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日清晨,  辛娆乘上了最早的一趟航班。

    晚上一宿未睡。

    上了机,辛娆便沉沉睡去。

    许是昨天白天淋了雨外加喝酒的缘故,辛娆隐隐感觉到自己染了点风寒,  浑身有些发冷的同时,  浑浑噩噩的做了个不知所以的梦。

    一会儿是震耳欲馈的军鼓声和漫天的鲜红。

    一会儿是宽阔马路上疾驰而来的汽车,  蓦地从身上碾过。

    最后,  定格成了顾渊的脸。

    说不清是什么感受,  但心头着实有几分慌,  这种慌乱感辛娆许久后未曾有过,可如今卷土重来像一块巨石般,压得心头沉甸甸的。

    “娆姐,娆姐?”

    轻声的呼唤自耳边传来,将辛娆从梦中拽醒。

    辛娆疲惫睁眼:“到了?”

    “没,  大概还有半个小时才到。”孙琪摇摇头,  伸手往她额头上探了探,  担忧道:“娆姐你好像低烧了,  刚才做梦一直说梦话。”

    低低的,  听不太真切。

    总之不是什么好梦。

    “……嗯。”

    辛娆自觉喉咙干涩,  呼吸加重,  的确是风寒之症,便低低回了声。

    孙琪见她整个人都有点焉了,连忙说下机直接去医院看看。

    “不用,时间赶不上了。”

    “什么时间?”

    小助理不明所以。

    辛娆未解释,只从她那边拿了感冒药混着冷水吃下了肚,闭眼思虑片刻,  侧头与孙琪小声叮嘱了不少事宜。

    孙琪似懂非懂,  但也听话的点头称好。

    半小时后,  飞机落地。

    孙琪和洪壮乖巧等着徐辉来接,后者临时接到通知,晚了两个小时才匆匆忙忙赶到,不禁埋怨道:“你们也真是的,提前杀青也没跟我说一声,对了,辛娆人呢?”

    辛娆人他都没看到呐。

    面对徐辉的好奇询问,孙琪乖巧地照着辛娆的回答说:“娆姐急着见顾哥,说要给他布置一个惊喜,所以提前走了。”

    “嗨,还真是小别胜新婚,这一对真算是心有灵犀。”徐辉哈哈大笑:“前脚她对象还给我拨电话问我人在哪呢。”

    “哥你怎么回的?”

    孙琪连忙问。

    徐辉摆摆手:“你们又没提前跟我说,我还说你们还在横城拍戏呢。”

    孙琪拍拍胸口:“那就好,娆姐的想法是让我们保密呢,她说她要给顾哥一个惊喜,让咱们谁都别说出去。”

    “行行行,知道了,我会保密的。”

    徐辉连声应道,内心没忍住酸了——

    啧。

    还是现在的小情侣会玩!

    另一边。

    辛娆却是全副武装,直奔昨天就联系好的贺老爷子那,早前升起的那点热度在药物的压制下恢复如常。

    “小娆来了,正好,快进来一起吃个饭!”

    院门一开,贺老喜滋滋去迎人。

    分外熟悉的小院,早已没了两个月前的脏乱,仿佛走进了陶源一般,院子里头一派生机盎然,凉亭旁的葡萄架子藤蔓缠绕,果实累累,特意打造出来的水池里几位锦鲤悠闲地享受夏日的阳光。

    正好是《记忆家园》打造的那套小院。

    “多谢。”

    忙了一天一夜,辛娆还真没怎么吃东西,被贺老一邀请也并未推辞,稍稍洗漱后便落座吃饭。

    老人家吃的养生,但因为难得有个忘年交,也是备了一桌好菜。

    待辛娆吃了个半饱。

    贺老再也没法儿忍耐地问:“小娆,这都两个月了,答应好的两幅画呢?”

    那副夏日潋滟图他欣赏够了才帮着卖出去的。

    如今他迫不及待想看新品了!

    辛娆坦诚道:“之前忙着工作,已经两个月没怎么动笔了。”

    贺老完全不急,只搓搓手道:“没关系,你之前不是说要在我这小住两日么,反正我这院子也就我一个人住,正巧你来了,不妨多住几日,动笔的时候让我在旁边瞧两眼就行。”

    他要求真不高的。

    画画对辛娆来说本身不难,时间也快,又想着有求于人,便痛快应了。

    贺老喜滋滋的吃饭,竟也觉得那没滋没味儿的菜香了起来。

    饭后。

    辛娆一边喝茶,一边陪他下起了棋,直把臭棋篓子杀的片甲不留。

    “不下了不下了,你今天心情差,火气也旺,跟你下棋是给我这糟老头子自己找罪受。”贺老不服气的嚷嚷收了手,没由得问道:“行吧行吧,先说说看你之前电话里需要我帮的什么忙,能帮的我都帮。”

