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嫣不断蹬踏树干、树枝,绯红的身影在山林中穿梭着,但她故意没有很快,倒也不是生怕那老东西追不上来,而是打算寻找一片尽量合适的区域作为战场。
丁乾坤虽并不以轻功见长,但他还是靠着浑厚的内力和高深的修为很快便追上了虞嫣,虞嫣敏锐察觉,在丁乾坤的剑刺来之时迅速灵活闪开。
她瞬间落在地上,快速后退了几步,丁乾坤也在地上站定,举着长剑怒视着虞嫣,怒斥道:“大胆妖女,还未等我仙门大军动手捉你,你倒是敢送上门来挑衅,可真是狂妄自大、班门弄斧,我今日定将你就地正法为人间除害!”
虞嫣冷笑道:“为人间除害?哼,越是邪恶自私之人,就越是喜欢拉大旗、扯虎皮,口中喊的口号比谁都大义凛然,可做的事却比任何都龌龊自私!你这老不死的,如今仙门凋敝成这等惨状,都是拜你所赐你们这些衣冠楚楚却道貌岸然的老混蛋所致!”
丁乾坤之所以开口说话,并不是为了跟“妖女”斗嘴吵架,而是为了教化,既然这“妖女”顽冥不灵不受教化、不愿主动伏诛,那么他便再没什么可说,直接动手。
虞嫣并未带剑下山,因此只以红绫披帛与丁乾坤交手过招。可即便她的确将那原本柔软无害、根本称不上武器的披帛操纵得出神入化,但红绫终究是难抵剑刃之锋利,何况这丁乾坤还是整个仙门之中数一数二的用剑高手,尽管她能勉强抵御剑气,却转眼之间便占尽了下风、落于劣势之中。
丁乾坤逮住机会,忽然转变剑法,以慢攻快,以静制动,看起来他只挥了一下剑,可红绫却在顷刻之间如破碎地花瓣一般漫天飞舞,很快落在地上,变成了碎屑。
“哼,妖女,看你还有什么招数!”
虞嫣倒也并不意外,她早料到丁乾坤必定很强,但倒是没想到会比其他几个强了那么多。
不过,原本这丁乾坤与那几人便不能算是一代人,甚至比其中的几个高了两个辈分,如此实力,也只能说是正合他的辈分而已。
且不说虞嫣不只两条红绫披帛,她也不止会用红绫而已,何况,原本红绫就不是她手上最强、最得手的武器,先用红绫,不过是为了试探而已。
她冷冷一笑,忽然又飞速后退几步,并踏地借力腾空而起,衣袖一挥,林间的树叶被袖风卷起,直直朝着丁乾坤飞去——所有树叶都变成了飞镖、暗器,如利刃一般,眼前看似飞来的是树叶,可实际却是射来一片“刃雨”!
丁乾坤一脸不屑冷哼道:“哼,区区雕虫小技,也想伤我分毫?”
他手中长剑一荡,“刃雨”瞬间被破,树叶被剑气齐齐斩断,飘落在地。
虞嫣故意拍手笑道:“好剑法,真不愧是堂堂天道派掌门呐!”
这貌似是夸赞之言,可虞嫣当然知道,丁乾坤听到这番“夸赞”非但不会有分毫愉悦,还会暴怒不已——果然,丁乾坤瞬间怒目圆睁,再度朝着虞嫣猛冲而来!
虞嫣得意一笑,身形迅速后撤,双手做出了个向两边拉地动作,只见丁乾坤面前的树木竟迅速倒下,朝着他奔袭的方向砸下,且那些树木还在落下之时散开,变成了被齐齐切开的木块,木屑也如雪一般漫天飞舞。
“这是……!”即便丁乾坤有自信完全不会被这些“雕虫小技”给伤到分毫,可他还是吃了一惊,看虞嫣方才的动作、手势和身法,这似乎像消失已久的无痕派功法——空操机弦!
