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梦山,枯水地牢外。

    空气中弥漫着瑟瑟寒意,冷风肆虐而过,掀起几片散落在地上已经发黄的枯叶。

    守在地牢外的几名神梦山杂役弟子神情恹恹。

    正午已过,却迟迟不见宗门派小厮前来送饭,几名弟子吹着刺骨的寒风,内心第一百次暗骂起这份苦逼的差事。

    一人终是忍不住,揉了揉被冻得通红的手心,看着几人率先出声抱怨道:“守在这儿已经半月了,宗门也不看看这枯水地牢极寒之地,是咱们普通杂役弟子受得住的吗?”

    一人苦着脸附和:“我脑子不清醒我先说了,之前王大那家伙骗我这是门好差事儿,可惜他有事来不成,我这才和他换了任务来的。”

    众人闻言嘲笑:“那你真是个冤种!”

    气氛一下子变得热络了不少。

    一名杂役弟子好奇地望了望身后不远处的地牢入口,只见那入口处黑洞洞的,深不见底,活像张吃人的血盆大口。

    他撇了撇嘴,对着其他几人悄声道:“我们仅是在离这地牢十丈远的地方,便已冻得受不住。如今半月过去,我看这被关在地牢深处的人,早该死了八百回了!”

    其他人连连点头,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

    “也不知关在里面的人究竟是谁?”

    “犯了什么罪啊可真惨。”

    “你们这就不知道了吧,听说可是涉及咱们修仙界的安危!”

    “今天正道各派不是正在咱们神梦山开仙门大会吗?那这人应该会被带去审问吧?”

    “真的假的?这鬼地方真待不下去了,快让咱兄弟几个解脱吧!”

    一双皮质绒靴踩在枯枝败叶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守在地牢外的几人闻声抬头,看着突然出现的那人俱是神情微震,瞬间收敛了面上跃跃欲试的神情,低头噤声作鸵鸟状。

    一名杂役弟子站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终是上前一步,对着那人行了一礼,语气恭敬道:“叶师兄。”

    其他杂役弟子闻言,也跟着那人稀稀拉拉地喊道:“叶师兄。”

    叶昭言散漫地嗯了一声,从袖口掏出一块青铜令牌,对着几人言简意赅道:“我来把人带走。”

    这么快?几人面面相觑,犹豫着不敢让步。

    叶昭言见状,凤眸微眯,摇了摇手中的簪花扇,语气不耐道:“你们可以走了。”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连连点头称是,忙不迭地收拾起他们带来的包裹。

    叶昭言望着散落满地的御寒物品,轻哼一声,朝着枯水地牢的入口处走去。

    指尖触及冰凉的岩壁,刺骨的寒意袭来,叶昭言垂眼望向脚下黑不见底的地牢,眸光幽深。

    他轻啧了一声,朝着地牢内走去。

    不远处,那几名尚未走远的杂役弟子看着叶昭言的背影,一时间陷入沉默。

    半晌,终是有人忍不住开口,语气兴奋道:“那就是叶昭言?”

    “咱们掌门五年前收的关门弟子叶昭言?年仅十八就突破了金丹期的那个?”

    “那他手中的那把折扇不就是天阶法器簪花扇?天,只恨我刚才没有胆大多看两眼”

    “簪花扇据说是他师姐送给他的十八岁生辰礼”

    “他师姐?那不就是江月蘅吗?洛神一剑江月蘅,修仙界这一代的第一天才。”

    “确实,要说天才,谁能及得上江月蘅啊?我看不必说这一代,应是空前绝后才是!”