    辛娆歉意一笑,便开门见山道:“我想参加明天晚上华耀顾总的婚礼前席。”

    照消息来看。

    婚礼当天必然是多双眼睛盯着的,双方下手的概率皆为0,唯独这婚礼前席却是较为私人性质的庆贺,倒是极有可能。

    便是她猜错了,也能趁机了解下顾家究竟是个什么样的龙潭虎穴,能叫顾渊在她面前矢口不提半句。

    贺老微愣。

    “丫头,你参加这个干什么。”

    “嗯……想给我对象一个惊喜。”

    “噢!我记起来了!你最后告白那对象是顾家那位。”

    贺老恍然大悟,顿时从记忆里翻出那件事来,不过他还是好奇辛娆是怎么知道他与顾家有联系的。

    他向来是不问这些琐事的。

    也就他家小儿子的公司是与华耀是合作伙伴。

    辛娆谦逊地递了个名片过去,笑道:“也是最近有了新的产业,了解了解同行,意外发现罢了。”

    贺老接过名片看了看,对辛娆再度高看了不少。

    须臾。

    他笑道:“不就是一个婚礼前席嘛,这件事包在我身上。”就是可惜了,那顾家老大虽是个好的,腿却不行。

    而且顾家那滩浑水,可不是谁都能去趟趟的。

    但若是辛娆……

    贺老爷子没忍住再度看向辛娆,见年轻人气势沉稳,不骄不躁,想来是什么都不怕的。

    低头将散乱的棋子一一收好,贺老乐呵呵道:“事情我是答应了,再来两盘,不准下那么快了!”好歹也让他几个子啊。

    “好。”

    辛娆放缓了速度,不禁松了松气。

    ·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通,请在……”

    手机里传来刻板的回复音。

    大拇指摁下挂断键,明明从徐辉那边知道了明确消息,觉得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顾渊心头还是不可控的心绪不宁。

    “大少,明晚的前席都准备好了,请帖也一一发了出去,您让我调查的那些事也调查的差不多了……”

    旁边成叔还在低头汇报,手里的资料也递到了顾渊的面前。

    顾渊翻开看了一眼,便嫌恶的冷笑道:“顾临还是一如既往的行事作风,叫人恶心。”

    成叔轻声道:“对我们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顾总的婚礼前席,集团高层都会来参加,若是当面将这份资料拿出来,顾临和许家准没得跑。”

    桌上摊开的文件里记录的全然是上城城郊地皮开发的种种恶事:暴力强拆、人身威胁、私吞款项。

    每一样拿出来都是能够置人于死地的东西。

    顾渊听完成叔的分析,陷入沉默。

    许久。

    他道:“不够,这些还不够,一个项目而已,许家办砸了一个还能承办另一个,可我这双腿,他们又如何来赔?”

    “……!”

    提起这件事,成叔心里蓦地一沉,随后佯装不知询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被发现了?

    顾渊眼看着他紧张的声线都促紧了,凤眸微暗,揪着裤腿冷笑道:“成叔,你当真相信半年前的那场差点要了我俩命的车祸是意外吗?上城城郊的开发本该是在我手中,没有半年前的那场事故,华耀上下不是早就在我手里?”

    “这半年来我叫人查遍了,倒是找出了一些苗头,许云峰雇凶杀人的事已成事实,我手头上有了实质性的证据,只要再给我几天,到那时……”

    到那时,他不就全暴露了?!

    顾渊此时在说什么,成叔全忘记了,此刻满脑里只有一个念头:他完了!

    原本以为半年未有过动静的顾渊早就信了那场车祸是单纯的意外,谁知这半年里对方竟从未放弃过调查这场事故。

    许云峰和顾临买|凶杀人不假。

    可透露消息的……

    却是他。

    若真叫顾渊查出了真相,那他不也得跟着一块坐牢?

    他坐牢不要紧。

    可是他儿子干出的那些事不就被外人全部知道了,是不是也要被抓紧去坐牢?这怎么行,他的孩子怎么可以有污点?!

    顾渊冷眼瞧着他眼底的情绪变化,最后给予了一番安慰让其耐心等待。

    成叔浑浑噩噩的出了办公室门,大脑一片空白。

    半晌。

    手机里传来了一条短信——

    【资料拿给了顾渊了?他信了没有?】

    成叔看了许久,最终狠了狠心回了一条消息:【他在查半年前的消息,且手里有了证据。】

    消息发过去。

    成叔双手捂住老脸,泪流满面,明知道这会引发什么后果,此刻也只是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说着对不起。

    可是他也没有办法,他只是为了孩子,被逼无奈而已……

    ·

    殊不知,就在成叔走后。

    顾渊的办公室无人关注的一角,一个男人从沙发后的死角钻了出来,鼓掌道:“啧啧啧,今天可真是叫我大开眼界,你那个二弟倒是有手段,都把你身边人给策反咯。”

    “嗯,所以?”

