沽儿看信看的专注,没注意到泓峥与村长已踏入屋中,女孩手中的信纸忽然一张张悬浮起来,飘到黑龙面前。
信上的内容在他眼中一一掠过,再传至春从面前,当看到最后一页,殷秀别写的话语时,泓峥的目光倏然变得锐利无比。
甚为想念?盼你我早日相见?某条龙咬牙切齿,冷笑一声,这个殷秀别果然包藏祸心,到如今还不知收敛,着实该死。
“沽儿,你想去岽中城吗?”泓峥沉声问道,语气透着寒意,仿若能冰封大地。
女孩将头摇成拨浪鼓,“不想去,一点都不想去。”
“真的吗?这位殷王爷可是口口声声唤你去呢,情真意切的很那”
他挥动修长手指,在半空中摆弄最后一张信纸,须臾间,那纸便燃烧起来,化为一地灰烬。
某条龙周身散发出强势灵压,逼得圆圆差点跳窗逃跑,胡素素也站在原地打起冷战,缩成一团。
“泓峥,你这是做什么?”春从也很头疼,让表弟收敛点。
沽儿见情势不对,立时扑到神龙怀里,她抱着他连声说道,“我不想去,春天来了我要建医馆,为妖兽们诊病,必定没有空闲,殷大哥他现在是人,人妖有别,我们还是不要见面的好”
女孩摆出最乖巧的小狗眼,神龙不高兴,她能怎么办,当然是哄着呗。
泓峥紧盯她半晌,才终于满意,他收了灵压,揽着沽儿寻了床榻一角堪堪坐下。
在场其他妖总算松了一口气,胡素素见村长一直盯着自己,就想溜之大吉,可她刚迈出一步,就被春从叫住了。
“素素,来说说你的问题吧,你与这厌夭是何关系?”
某狐狸当即求饶,她睁着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眸,贴近春从,娇媚唤他,“村长我就是一时兴起,我们没”
村长挥挥信纸,意味深长地望着她,“哦?这厌夭听见你这么说,可要伤心了”他好整以暇,坐在榻上接着道,“素素,我那木鸢鸟,你用着可还好?”
胡素素终于听明白了,原来村长早已知晓,她偷拿木鸢鸟几次往来送信,还以为他被蒙在鼓里呢。
“你都知道了还问我!”素素无从抵赖,抱起手臂甚是委屈,她偷瞄春从,又害怕他赶她出村,便又换上低顺眉眼,求着他。
“春从哥哥,我知错了,我没有透露村子半分,他什么都不知道”
村长被她一声声唤着,香气环绕,女子温软身子贴着他,让他一时也说不出重话苛责她,狐狸精本性如此,他收留她的时候就已知晓了。
“素素,你与他来往,不啻于羊入虎口,就这么信任他吗?”
狐狸精连忙道,“厌夭不一样,他,他就是个小傻子”
这素素自认为狐狸精都精明,可她成日没心没肺,心机城府皆无,她道那厌夭是个小傻子,春从却觉得,他们两个,一个比一个单纯好骗,胡素素说她没有透露村子半分,他是信的,但那厌夭灵修不低,若是有心,早就可寻着草鸟的踪迹找到村子,他检查了那只草鸟,里面夹着素素的一根头发,灵力附于发丝上,寻气而来,这就是那小道士施法的关窍。
他早已知晓这一狐一人暗自往来,此番没有大动干戈,实属他的心迹产生了变化,他反思自己,以往对村子是否保护过度,阻碍村中居民接触外界,春天来时,沽儿会开设医馆,届时更会有大批妖兽前来山中,村子的位置难保不会暴露,他需想个两全其美的方案。
之前,春从与表弟说起此事,泓峥应承下来,交予他处理便可,如今他功力大增,可设下笼罩整座峥山的屏障,村子在山中的位置会随时变化,除了认证的居民,无谁能擅自闯入。
“表哥你放心吧,我来保护你的村子。”
黑龙做出保证,山中的诸般事物都在他的掌控之下,当然,此山只许妖进,那阴魂不散的个把凡人却是统统不能进入的。
某狐狸见村长神色不似往常那般不容商量,便得寸进尺,娇嗔起来。
“你都可以与凡人女子来往,我为什么不行!”素素掐着腰,忿忿不平对春从道,“我就是跟你学的,人的岁数左不过百八十年,我也要陪厌夭一世,他他即使变成糟老头子我也不会抛弃他的!”