    空前,绝后。

    那几名杂役弟子已然刻意压低了声音,殊不知叶昭言已至金丹境界,几人的这番议论,即使他站在百米开外,也依旧能听得一清二楚。

    叶昭言垂眼看向手中的簪花扇。

    是那个讨厌的女人送给他的。

    他的师姐,江月蘅。

    塞到他手中时,她脸上还挂着傻兮兮的笑。

    “一岁一礼,阿言,生辰快乐。”

    他不想要,她就拉着他的衣袖叽叽喳喳,像一只吵闹的云雀。

    最后她皱着眉威胁:“如果阿言不收,我就再也不和阿言讲话了。”

    叶昭言心想:求之不得。

    但看到她落寞的神情,他却又莫名地烦躁。

    到最后还是收下了她给的折扇,甚至不知道为什么,他天天带在身边招摇过市。

    果然,每一次她见了,都笑得很开心。“我就知道你会喜欢。”

    呵,简直就像他在讨她欢心一样。

    事到如今,叶昭言已经不敢再去思考,他对师姐江月蘅究竟抱着怎样一种感情。

    他想:总之不可能是喜欢吧。他明明那么讨厌她,比起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更甚。

    叶昭言抿了抿唇,静默着穿过身前顽长的地道,朝着最深处的那座囚牢走去。

    随手破开了牢门前的禁制,叶昭言打开了牢门,借着室内微弱的烛光,他看清了那被悬于刑架之上的女子的面容,呼吸一窒。

    女子被缠绕在周身的捆仙锁紧紧束缚住,在寒意刺骨的地牢深处,周身却只着一件单薄的中衣。她低垂着眉眼,无声无息,狭长的睫羽之上是晶莹的霜花,一头墨发散落于后,原本莹白如玉的肌肤泛起不正常的青白之色,纤弱而易碎,如同一只堕入风眼摇摇欲坠的蝴蝶。

    听见有人踏入地牢,那女子掀了掀眼皮,有气无力地道:“你来做什么?”

    叶昭言僵声道:“江月蘅。”

    那女子静了一瞬,抬起眼,语气中含着一抹讥嘲:“如今是连师姐也不叫了?”

    叶昭言不应,只是看着她,神色复杂:“你为何会勾结魔族?”

    江月蘅方才从一片混沌的意识中挣扎而出,这会儿方才算是完全清醒。

    听着耳边传来的质问,她嘲讽地扬了扬唇,反问道:“你信?”

    见叶昭言皱着眉沉默不语,江月蘅忽地笑了。

    她的这位好师弟啊,平日里说话比谁都要直白狠毒,如今对着她倒是默不作声了。

    难道他还怕自己说出的话会伤她的心吗?

    说来可笑,她江月蘅为神梦山,为修仙界做了如此之多,到头来,竟没有一个人肯信她。

    也罢,在枯水地牢中生不如死的这段时日,已足够她认清了。

    她在修仙界的这些所谓同门,一个比一个的凉薄,冷血,白眼狼。他们冷眼看她在生死一线苦苦挣扎,痛不欲生,求死不得。

    若她能早一些看清,就好了。

    想起此前那一腔错付的真心,江月蘅如今只觉得反胃。

    如今,她已不会再期待任何人了。

    叶昭言望着她自嘲的笑容,隐在袖口的双拳微紧。

    敛下眸中的晦暗,叶昭言迈步上前,将江月蘅从高悬的刑架上抱下,又将周身披着的洁白裘衣解下,牢牢系在她的身上。

    怀中的人轻得不可思议,叶昭言手上的动作一顿,低头看向江月蘅的脸,她苍白的面色萦绕着丝丝死气,而那双眼睛却依旧清澈,如一面明镜,似乎轻易便能照见世人的欲望和私心。

    叶昭言只与她对视了一刻,便不敢再看。

    不知为何,他很怕她看穿此刻的自己那些不为人知,难以启齿的私心。

    叶昭言加快了脚步,抱着怀中的人朝着地牢外飞掠而去。

    江月蘅窝在叶昭言怀里,望着周围飞速变幻的风景,轻声道:“这不是去往仙门大会的方向。”

    叶昭言不理她,御剑一路朝着神梦山外行去。

    江月蘅被捆仙索制住,周身无法动弹,只能百无聊赖地把玩着指甲。

    看着破碎不堪的指甲和伤痕累累的一双手,江月蘅幽幽地叹了口气,自顾自地道:“想我江月蘅好歹也是当今修仙界第一天才吧,竟也沦落到这般田地。”

    说着,江月蘅恨恨地朝叶昭言胸口拍了一掌:“师姐是欠你们的吗?”

