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落舒院,白喻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有件重要的没问。

    白喻:“你方才在追什么?”

    柏子仁似笑非笑:“上官府的鬼。”

    白喻好奇问:“追上了吗?什么样?”

    柏子仁:“没有,鬼样。”

    白喻惊了,柏子仁竟然都追不上,看来是真鬼了,应该还实力不凡。

    未走到自己房间,柏子仁便要推门。

    白喻忙拦住:“这不是我们的房间,隔壁那个才是。”

    柏子仁没听见似的,直接一把推开房门。

    门未上拴。

    白喻起疑,这间屋是有人住的,晚上不可能不上拴。

    借着月光,她探头看向屋内。

    被褥整齐,无人。

    睡前她明明还看见隔壁屋亮过灯。

    一阵风忽然吹过,淡淡的血腥气袭进鼻尖。

    寒毛倒立。

    难道之前听到的那几声若有似无的呜鸣是隔壁传来的?

    但为何被褥整齐?难道这里的鬼杀了人还会把被子叠好?

    大略看上去,屋内物品摆放有序,没有打斗挣扎的痕迹,也没有明显的血迹。

    看了须臾,柏子仁关上门,招呼白喻:“走了。”

    白喻跟上,纳闷问:“不再仔细看看了?”

    柏子仁斜睨她:“与我们何干?那么想看自己去看。”

    白喻不敢自己去,乖乖地爬上炕,心里却暗暗腹诽:与我们没关系你还去追那个鬼。

    清晨的阳光一缕一缕地落进屋里,门外小丫鬟扫地的沙沙声一下一下缓慢和煦。

    白喻侧躺着后背靠墙,慢慢抬起胳膊挡住日光,懒洋洋地翻身。

    没翻动。

    有东西抵在她的肚子上。

    有了前天晚上的经验,她先睁眼瞧了瞧柏子仁的位置。

    果不其然,他坐在她身前,双腿平直,双脚隐没在她的被子里。

    他看向窗外,唇角一丝冷淡的笑意,眸中却无甚情绪。

    察觉她醒来,他扭过头看她,眸子瞬间染上恶作剧得逞的坏笑,双脚像小猫踩奶一般踩了踩。

    这一踩,差点没把白喻送走。

    她忙把手伸进被窝抓住对方不安分的脚,无奈:“别踩,再踩尿就出来了。”

    柏子仁不笑了,立刻把脚抽出来,生怕沾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翠绿的银杏叶在树上颤动,枯朽的枝干隐藏在茂密的绿叶中。

    小丫鬟扫完地,正坐在树下休息。

    白喻还惦记着隔壁的人,吃了饭便去敲门。

    “笃笃笃”敲了半晌也未有人应。

    小丫鬟看了一会儿,出声:“道长不必再敲了。”

    白喻回首:“怎么了?”

    小丫鬟左手支头:“那个房间的道长应该是离开了。”

    白喻:“你怎么知道?”

    小丫鬟眨巴着大大的眼睛:“这段时间的道长们都是这么走的。一句话也不说,半夜便走了,第二日敲不开门才知道。大概是知道自己实力不济,驱不了这里的鬼吧。偷偷走了,面子也好看。”

    白喻:“……不至于所有人都怕丢脸吧?”

    小丫鬟歪歪脑袋,似乎也有些困惑:“我也不知道,都是管事说的。”

    白喻若有所思,这个管事不对劲,她从见到他就知道了。

    看来以后要离他远一些,她可不想惹什么麻烦,只求在管事对自己下手之前拿到赤金镜。

    不过,她总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东西。

    苦思冥想:“柏子仁,你觉不觉得我们似乎忘了什么?”

    柏子仁喝口茶,淡淡道:“小白。”

    白喻:!

    她的灵宠呢?好像进了城就没怎么看见它。

    她思考少顷,放松下来。

    算了,反正它不是很亲近自己,没了就没了吧。

    倒是不怎么担心它出事,它在秘境应该算是灵物,凡人奈何不了它。

    柏子仁惊奇:“你不去找它?”

    白喻施施然坐下,端起茶杯喝了口:“嗐!强扭的瓜不甜,它想走就让它走好了,反正等我们出了秘境,它也不一定能跟出来。灵契以后出去就解开吧。”

    柏子仁冷哼:“你倒是大方。”

    白喻略微心虚,她只是比较懒,不想动而已。

    坐了一会,实在无聊,白喻怂恿柏子仁:“我们去看看上官小姐?”顺便扬扬手中的月白色手帕。

    柏子仁斜眼觑了俄顷,勉为其难点头。

    上官婉月的院子比落舒院小一点,却更精致许多。各色花朵争奇斗艳,数不清的蝴蝶在空中飞舞,蝴蝶全部呈淡蓝色,几乎与天空融为一色。

    第一次见这么多蓝色的蝴蝶,白喻有些挪不开眼。

    她悄悄问柏子仁:“这是什么品种的蝴蝶?”

