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秀英也没有去镇上,正带着孩子在灶屋里弄饭吃,见暮丰进来,秀英奇怪道:“你咋回来了,后院不是有大锅炖肉吗?”
“不想吃,家里有啥吃的?”
秀英指指锅里:“我就做了碗疙瘩汤。”
暮丰摘下挂在屋檩上的篮子来看,里面空空的:“咋连馒头都没有。”
他话音刚落,暮烟姐妹从外面进来了,一人手里拿着两个才出锅的白面馒头。
“你们咋也回来了?”
暮玲道:“情愿回来吃娘做的小菜,也不愿意吃有他们口水的炖肉。”
原来那几个人就守在锅边,专门挑肉吃。秀英听了也忍不住说:“这家人,好吃懒做是出了名的,也不嫌丢人。”
暮玲去盛了几样小菜,三人就着馒头吃了。暮烟问:“姐,你说他们平日里都吃不上肉,一下子吃那么多能好受吗?”
暮丰愤愤道:“回去肯定拉肚子,拉死他们。”
暮烟站起来去刷锅烧水,秀英道:“那边水壶里有开水,够你们喝的,一会儿我再烧。”
“不,我烧点开水,给表哥表姐们沏点好茶,好化食。”
暮丰和秀英不解,暮玲笑道:“别管她,等着看吧!”
烧开了水,暮烟去北屋拿来茶壶,往里面舀开水。茶壶里冒出来沁人心脾的香气,秀英道:“真是好茶呢!这么香。”
暮烟道:“茉莉花茶而已,香而不贵。”
暮丰道:“那也不给他们喝。”
“不,这壶茶只给他们喝,给管事的再另外沏一壶。”
暮烟将盛了大半壶开水的茶壶放在一边,又去拿了个茶壶来沏了一壶茶。
看看先头那壶里的茶叶都泡开了,暮烟去水缸里拿起瓢来舀了半瓢凉水,慢慢兑进茶壶里:“这样就不冷不热了,保证他们喝得痛快。”
暮丰笑道:“茶水兑凉水,不吃肉喝了也会拉上一两回,他们吃了那么多肉,还不知道要拉几回。”
众人都笑她鬼灵精,暮烟将两壶茶摆在托盘里:“哥,这个光荣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可别弄错了。”
“放心吧!”
暮丰端着托盘去了后院,一进门看见那几人还在吃,便说:“表哥表姐,知道你们今日吃得油腻,我特意沏了好茶来给你们解腻。”
几人正吃得渴了,一听有茶,立刻跑过来要喝。伸手一摸,两壶茶,一壶是烫的,一壶温度刚刚好。他们哪里顾得上多想,自然是紧着不烫的喝。
转眼功夫,一壶茶就被他们喝光了,暮丰将剩下的一壶茶端给了管事和做纸扎的胡子爷爷。
想起还没有给大姑盛菜,暮丰拿起一个碗,去大锅里盛了半碗菜,拿了个馒头端进屋。
约过了两刻钟,就听见院子里有人说:“哥你快点啊!我憋不住了!”看来是那壶茶起了作用。
大姑问:“他们这是怎么了,怎的吃了你家的饭就拉肚子,难道是饭不干净?”
暮丰道:“怎么会,院子里的人都吃了,您也吃了,怎的都没有事?”
梁氏轻蔑说道:“腹内无油,一下子吃那么多肉,不拉才怪。”
大姑张张嘴,又想不出说什么好,嘟囔道:“反正就是吃了你家的饭才拉肚子,你们出钱看病。”
梁氏反驳道:“肉是他们自己吃的,又没有人请他们吃,正好初夏火气大,拉拉去火,看什么病。”
“这敢情不是你的孩子!”
“幸亏不是,这若是我的孩子,我早用巴掌抽他们了。从小我就教育他们,这辈子就算是饿死,也得吃有吃相,不能出去给我丢人!”
“你算老几,都与泽年和离了,还来管暮家的事。”
梁氏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你以为谁愿意管这里的事,若不是暮泽年求我,今日我来都不会来。”
暮泽年喝道:“都住口,在母亲灵前吵吵闹闹,成何体统!过去是我对不起燕芬,如今我们已然和好了,她便是这家的女主人。”
那婆娘站起来出去看她的儿女们,暮玲和暮烟也回来了,一家人在老太婆灵前相视而笑。
是夜入殓,五日发丧,老太婆的丧事可比二奶奶的热闹多了。全村的人都来送盘缠,去坟地的一点点路,抬棺材的人换了好几拨。
总算是完事儿了,暮玲和暮烟一刻也不想多待,立刻赶回镇上。暮玲惦记早儿,暮烟惦记生意。
铺子里都还好,只是工坊里有了变化。听小柱子说,工坊接到了为边关将士做冬衣的任务。因为需要的布匹太多,池解亲自回上谷去筹措布匹了,他说让暮烟帮忙筹集棉花。
距离新棉花采摘还要一个多月。往年本地的棉花多会运去义城或者上谷,卖给做棉被的,或者织布坊。
想买到足够多,足够好的棉花,就要尽早下手。只要价钱合适,谁会舍近求远,还要搭上运费去卖。
暮烟回家骑了马,一路查看,附近村庄大概有多少亩棉花,她心里有了数。
晚上她问暮玲:“姐,一亩棉花能出多少棉絮?”
“两百斤左右。”
究竟需要多少棉花,还要等着池解回来再定。
五天过去了,池解都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家里关起来成了亲。
又过了三日,还是不见池解的影子,暮烟决定,明日他再不回来,便亲自去上谷寻他。
第二天她骑着马,慢慢沿官道走着,希望能看见池解的马车。迎出去了二十里,还是没有迎到,干脆去上谷看看。
她打马去往上谷,进了城径自去了池解家的织造坊。一打听,池解果然是被他娘给困在了家里,逼着他与一名女子成亲,听说婚期就是今日。
他成不成亲,暮烟并不关心,她关心的是他被困在这里,工坊要怎么办。
向织造坊掌柜的打听了池家地址,暮烟立刻赶了过去。池家的宅子,气派自不必说了,再加上张灯结彩,更显得富丽堂皇。
暮烟在门外下马,将马缰绳拴在门口的拴马桩上,门人过来问她找谁,暮烟道:“你家二公子今日不是成亲吗?我是来喝喜酒的。”
“那姑娘可有请柬?”
“我是你家公子的朋友,自浅水镇来,你进去通报一声便是了。”
“不好意思姑娘,我家夫人交代过,不许浅水镇的人进门。”
这是怕有人来将池解勾走了,看来夫人是不打算放池解回去了,这怎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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