    叶昭言硬生生地受了那力道不轻的一掌,正在御剑的身形歪了歪,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江月蘅见状,又拍了一掌,怒道:“你就这点本事?”

    她现在被捆仙索捆着,灵力丧失,对叶昭言拍出的这一掌应无异于挠痒痒才是,没想到叶昭言却连这也受不住。

    江月蘅继续骂:“垃圾!废物!”

    亏她还教导了他这么久!

    叶昭言何曾从他温婉善良的师姐口中听到过这些?可他却并不意外地扬了扬眉,应道:“嗯。”

    等到江月蘅终于打累了,骂累了。叶昭言也终于带着她在离神梦山百里远的郊外停了下来。

    叶昭言解了她身上的捆仙索,轻声道:“江月蘅,你走吧。”

    江月蘅一愣:“你偷偷放我走?”

    叶昭言扭过头去,不再看她:“嗯。”

    江月蘅眉头一挑,彻底怒了。她跌跌撞撞地走了几步,指着叶昭言冷笑着道:“问你话你只知道嗯,你嗯个屁啊!”

    “平日里伤人的话张口就来,如今倒是一个字也蹦不出了?”

    江月蘅用手轻抚着颤抖的肩膀,逐渐平静下来。

    她望向叶昭言,低声道:“宁愿冒险放我走,也不愿说信我?”

    叶昭言欲言又止:“我没有。”

    江月蘅也觉得自己如今有些无能狂怒,但她真的,觉得委屈。

    江月蘅沉默了一会儿,方才开口:“仙门大会最终决定如何处置我?”

    “是废了我的修为”江月蘅轻笑一声,接着道:“还是,杀了我?”

    似是被什么字眼触及到了心中的隐痛,叶昭言的双手微微发抖,沉声开口道:“你不会死!”

    江月蘅了然地点了点头:“那便是杀了我了。”

    “也对,对于勾结魔族的叛徒,仙门自然是要斩草除根的。”

    江月蘅用手轻抚披在身上的洁白狐裘,感受到周身传来的绒绒暖意,她心中微定。

    叹了口气,她将狐裘轻轻解下,不顾叶昭言的阻拦,再次伸手系在他的身后。

    江月蘅拍了拍叶昭言的肩膀,低声道:“师弟,回去吧。”

    见江月蘅没有离开的意思,叶昭言微红着眼,哑声道:“为什么?”

    江月蘅没有再看他,而是微微抬眼,望向身前苍茫的山色。

    “仙门大会的决议不可更改,而我就在这里等着他们来。”

    “师弟,这偌大一个修仙界,如今已没有我的去处。”

    叶昭言急急道:“那师姐便去魔界,去仙界,去凡界,去九州灵域!”

    只要你活着,去哪里都可以。

    江月蘅却是笑着摇了摇头。这无情的修仙世界,她呆够了。

    她要回家,回到她原本的世界去。

    “师弟,你走吧。”江月蘅又一次催促:“你若是不走,我现在就从前面的悬崖上跳下去。”

    虽说她一直盼着有人来救,可到头来,还是不想连累任何一人。

    叶昭言咬了咬牙,终是贪恋地看了一眼她的背影:“师姐,我”

    江月蘅面色平静:“你想说你其实并不讨厌我?”

