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南宫稷被当做了嫌犯,一直被凌枫亲自看守着。陈铸和常守义一样,都是在昨夜遇害,且杀人手法简直如出一辙,怎么都不可能是南宫稷所为,也证明南宫稷不可能是那“冥花杀人魔”。

    不同于此前的所有案件,这一次,案发的房里还有另一人在场,那便是昨夜陪陈铸的碧影,也是本案的第一发现者。

    今早碧影醒来后,看见房中陈铸的惨状,登时吓得魂飞魄散惊声惨叫。众人闻声赶来,碧影还在瞪着双眼惨叫不止,直至晕厥。

    碧影受惊过度,醒来之后便面如菜色、浑身发颤,连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由于此前喊坏了嗓子,声音也变得沙哑无比。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见状,凌枫被吓了一跳后,不禁是满心的无奈,他压根还没开口问话呢……

    “咳咳,姑娘,你别怕……”凌枫只好先清清嗓子,将声音尽量轻柔些,目光也力求温和些,还小心翼翼地将手搭在碧影肩头先安抚着。

    “我我我没有杀人!我不是杀人魔!官爷,官爷明察,官爷明察啊!!”碧影却根本冷静不下来,扭头看到凌枫那一身装束,看出他是一位官差,便又忽然揪住他的衣袖开始哭嚎起来。

    凌枫只好继续好声好气地说:“姑娘,你别急,我知道你没杀人,你告诉我昨夜发生何事……”

    碧影却只是拼命摇头哭嚎:“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没有杀人啊!官爷饶命啊!!”

    南宫稷站在一旁不禁连连叹息,虽说这位姑娘如此反应可以理解,可若是她一直冷静不下来,那怕是别指望能在她这儿问出什么来。

    如今那杀人魔还逍遥在外,可谓是“寸阴寸金”,须得尽快找到那杀人魔,才能让他人免遭其害。

    南宫稷凑到烟娘子身侧,低语两句,烟娘子霎时满脸惊喜道:“官人若真能出手相助,那再好不过呀!”

    转过身,烟娘子便带南宫稷凑到床榻前。

    凌枫抬头问道:“你……要做什么?”

    南宫稷道:“我略懂医术,可以按揉穴位之法助她平复心绪。”

    凌枫一听这话顿时大喜:“那太好了!赶紧赶紧……”

    凌枫可正为无论如何也无法安抚碧影之事发愁呢,没想到能人就在身边。凌枫赶紧后退让出位置,南宫稷上前一步,抬起双手,以两指按住碧影的太阳穴,只是揉了两下,碧影竟瞬间安静下来,不再哭闹。

    凌枫一脸惊喜:“嚯,这位兄台可真有一手!”

    南宫稷倒不能说对医术一窍不通,但眼下却只当个借口而已,他用的乃是门内的修行之法——其实是用内力强行定住碧影的心神、让她迅速镇静。

    南宫稷面无表情地后退两步,主动将位置还给凌枫。虽说他比凌枫更急,可问话之时还是该交给凌枫。

    凌枫凑上前,还是先问了句:“碧影姑娘,感觉好些了吗?”

    碧影立即点点头。虽然她一双眸中带着几分畏怯,可看起来比方才正常了不止一点。

    “碧影姑娘,你不妨说说,昨夜你和陈公子进房后到今日清晨都发生了什么事。”

    碧影睫如蝴蝶扑朔两下,说道:“进房后,那自然是要做些男女快活之事。”

    南宫稷和凌枫很是无语,但凌枫还是马上道:“然后呢?”

    “事后,陈公子觉得有些乏了,我们便早早睡了。”

    “然后呢?”凌枫耐着性子问着,心里都已经急得要开锅。

    “然后……然后我今早睁开眼,就看到陈公子在地上……”说到这儿,碧影不禁皱起眉头,没再说下去。房中那画面,她可不敢再想。

    凌枫眉头紧皱,略作思索,又问道:“你醒来是,陈公子在地上,那睡前呢?陈公子在哪儿?”

    碧影赶紧说道:“陈公子可是客,那自然是要睡床上的。”

    凌枫满心困惑地摸了摸下巴:“说来也甚是奇怪,这‘冥花杀人魔’在那房中对陈铸下此狠手,却未动你,甚至让你好好睡了一夜,连一滴血都没溅到你身上,这是为何?”

    碧影紧紧皱起眉头:“这……我哪里知道,难道……官爷你怀疑我与那杀人魔勾结?”

    凌枫生怕一个不小心又刺激了她,她又失控,连摆手到:“哎——不是不是就是觉得有些奇怪而已,或许这杀人魔只杀男不杀女。”

    此前的死者一水都是男人,此前还只能看做是巧合、偶然,如今已经可以下此结论。

    此时,南宫稷忽然问道:“昨夜你可曾听到什么异声、闻到什么异味?”

