,如何敢怠慢,亲自迎了出来。

    “哈哈,原来是钱百户。此番有劳钱百户了,辛苦辛苦。快请入内奉茶。”

    钱宁来之前,得了刘瑾的嘱咐,知道这一切都是眼前的小小知州搞出来的,甚至连内阁都被折腾倒台了。他怎敢失礼,当下客客气气的行礼,道:“下官只是尽忠职守,做了点微不足道的小事,知州大人过誉了。”

    胡卢赶紧把他扶起来,道:“钱百户过谦了。若非钱百户带队亲来,本官连这州衙内的衙役都使唤不动,如何能够廓清环宇。”

    两人客气了一番,入内对坐,下人上茶。

    “胡知州,下官出京之前,刘公公曾有吩咐,这次子虚州的事情,一切以胡知州为主。现在盗粮案的涉案官员都招供了,而且又牵扯出了一大堆官员士绅,甚至连京中一些权贵也在其中。接下来该怎么个章程,还请知州大人示下。”钱宁说着,将怀里的供状取出,递给了胡卢。

    胡卢结果来也没看,随手就放在桌边了。

    他笑着对钱宁说:“这个原则很简单。首先,周家要连根拔起;其次,这些大小官员,凡是周家铁杆的都不能放过;最后,其他官员愿意向刘公公效忠的,可以放过。

    只要坚持这三个原则,钱百户尽管放手施为,一切结果,本官与钱百户共担。

    不过钱百户要考虑好,这个案子通了天了,事后必然会三司会审的,到时候可别出纰漏。”

    钱宁一拍大腿,两眼放光。今天算是遇到爽快人了,不用东绕西绕的。

    “知州大人尽管放心,下官必然把证据做的天衣无缝,铁案如山。而且下官有办法让那些认罪伏法的官员不会事后翻案。”

    胡卢又道:“周家那边,钱百户先不要动他。不妨先把罪证收集齐了,等京中的消息传过来后,本官亲自去周家抄家。”

    当日你竟敢把本官拒之门外,改天本官就亲自把你家的大门给砸开。

    钱宁自去罗织罪名,收买人证且不提。

    单说胡卢这边,自胡卢来子虚州以来,向来门庭冷落车马稀,结果今日之事一出,立刻门庭若市车水马龙。

    官场之上,跟红顶白。

    胡卢已经展现了自己在官场的强大人脉,以及强大的杀伤力,堪称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在今天得了好处的官员,肯定要来拜见表示一下感谢,顺便把大粗腿抱的更紧。尤其是前些日子对胡卢的宴请失约的那几个,现在肠子都快悔青了。礼物能准备的多厚,就给多厚。

    其他的官员,见到胡卢的声势,也都不约而同前来拜会,生怕被盗粮案牵扯进去。在这个年月,很多时候,有没有罪,其实就是看办案人员想不想你有罪,证言上加一句话的事而已。

    那些被抓了的官员,其家人也纷纷备了厚礼前来求见。希望能走下胡卢门路,不说脱罪吧,至少别被栽成主谋。

    至于士绅,更加要来请罪。虽然现在他们还不知道周家朝中已经倒台,但胡卢已经展现出可以和周家分庭抗礼的能力。不求多多关照,只求不要怪罪。就像那句话说的,谁来送礼了我不记得,但谁没来送礼我一定记得。

    一时间,整条街都被各路人马堵得死死的,到处都是车轿。

    胡卢端起架子来,先不理外面那些闲杂人等,而是把自己这个小派系里的官员叫到一起,欢宴庆祝。

    乌有县那边还没收到消息,所以都没过来,来赴宴的,都是在州城这边的官员。

    虽然胡卢对这些人中的大部分都看不上,但现在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该联络感情的,也绝对不会少。

    院内众人歌舞欢宴,院外一群人在冷风中瑟瑟发抖。好在官员的车轿都比较保暖,还有皮衣、手炉什么的防寒,否则胡卢还要担心这群人再冻个好歹出来。至于那些下人,呵呵,这年头,下人也叫人?

    等到曲终人散,胡卢在外面挑了几个职位较高,且和盗粮案无关的官员进来会面。

    胡卢夹袋里无人可用,不可能真的把所有官员都换掉,所以必要的安抚还是要有的。之后钱宁那边要办个大案、铁案出来向皇帝报功,少不得收买一些人来配合。有了这些人以及他们背后的派系支持,三司会审那关就容易过了。

    证据固然重要,但那些证据主要是糊弄皇帝用的,是否会被采用,还得看具体审案的人。如果三司会审时,有司非要推翻证据,说是屈打成招,不予采信,那这铁案就有瑕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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