    叶昭言微怔,想说不是,可当舌尖在唇齿间辗转数次,他却依旧说不出那三个字。

    只听江月蘅道:“叶昭言,人的心是会冷的。”

    江月蘅的语气很淡,就像是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道理一般。

    叶昭言闻言,脸色却是瞬间变得惨白,他踉跄着后退了几步,紧紧地捂住胸口,只觉得顷刻之间,心如刀绞。

    叶昭言失魂落魄地走了。留下江月蘅一个人坐在崖边,望着天边欲颓的夕阳发呆。

    果然,不过半刻,便有几个身着白衣的仙门弟子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为首的那人,正是她的同门师妹周希云。

    周希云面无表情地望向她,语气没有一丝波澜。

    她摆了摆手,对着身后众人冷声道:“人找到了,带走。”

    而她身后那几名仙门弟子,却是眼神忌惮地望着江月蘅,犹疑着不敢上前。

    其中一人小心翼翼道:“周师姐,江月蘅现在没有捆仙索,恐怕”

    那可是修仙界第一天才,二十岁结婴的江月蘅啊!如今她虽看着虚弱,可恐怕他们就是一起上,也打不过她!

    谁愿意去送死啊

    闻言,周希云却是神色复杂地看了坐在崖边的江月蘅一眼,轻声道:“若她不愿跟你们走,便也不会留在这里了。”

    “这”众人姑且算是信了周希云的话。几人对视一眼,朝着江月蘅慢慢靠近。

    江月蘅耳朵微动,听清了几人的对话,心道她这位师妹果然是同门中最了解她的那位。

    她也了解周希云。

    年少时家人被魔族屠戮殆尽,与魔界有着血海深仇。平日里行事冷心冷清,刚正不阿,一颗道心不会为任何人动摇,厌恶和摈弃一切所谓外门邪道,对于正道有着近乎痴迷的执著。

    所以,这位师妹,如今应当是厌极了她。

    江月蘅漫无边际地想着,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在众人惊异的眼神中,自觉地将手穿过身前递来的铁枷。

    周希云见状,脸上冷漠的表情有一瞬险些维持不住,但她很快便转过了头,语气平常道:“回神梦山。”

    “是,周师姐。”

    神梦山,登仙台。

    仙门大会行至尾声,江月蘅被带到仙门各派面前。

    “江月蘅,你可知错?”苍老而威严的声音响起,江月蘅瞬间感到身上的威压重了一分。

    周身又被捆仙索牢牢束缚着,江月蘅扭过头,不去看身前的那个中年男人。

    在她看清的那些人中,她最恶心的就是面前这人——她曾经的师父:神梦山掌门秦怀。

    连看一眼都嫌晦气。

    江月蘅在心中默默盘算着这场闹剧将何时结束,半晌,她方才抬起眼,面露讥讽道:“我何错之有?”

    话落,人群中顿时传来阵阵嘘声。

    有人小声质疑:“如月师妹的证据确凿,她竟还不承认!”

    有人面露不屑:“我看这江月蘅也只是徒有虚名罢了,勾结魔界的无耻之徒,也配作修仙界第一天才?”

    有人语气宽慰:“诸位别急,总归这江月蘅的死期就在今日,她得意不了多久了!”

    听得身旁众人议论纷纷,秦怀的怒气更重,他冷着眼看向跪倒在地上的江月蘅,手中一掌拍出:“你这逆徒!”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江月蘅瞬间被那蕴含灵力的一掌击飞,她重重地落在地上,口中涌出大量的鲜血。

    江月蘅一抹唇角,倒在地上,咬着牙挑衅地对着那人骂:“我是逆徒,你又是什么?贱人!垃圾!仗势欺人的废物!道貌岸然的小丑!”

    她如今是想求死,若不是受到体内某种限制的影响,她早就引剑自戮了。

    但她绝不愿忍气吞声地死在这个道貌岸然的垃圾手里!

    就算死,她也要扒下他一层皮!至少也要这些门派面前骂得他不知天南地北才是!