    凌枫也被提醒,也说:“对,碧影姑娘,你再仔细想想,无论是什么样的声音、气味,你想到了便说!”

    碧影低头仔细回想了一阵,又缓缓道:“好像……有一阵香气……”

    “香气?什么样的香气?”凌枫赶忙追问。

    碧影却皱起眉:“这……我便不知了,只是隐约记得是一阵清幽淡香……”

    看来定是那杀人魔特地用迷香迷晕了两人。之前的受害者死前也都没发出过任何声响,原本便已经有了迷香的猜测。只是如今依然无法断定杀人魔使用了何种迷香,现场并未有任何痕迹。

    就在一众人觉得再问不出来什么,打算起身离开时,碧影忽然开口道:“啊,对了,还有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

    凌枫立即驻足回头:“是铃铛的声音吗?”

    碧影立即摇摇头:“不是铃铛声,要更轻更弱些,也不似铃铛那么清脆,倒像是……啊,倒有点像青铜杯盏轻轻相碰的声响!”

    凌枫又是一阵迷惑,虽然想到那大约是杀人魔身上配器发出的声响,可什么东西会发出这种声音?

    南宫稷脑中却不禁浮现一幅画面:一红衣女子翩跹而来,在一阵异香之中,撩起清脆却微小的异响,宛若烟霞飘然入室,妖娆妩媚身姿,满是诡异杀气。

    问话问了一个时辰,好像问出了什么,可惜并无半点实际用处,连环杀人案依旧毫无进展。

    走出房门,凌枫赶紧快走几步拉住南宫稷:“哎哎,这位兄台,不如下去喝一杯吧。”

    如今,南宫稷成了唯一目击到“冥花杀人魔”的人,虽说只有一个匆匆的背影,但别人可是连杀人魔的一根毛都没见过。

    “南宫兄,若是那杀人魔换身衣服站在你面前,你可有自信能认出那背影来?”

    南宫稷斩钉截铁道:“不能。”

    凌枫不禁大失所望:“哎,可如今只有你一人见过那杀人魔……其他只有些细碎零散的线索,目前看来尚无用处,可真是让人发愁。”

    虽说昨夜南宫稷被凌枫带走,可他并不反感此人,看他尽心尽力查案办事的模样,对他还颇有几分同情。他明明是个小捕快,却干着捕头的活,其余捕快可未见一个像他这般尽职尽责。

    凌枫托起下巴唉声叹气,忍不住说出心中疑惑:“南宫兄,你说,那杀人魔当真会是个柔弱女子吗?”

    南宫稷却不禁冷笑:“天真。”

    凌枫顿时不爽道:“哈?你说我天真?喂喂喂,话说清楚啊,否则我……”

    南宫稷可不想浪费半句言语与他解释,只反问了句:“你可知玉女派和金真派?”

    凌枫瞬间哑口无言。

    玉女派和金真派皆只收女子,满门皆是“柔弱女子”,还不一样是高手如云、位列八大仙门之中。

    那“鸳鸯孽”的主角之一“虞美人”虞霏娴,不也是看似弱不禁风的女人?

    两杯酒下肚,凌枫还是忍不住叹着气道:“可那杀人魔杀人手法之凶残实属罕见,得是心肠冰冷毒辣到何种程度的女子,能下得了这种手?又为何要在死者胸膛之上留下彼岸花?这些死者又根本没有共同仇家,与他们无冤无仇的,何至于以如此手段将他们杀害?”

    这点南宫稷也百思不得其解,除非……

    “除非,”凌枫像是生怕旁人听见似的,将声音放得很低很低,“那杀人魔当真是虞霏娴和聂巽的女儿!”

    南宫稷眉心泛起微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未出一言。

    但凌枫很快又说出下一个疑问:“可那陈铸又是怎么回事?他可不是说书人,怕是跟‘鸳鸯孽’没什么干系……”

    南宫稷却立即想起昨夜目睹陈铸将落霞一脚踢开的情形,难不成那杀人魔是看着负心人不顺眼,顺手将他解决了?

    “负心汉当然要被千刀万剐!”

    南宫稷身体一震,不过一瞬便迅速回归于平静。是她的声音,也是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一如既往地猝不及防地突然出现。

    诚然,她确曾说过这话,当时师兄妹三人正在闲聊,陆霄开玩笑故意拿这问题试探小师妹,她这话脱口而出。陆霄和南宫稷皆有一瞬的惊讶,但其后便哄然大笑。

    这话还真符合她的个性。小师妹天真可爱不假,却也有执拗刚烈的一面,如她这般的女子,如此憎恨厌恶负心人乃是天经地义之事……

    “哎,南宫兄,你就没有什么其他发现?”

