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暮烟说要租了他们的铺子,那女人高兴得笑开了花:“照儿,不捡了,回家,请两位姐姐去咱家坐坐。”
女人背起装菜叶子的筐,拉上孩子:“两位姑娘,去我家坐坐吧!以后在镇上做生意,有个缺啥短啥的,都去我那里拿。”
暮玲还有些犹豫,暮烟道:“姐,曹先生你还信不过吗?再说房租确实不贵。”
“好,去看看!”
暮玲推着推车跟着那对母子走,出了集市,穿过官道,绕过何记粮店进了一条胡同。那是个死胡同,将胡同出口堵死的正是那间小铺子,胡同里只有他们一户人家的大门。
那个破门已经缺了半块门板,即便是关了,狗都能钻进去,所以关与不关没什么两样。女人将破门推开,领着孩子进去,又让暮玲她们进去。
暮玲将推车放在胡同里,迈步进了门槛。他们家院子真是不小,只是疏于打理,显得有些乱。
四间北房,半新不旧,没有厢房,只在院子边上有个小灶棚。院子南墙根处有个篱笆围成了的圈,里面有几只兔子。女人将装菜叶子的筐放下,抓了一把菜叶子扔进圈里。
兔子圈旁边还拴着只小山羊,墙边胡乱堆着柴禾,水桶,绳子上还晾着两件破衣服。
院子东侧架着辘轳,暮烟惊喜问道:“你们院子里居然有水井?”
女人点点头道:“还是口好井,水甜着呢!孩子他爹在的时候是做豆腐的,就用这水井里的水。他爹走了,我也不会做豆腐,日子就过成了这样。”
“他爹是得病走的?”
说起这个,女人眼中泛起恨意:“他爹是有心疾,可若不是那里正署的人气他,又岂能这么轻易就去了,撇下我们母子受罪。”
这女人一看就是个不会经营算计的人,住在镇上,挨着官道,随便弄点什么在胡同口卖一卖都能生活。嫁给男人好几年,连他做豆腐的手艺都没有学会,看来不是个伶俐的人。
暮烟又问:“大嫂,你这铺面房可有房契?”
女人道:“我婆家姓吴,娘家姓花,这是我儿子照儿。那铺面房,会有房契的。”
这样说就是没有房契,怪不得何掌柜说随时可能被拆。暮玲拉拉暮烟说:“没有房契,咱还是不租了吧!”
暮烟将整个院子扫视一圈,心里想,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地方,白白浪费了。
“没关系,租。不过大嫂,我想连你这院子都租下来,一个月再加五百文钱,如何?”
女人忙不迭点头道:“好好好,不过我和照儿还要住在这里。”
“自然,这是你们的家,我们只是租下你空着的这些地方放东西。”
“那行,没问题。”
这样,他们一个月就有了一千五百文钱的稳定收入,省吃俭用够生活了。
暮玲小声问暮烟:“你租这院子做什么?”
暮烟道:“前面那个小铺面太小,两个人在里面打转都挤,放不下多少东西,以后像酱菜坛子,酱坛子这些笨重东西就放在这里。”
女人看着暮玲犹豫,怕她们反悔,就催着她们赶紧定下:“这院子这么大,能放不少东西呢!这价钱真的不贵,你们信不过我还信不过曹先生吗?咱们去请他给作保,帮忙写个租赁契约。”
暮烟问:“你们与曹先生很熟吗?”
女人道:“曹先生是好人,我男人还在的时候,身子多亏他照应,我男人走了,对我们孤儿寡母,他也是多有照顾。”
“曹先生心善,在我们村也是出名的,我们也欠他不少人情呢!”
“如此来说,请他作保你们也信得过,那咱们便去吧!”
暮玲还在犹豫,暮烟安慰道:“反正一个月才一吊半钱,不会亏的,相信我!”
暮玲摸摸腰上的钱袋:“成,租下了,若是再离家出走,咱也有个去处了不是!”
暮烟笑道:“是啊!正好这里只有他们母子二人,也方便得很。”
几人一起绕去了前面医馆,正好曹先生没有病人,见他们一起进来也并不惊讶,反而很自然地请他们坐下问:“都谈妥了?”
花氏点点头:“谈妥了,一个月一千五百文钱,连我的院子都用。”
医馆后面便是花氏的院子,两家是共用一堵墙的邻居。
曹先生问暮烟:“你们租院子做什么?”
“放货物!我们既然租下了铺子,就不能只是卖大饼夹肉,将来还要卖些别的,这铺子这么小,总要有个放货物的地方。大嫂家的院子空着也是空着,租给我们放些货物,她也不亏。”
花氏在一旁也是连连点头,曹先生便拿过纸笔,开始写租赁契约。
暮烟问:“先生,这医馆的房子是谁家的?”
怕曹先生被打扰,花氏替他回答:“这官道旁的房子都是里正署的,是与官道同时修的。”
趁着修官道的机会,修了这些铺面房子来出租赚钱,他们可真是好谋划啊!若是他们不修这些房子,那花氏他们家的院子就是紧邻官道的,那商业价值可就大不相同了。
曹先生可怜他们母子,才给花氏出了这个主意,盖了这间小小的铺面房。花氏男人的死与里正署多多少少有些关系,相信他们不会过于为难这对母子。所以,就算这房子没有房契,里正署也不会来将它拆除。
旁边粮店的何掌柜反对建这房子,是因为这房子堵了原本的通道,他少了活动空间,这件事于他是有弊无利,他当然是不赞同。
契约写好了晾着,曹先生问暮烟:“这房子暂时没有房契,你们为什么敢租?”
暮烟微微一笑道:“先生,其实没有这房子也不见得就差,若是经营得好了,大嫂家整个院子都是铺面。”
曹先生用手指点着暮烟笑道:“我就知道你能发现,所以才叫他们母子去找你们。”
暮玲在一旁道:“先生未卜先知?”
曹先生摇摇头:“不是什么未卜先知,这孩子天生就懂经营。你想想,你们挖的那些药材,长在咱们村可不是一年两年了,而她是第一个想挖来卖钱的。同样一个院子,在吴大嫂那里一无是处,在烟儿这里就变成了铺子,这便是人与人之间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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