朗坤倒是也多少传授了虞嫣一些无痕派功法,但虞嫣却没跟他修习多少傀儡操机术,一则是其功法路数的确相当复杂,可以说是所有仙门功法之中最难入门的一种,即便天赋异禀如虞嫣这般,想要入门也没那么容易;二则是她本意为复仇,她定下此目标后,所做的一切皆为复仇,如此一来,修习傀儡操机术便也没那么必要了。
但虞嫣还是多少入了门的,比如,无痕派的基本功法之一——操机弦,她就学得不错,朗坤曾说,这门功法非常实用,即便不操弄傀儡机关,亦可有许多应用之处。
而操机弦修习到了一定程度,便可做到“空操机弦”,简单来说,便是并无实体、并无目标对象,亦可操弄傀儡“丝线”,甚至可以直接将这“丝线”当做武器。但无痕派所用的的“丝线”,乃是用灵力凝聚而成的无形之弦,它照样可以做到如丝线一般坚韧锋利,却因无形而无法被斩断,这便是最强的“丝线”!
丁乾坤大力挥剑,将面前的树木荡开,但紧接着又是成片的树木朝着他砸来,他也只好改变策略,忙使出一套快剑,将头顶正上方的树木迅速斩碎,而后挥一剑,用剑气将木屑、飞尘荡开,为自己清出一出口来,他迅速从那出口中一跃而出,又借未倒下的树木转向,以更快的速度朝着虞嫣而去。
可这次虞嫣却没有后退,而是双手再度作操线状用力一拉,用力一甩,交叠在身前,丁乾坤能清晰的感受到周身似乎有数道锋利无比、满载杀意的“丝线”逼近!若是被那“丝线”夹击,常人必行要被当场切开、分成数段,但丁乾坤有浑厚内力与高深修为护体,“丝线”落下,在丁乾坤身上交叉而过,却也只是在他的脸颊、脖子、手背上留下了几道血痕,甚至没能割开他的衣衫。
可丁乾坤却仍是大为吃惊,方才他明明使出了剑法去破虞嫣的“丝线”,可竟未能有半点作用!
而虞嫣眼看着丁乾坤先留了血,又故意冷笑挑衅道:“哼,堂堂的‘仙门至尊’,居然被我这一区区‘小妖’给打得伤痕累累,啧啧,看来这‘仙门至尊’也不过尔尔!还说什么‘清邪正本’,简直可笑!”
丁乾坤也果然被彻底激怒,一眨眼的功夫就仿佛直接瞬身到了虞嫣面前,而虞嫣也早有防备,早将无形的“丝线”绑在身后远处的树干上,此时她用力一拉,便将自己给拉开,迅速与丁乾坤拉开了距离。
虞嫣没有分毫懈怠,一边往山林深处撤,一边飞花摘叶作武器。
直到面前忽然一片毒蛇忽然如雨一般袭来,丁乾坤这才意识到,他竟已孤身深入到距离屠仙神教很近的陷阱圈中,他猛然间料定这是虞嫣和毒长弃联手设下的圈套,尽管胸中怒火未熄,他也只要尽快转身撤退。
尽管虞嫣没受什么伤,可她还是觉得颇为吃惊。其实丁乾坤早已被她引入毒长弃那以“云雾”做演示的瘴气圈中,两人缠斗了这么久,他看起来竟分毫未受影响!
虽然此前毒长弃说过,他在山中布下的乃是一种极为特别的毒雾,面对修为越高的人,生效越慢,可侵蚀得也越深,但虞嫣还是不得不认清现实,丁乾坤的实力的确深不可测,若是正面与他交锋,哪怕用剑,她也胜算渺茫。
如此说来,就更能说明她当初的选择无比正确。
对付这等高手,就不该心存任何侥幸,只能拿出必死的决心全力相搏,才有可能达成目的。
可虞嫣明明没受什么伤,却还未等靠近山门便觉得浑身无力,四肢疼痛不已,好像有数股气息在体内到乱窜,让她痛苦万分地倒在地上,甚至难以撑起身体,全然不知如何是好。这究竟是中毒还是……
痛苦至极中,猛然间,虞嫣忽然想到了缘由:此前她一日间吸纳了太多煞气,又因为急着救南宫稷而没有及时进行调和,不光因为驱使“仙马”而耗费了大量灵力,方才又与丁乾坤缠斗,非但再度耗费了大量灵力,还彻底乱了体内气息,如此一来,原本尚未调和的那些的那些煞气便再也控制不住了!