    柏子仁眼尾含笑,眸中藏着兴奋的光:“噬夜蝶。”

    她:“噬夜蝶?这颜色确实名副其实。”

    柏子仁继续:“可食人血肉,向来喜欢聚集在有尸体的地方。”

    白喻瞬间皱眉:“上官婉月的院里怎么会有这个?”

    他挑眉:“可能这院子里有尸体吧。”

    白喻努力控制自己不多想,但还是忍不住悄悄远离了那群飞在半空的蝶。

    从系统发布任务让她勾引上官婉月起,她便知道这个人不简单,没想到还与死人有关系。

    上官婉月坐在院中,膝上盖着薄毯,见他们来了,微笑着要起身。

    白喻立刻上前阻止:“姑娘快坐,不必客气。”

    上官婉月顺势坐下,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道长总算来了。”好像在盼着他们来一样。

    白喻不接话,把食盒放在桌上,一脸歉意:“昨日没护好姑娘,我内疚地一晚未能安眠。今日一早便借用厨房做了道拿手菜,来向姑娘赔罪。”

    上官婉月面露惊讶:“道长还会下厨?”

    白喻不好意思地笑笑:“师弟嘴挑,我便学了点,厨艺不精,还望海涵。”

    上官婉月打开食盒,看见里面的菜肴:“道长过谦,敢问此菜何名?”

    “金里红。”

    瓷白的盘上一堆红黄相间,很是诱人。

    上官婉月赞道:“果真是金里红,名字起的妙。”

    白喻微笑,笑不达意。

    这只是一道西红柿炒鸡蛋罢了,名字还是她方才现起的。

    上官婉月拿起盘子,不期然看见了压在盘底的手帕。

    她不动声色地收回袖中,感谢地回视白喻。

    白喻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期间,上官婉月一直偷瞄柏子仁,试图把话题向他身上引,都被白喻岔开。

    回到落舒院,因为两人都无心去探查什么鬼,便彻底闲了下来。

    其他人倒是积极的很,日日到处寻鬼,只不过看起来都不是非常靠谱,尤其是那几个四处洒水驱祟的道士。

    白喻除了日常闲逛,便是去上官婉月那刷刷存在感,聊聊天,也不急着做任务。

    原本应该像她一样无事可做的柏子仁却忙的很,一天到晚,常常不见踪影。她曾好奇偷偷跟上去,却回回被发现。

    如此过了几日,期间又消失了几人,也新来了几人。

    死了一个小厮一个丫鬟,鬼依旧还在。柏子仁也没再去追过鬼。

    但无论积极驱鬼的还是不积极驱鬼的,管事都未赶人,似乎甘愿做冤大头。

    这让白喻不得不怀疑管事寻他们这些人来就是为了给鬼抵人头的。

    这天,上官婉月派了个丫鬟来,说她要出门赴宴,希望她与柏子仁能去保护自己。

    白喻直呼好家伙,真是好家伙!

    府里那么多壮丁不用,偏用他们两个瘦弱的鸡崽子。

    在府里闷了半个多月,白喻欣然答应。

    柏子仁却出乎意料地拒绝了,他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宁愿坐在院里晒太阳。

    阳光明媚,马车四角挂着的铃铛叮铃铃铃作响。

    白喻坐在轿外,眯眼看车夫赶车。

    路上太平静了。

    这护花使者做得让她很没成就感。

    这么想着,马车拐进小巷。

    大概是看不得她flag立得太早,墙头簌簌簌地便跳下几个蒙面大汉。

    一个壮汉猥琐笑了两声:“上官小姐,我们等你好久了。”

    白喻转转手腕,跳下马车,刚想一展身手,给这些人一个教训,便听见上官婉月隔着车帘:“你们是何人?”

    听起来非常镇定。

    大汉:“随我们走一趟便知道我们是何人了。”

    上官婉月这一行里只有四人,一个上官婉月,一个随行丫鬟,一个车夫,还有一个白喻。

    没等他们做出反应,大汉们拎着大刀砍上来:“你爹欠我们的,便由你来还吧!”

    白喻空手迎上去,一人对多人,游刃有余。

    大汉攻不下她,气急:“小兄弟,你这样拼命,到头来也得不到什么奖赏,甚至还可能搭上一条命。”

    白喻一想,有道理,多么典型的英雄救美的情节啊,她得好好利用利用,方便自己日后取赤金镜。

    于是她脚下一转,一边装作竭力抵抗,即将体力不支的样子,一边远离马车,大喊:“我不行了,快带上官小姐走!”

    车夫早已反应过来,正调头出巷。

    车帘迅速被掀开,一张娇柔的脸露出来,看到白喻此时境况,她几乎瞬间哭得梨花带雨。

    白喻边抵抗那些壮汉,边暗搓搓看上官婉月演戏。

    随行丫鬟死死抱住面色痛苦的上官婉月:“小姐,不可!”

    上官婉月伸出尔康手,绝望哭喊:“不!白道长!”

    白喻玩心忽起,对应地目眦欲裂:“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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