    各门派众人听她口中骂声不停,皆是吓得惊掉了下巴。

    此女竟然敢对神梦山掌门如此不敬!要知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啊!

    属实是大逆不道!

    江月蘅换着花样将秦怀的祖宗十八代在众目睽睽之下骂了个遍,望着秦怀气得发红的双眼,她的内心无比畅快。

    要是能动手就更好了。江月蘅看了一眼束缚着自己的捆仙索,遗憾地摇了摇头。

    秦怀的眼神越来越狠厉,看江月蘅的眼神就像看死人一般。

    半晌,他咬着牙深呼一口气,微微抬手,在虚空中微握。

    瞬间便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紧紧遏住了江月蘅的脖子。

    江月蘅的脸色逐渐变得青白,却始终冷冷地瞪着他。

    下一刻,秦怀松了手。望着倒地的江月蘅,他面色威严,皱了皱眉,语气漠然道:“当真死不悔改?”

    瞧他这副样子,还真像是个呕心沥血,却被徒弟狠心背叛的可怜师父!

    江月蘅退后一步,挣扎着道:“我是找死,但我不要死在你这个假仁假义的人手里!”

    “秦怀,你敢对着仙门各派发心魔誓吗?发誓你杀我没有半点私心,只是为了正道道义,而不是为了卸磨杀驴,为你那无灵根的女儿秦如月挖我的灵根和仙骨!”

    话落,台下各门派皆是一片哗然,只觉得似乎听到什么了不得的隐秘。

    看着身后神色各异的仙门众人,还有身侧弟子逐渐变得怀疑的眼神,秦怀简直遏制不住脸上狰狞的神色。

    但他攥紧了手中的剑柄,忍了又忍,终是按捺住了沸腾的杀心。

    秦怀语气冷然地宣判:“叛我仙门,勾结魔族,弃天下道义于不顾,今日,我当将你挫骨扬灰。”

    挫骨扬灰吗

    话落,众目睽睽之下,有人提着剑,在一片死寂中,一步步向江月蘅走来。

    那人不是秦怀。

    事已至此,江月蘅的内心终于变得无比平静。

    她微微抬眼,对上面前那人的眼眸。

    这究竟是怎样的一双眼,才能将温柔和薄情彰显得恰如其分。

    江月蘅望着那人,低声道:“师兄。”

    谢星沉微微笑了笑,亦是轻声念道:“师妹。”

    就连江月蘅也没有想到,最后送她上路的会是谢星沉。

    那个曾踏遍修仙界,只为寻得传说中的仙人,为她求一株浮生若梦的人。

    江月蘅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她的有情郎,修的是无情道。

    胸口涌出汩汩鲜血,江月蘅的意识渐渐模糊,她身体一软,便落在了谢星沉的怀中。

    世界好像突然间变得很安静。

    万籁俱寂之中,那些纷乱的前尘往事飞一般地远去

    一切仿佛当真应了那一句:浮生若梦。

    那具原本温热的身体还在逐渐发冷,江月蘅的意识却似乎已经悬浮在了空中。

    这道意识并未在这方世界作任何停留,而是飞速穿过了空间,毫无留恋地朝着来时的那个时空奔去。

    再见了,江月蘅。

    “阿蘅”

    “江月蘅!”

    “师姐——”

    感受着江月蘅已然失去生机的身体,谢星沉似是不敢置信般沉下了眼眸,他方才明明

    神梦山下,两个散修正背着行囊,缓缓行于山间。

    其中一人望着空中突然纷纷扬扬起的飞雪,感慨道:“哎,你说这春寒料峭就罢了,怎还会下雪呢?”

    另一人打了个喷嚏,亦是忍不住抱怨道:“我看啊,如今这修仙界的天气,是越来越怪了。”

    ……

    这一日后,一条惊人的消息传遍了修仙界。

    修仙界这一代空前绝后的天才剑修江月蘅,陨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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