    南宫稷不小心走了神,凌枫的声音又将他心神拉了回来。南宫稷端起酒杯,薄唇微启,缓缓饮着杯中酒,看得凌枫着急,却又不好意思催促。

    其他的发现,还真有,只是他暂时说不得。

    昨夜看见常守义尸身之时,南宫稷便觉得不对劲,可他没机会细探究竟,也不敢下定结论。

    正好趁此机会,南宫稷对凌枫开口道:“凌兄,能否细看尸身?”

    凌枫乍一听这要求竟不禁一怔,但马上就想到了点子上,只是忍不住暗自腹诽:哪来的“尸身”,都是尸块……

    但他还是满口答应了南宫稷,并应南宫稷之请,立即带他来到位于城郊的义庄。才到门口,还没进去,凌枫就赶紧先用汗巾捂住了口鼻,指了指里面对南宫稷道:“最外面的两口棺材就是常守义和李快嘴的。”

    陈铸的尸身很快便被他家里给领回了家,而常守义和李快嘴的尸身暂时无人认领,便停放在这里。

    南宫稷并不为难凌枫,他提起衣摆自行走进义庄中,走到最外面那口棺材前,单手一推,棺材盖便嗖地滑落出去落在地上,他力道掌握得极好,棺材盖刚好落地却并未发出巨响。

    与凌枫所言不同,这口棺材里面躺着的是常守义。虽说他尸身已不完整,可按照切口将尸块拼好后,看起来至少还是完整的形状,那杀人魔并未取走他身体的任何部分。

    南宫稷俯下身,几乎将头伸进那棺材里细看,他看的是尸块的截面及其周围的切痕。不过片刻,他便眉头紧皱。

    昨晚一看还只是怀疑,如今一看便可确定——那杀人魔所用的正是玄镜派中的玄精剑法。

    玄镜门中有四套剑法,玄精剑法正是其中最基础的入门剑法,不需要内力和心法,仅靠招数、套路和速度取胜。虽威力不强,但对付寻常的强盗、贼寇绰绰有余。

    怪不得昨夜南宫稷明明就站在距离常守义房间不出三尺的距离上,房中常守义被杀,南宫稷却浑然不觉。倘若那杀人魔动用了内力、使用了什么法术,南宫稷必定会立即察觉;可若是使用像玄精剑法这样最基本的剑招,反倒可以免于被南宫稷察觉。

    至于那胸前的彼岸花是何种剑法所致、又有何含义,南宫稷暂时还想不出。仙门百家之中,并无一家与彼岸花有关。

    南宫稷将这口棺材盖上,又打开另一口棺材,一股刺鼻难闻的气味扑面而来,南宫稷也不禁皱着眉头将头扭开。喘了口气,再将头扭回来,一看棺材里的情形,南宫稷不禁重重叹了口气:这哪是一具尸体,完全是一堆尸块就这么直接扔在了棺材里!

    也不知负责搬运尸体之人究竟是跟李快嘴有仇,还是跟常守义有些交情。

    纵是棺材里的庆幸简直不堪入目,南宫稷也只能凑近些仔细看,果然,虽然已经有些腐败,可依然看得出,这切口跟常守义那别无二致,同为一种剑法。

    两位死者身上除了切割处和胸前的彼岸花之外,再无其他剑伤;两房中也并无任何剑痕,若不是南宫稷留意死者伤口截面处,恐怕根本没人能看出凶手是用玄精剑法来杀人。看来凶手剑法相当精湛,一招一式都可做到收放自如、精准犀利。

    而常守义的房间与李快嘴的房间都不大,一般的三尺长根本舞不开,凶手所用的必定是一把短剑,可能比匕首略长几分。玄镜派弟子所用皆为三尺长剑,若是突然改用短剑,即便是南宫稷,使出的剑招也会大打折扣。要么此人惯用用短剑,要么此人对玄精剑法的掌握登峰造极。

    至于死者胸前的彼岸花……依然是个迷。

    惯用短剑、会用玄精剑法且剑术精湛的女子……南宫稷眉头紧锁,玄镜派内四套剑法从不外传,按理说应当只有门派之内弟子能使用,莫非是哪个女弟子偷偷练短剑?

    可若真是玄镜中人,又是谁能跟这些说书人和陈铸有仇,至于以如此凶残手法将他们杀害,还特地在他们胸前刺下彼岸花?

    南宫稷眉头紧蹙暗暗叹息,但愿是他推测有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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