    顾渊淡淡反问,眼神未从手机屏幕上挪开。

    “所以我说你也是个狠人,都知道那人有二心,还敢把人放身边,你可真勇啊。”男人感慨了几句,看他心不在焉的那副模样,问道:“我跟你说自己的安危问题,你怕不是满心牵挂自家小女朋友吧?”

    啧。

    女朋友比命还重要了?

    所以才这么急?

    听明白他的打趣,顾渊掀了掀眼帘:“听说你们医院看中了国外一台新研发的临床机器,就是这费用……”

    “我不说,我什么都不说了!”

    男人迅速闭嘴,脸上堆砌着讨好的笑:“都认识好几年了,好歹我大半年前还救了你一命,有些事就不要那么小气嘛!明后天不还是得用着我,这机器再贵,能难为得了堂堂顾大总裁?”

    男人名唐灿,是顾渊的医生,也是认识了许久的一位挚友。

    那场事故发生之后顾渊身边没有能够信任的人,绝大多数的事都交他暗中处理,最近顾渊动作频频,唐灿生怕人在这关头出了什么事儿,这几日便以新助理的身份跟在顾渊身边。

    现在一台机器,顾渊还这么小气!

    过分了。

    “……”顾渊沉默片刻,松口道:“知道了,这件事结束后,进口医疗器械的事我会处理的。”

    唐灿心满意足了,“你就这么有信心顾临他们会在这关头动手啊?不过成叔给的那个资料看起来也忒真了点,连我都差点信了。你怎么就确定许家没敢动上城地皮的蛋糕?那可是个大肥差哦,说不定查一查,还真有把柄。”

    成叔交上来的那份,看似都是许家的黑料。

    其实都是杜撰。

    要是真当着那么多股东与合作伙伴的面将资料拿出去,才叫人看了顾渊的笑话,贻笑大方呢。

    顾渊眼眸未抬,语气未变。

    “上城城郊的开发是许云峰是从我手上夺走的,就是顾临想动心思,许云峰和许云莲也不会让。”

    “如今半年的时间才刚刚打了个地基,足以可见他们还在提防着我,只有拿半年前的事故做筏子,许云峰兄妹俩才会狗急跳墙。”

    急了,他就有机会。

    急了,就能找到突破口。

    听着对方冷静自若的分析,唐灿收了笑脸。

    “可是你这次太冒险了,许云峰当初敢在风口浪尖的当口雇凶杀人,现在就敢再做一次,但你怎么确定他会在这种情况下动手?”

    “……我不确定,所以我帮了他们一把。”

    顾渊语气微凉,嘴角露了点笑意。

    唐灿对上那抹冷笑,蓦地明白了顾渊的意图:如今顾渊身边照顾的人多了,要像半年前那样找到下手机会还真难。

    顾渊在成叔面前,说他拿捏到了许云峰雇凶杀人的证据是个谎言。

    但……

    顾临不知道。

    成叔不知道。

    许云峰和许云莲更不知道。

    又只有几日为期限,许云峰那边未必能沉得住气去调查,只要他们敢动手,必然就有了实质性的证据。

    时间如此紧迫。

    能有几日内下手时间的也就只有这次顾仲霖的婚礼了,人多眼杂,趁乱下手简直再迅速不过了。

    这才是顾渊的杀招,以自身为诱饵去逼对方犯错。

    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这局,怕是他很早就想明白,且开始布置的了。

    而婚礼当天人太多,且顾仲霖的五婚妻子肚子里有了个孩子,现场有多少双眼睛盯梢着,许云峰焉能动手?

    最佳的时机也只能是明天晚上的婚礼前席。

    按照以往的规格,顶多宴请华耀的股东与合作对象,顾仲霖又是不服老的性子,但凡顾临和许云峰提议些什么东西,指不定会玩些花样出来。

    难怪顾渊早早让他将安保人员全都换成自己人,这两个月里总是保镖不离身。

    这就是明明白白告诉许云峰,他已经查到了东西,开始防备身边人,这次婚礼前席不动手,以后都没有机会动手的信号!

    不能想。

    不能想。

    再想下去,顾渊这人也太可怕了!

    “……也不知道你女朋友发现你这真面目的时候会不会害怕,平时装的可真是风度翩翩,一派优雅,背后么,切开里面全是黑芝麻馅儿的。”

    唐灿没由得浑身打了个寒颤,觉得有些事情不能继续细想下去。

    顾渊听人说这番话,笑容顿消。

    须臾。

    他低头翻开在探班时偷拍辛娆的几张照片,大拇指在那张明艳漂亮的脸蛋上摩挲片刻,嗓音沉了几分,带了几分柔和:“她不会知道的。”

    待她回京,顾家的一切尘埃落定,到时候他便将腿的事情与辛娆一一解释清楚,也就有了一步一步走向对方内心的底气。

    至于这些肮脏的东西……

    又哪能污了她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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