可即便想清了缘由,此时也已为时过晚,虞嫣甚至没能坐起来,便顿觉眼前一黑,整个人感觉如坠深渊,晕厥了过去。
南宫稷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挣脱了红绫,可正欲出门之时,才发现门已被锁死。他又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这灵锁破开,到了外间,又费了不小的力气才终于打开了门。可出门之后,又发现自己身在厚厚的结界之中。但原本他便尚未痊愈,方才又消耗了不少灵力,再加上精魄之中的裂痕尚未消失,此时他再度发力想要强行突破结界,却顿觉头晕目眩。
“嗯~这不是‘玄镜霜刃’嘛,方才听那几人说起,我还不信呢,可如今再看,果然可以断定就是你没错了。”
南宫稷循声抬头看去,发现郁沁宁就站在对面的房檐上,此时她翩然落下,站在了他面前,可两人之间却被结界阻隔。
南宫稷赶忙又移开了视线。
偏偏郁沁宁有意撩拨:“仔细看看,你果然是一表人才呢,正好我深居离恨天时,常觉得无趣无聊,总想找个‘圣童’来作伴,偏偏那毒长弃又不肯随我回去,不如,就将你带回去吧!”
南宫稷本打算不予理会,可郁沁宁却貌似不打算善罢甘休,不光柔柔款款地扭着身姿在南宫稷面前晃来晃去,声音还极尽妩媚撩人,说的话也越来越大胆:“就算你不肯与我说话,我也是能看透的,你周身气息清爽明朗,气场清澈刚强,就算不验明正身,我也知道你是个‘童子身’,呵呵~你该不会是为了那小妖女‘守身如玉’吧?呵呵呵~”
南宫稷不禁赧然,他不想理会这女子,可偏偏又不得不承认,她所言竟全部属实……他知道师门之中有些弟子常借着下山修行之名去花天酒地,其中已经有不少人早已破了“童子身”。
南宫稷自认他并未彻底抛弃七情六欲,纵使潜心修行多年,可他仍是个有欲望的男人,他也不是没动过那些心思,只是那份心思之中只有虞嫣一人,面对其他女子,他不会多看一眼,更不会有什么心思。若说是特地为虞嫣“守身如玉”,倒也不是,他只是素来洁身自好罢了。
可即便明知破“童子身”会折损修为、有碍修行,可若是为了虞嫣,他必定毫不犹豫,但前提是,他与她得先成亲,他绝不会为一己私欲玷污了她的清白。
“啧啧,没想到,你这堂堂的仙门翘楚,竟对一妖女一往情深,可真……令人惊讶呢。不过如此说来,那小妖女可当真是……‘艳福不浅’呐,呵呵~”
此时,南宫稷却忽然想到了什么,忙问道:“姑娘,你可曾见过盼儿?”
“嗯?你说那小妖女?没见着。”
“她是不是下山了?”南宫稷忙追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
“可否劳驾姑娘下山替我寻找一番?若是她当真下了山,还望姑娘能将她带回来,姑娘修为较她高深许多,此事想来应当费不了多少周折,只要姑娘帮我这个忙,我愿为姑娘做一件事,只要别太过分……”
郁沁宁上下打量着南宫稷,思忖掂量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答应道:“哎,行吧,就念在你一表人才、仪表堂堂、还是个‘童子身’的份上,我就替你走这一趟。哼,那小妖女可真是有福气呢~!”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