春从既无奈又觉得好笑,这小狐狸精还赖上他了,他摇摇头,轻笑一声,“素素,这可是你说的,那厌夭几十年后变成耄耋老者,我看你有无恒心陪他终老”
素素不服气地与村长胡闹着,叽叽喳喳赌咒发誓,一定会让他刮目相看,春从任她拽着衣袖,神情柔和,那厌夭他已打探过,是个不错的年轻人,心思纯净,对妖族没有恶意,对待素素也真心守礼,那他便祝福他们,一世安顺吧。
“沽儿,不许你那样叫”泓峥忽然对近旁的女孩低声耳语,一句话没头没尾,让她摸不着头脑。
“叫什么呀泓峥?”
“叫哥哥。”
“”女孩无奈地望着他,她的神龙有时候真如在醋海中徜徉,酸的她牙疼,可这巨大的反差却令她愈发欢喜,这是独独属于她的醋坛子,嘻嘻,她好爱喝!
“那我叫你哥哥可以吗?”沽儿枕在他臂膀上,仰着小脸娇声念道,“泓峥哥哥”
某条龙腹下热血翻涌,当即抱着女孩飞出竹屋,其他三位来不及阻止,就已失去了他们的行踪。
可沽儿当晚就后悔了,她不该那样诱惑神龙,因为泓峥强迫她唤了一夜的哥哥,真是太羞耻了。
聚澜阁外云海缭绕,晨光熹微时,泓峥才暂且满足,放沽儿沉沉睡去,女孩在睡梦中轻咳数声,黑龙当即招来茶水,喝下一口,哺给她。
清凉茶水滑过咽喉,舒缓了干涩,沽儿累极了,旋即又坠入梦中。
泓峥将她搂在怀中,闭目小憩,他的小东西还是这般精神不济,某条龙就是不反思自己,是谁折腾整晚,欲壑难填。
船不入港就不入吧,他有的是招式让双方都快乐,泓峥极力避免研读祀太写就的大作,虽然那本名为《灵精至道》的双修秘法就在床边的暗匣中。
某条龙自负,不到山穷水尽,绝不想求助于那条四眼蛟龙。
泓峥描摹女孩的眉眼,眸光如幽潭,可他与她越是亲近,越是不安,沽儿的倩影在他的心房住下,可他时时看去,却总是害怕下一刻就是黄粱一梦,烟消云散。
女孩是如此的明媚鲜活,她会动会笑,会含情脉脉地唤他神龙,可他从见到她的第一眼便知晓,究其本质,她是一副没有魂灵的躯壳,大家都默契的不忍深想,如果女孩遭受重创,即使强如泓峥,又能用什么方法将她复活呢?
活过来的那个女孩还是他们熟悉的屠沽儿吗?
玄龙思及此处,手指竟微微有些颤抖,他的小东西是比凡人还要脆弱的存在,所以他才会时刻在她身边,想护她万全。
一股精纯灵力缓缓输入沽儿体内,他如今也只能用此方法暂且让她自保,春日来临时,他便放她去施展想做的事情吧
长空一碧,悬着一丸冷月,殷秀别负手立于廊檐下,周身笼着一层溶溶月光,他来到岽中城已有两日,回忆进城之时,诸般事物还是历历在目。
长长的队伍经过几日的跋涉,终于临近岽中城四方城门中的东极门,他枣红骏马配金鞍,打马行于队伍最前方,左右后方皆有亲信护卫,那苍黑色厚重的城门在他们前方缓缓洞开,露出花岗岩铺就的整齐官道。
路面极平整,没有一丝黄土,众人环顾四周,不禁在心中感叹,这地方真是一座固若金汤的城池,众多兵将列于城楼之上,手拿寒光闪动的兵器,目光也锐不可当。殷秀别思量着,如若用强力攻打此城,需要耗费自己多少兵卒?但是此番,不损一兵一马,又是福是祸还未可知晓。
众人缓缓前进,谨慎又小心,殷芳娜伴着兄长,忽然眯眼抬手,指向前方。
“哥哥,那人是不是岽中知府方寒盟?”
在近一百步内,有一瘦长的中年男子垂手而立,他约莫五十岁上下,着一身赭石色暗纹锦袍,两鬓微白,尖削脸庞,鹰钩似的鼻子,神色不佳,透着青白,可那一双眼睛却暗藏机锋,闪动着狼子野心,他皮笑肉不笑,咧着嘴,捋着胡须,似是在恭迎远客。
殷秀别停马立定,也直视此人,这知府独自站在当中,是要给他一个下马威吗?
岽中知府方寒盟,镇守途径京师的要地,他自从殷氏王朝分崩离析后,便伺机囤积重兵,手握十万大军,俨然一方霸主,可他终究不敢改旗易帜,造反了事,所以他选择了一位年轻的皇子,打起了挟天子令诸侯的主意。
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此番他主动邀请殷秀别入城,必定没安好心,众人都劝说殷王爷不要贸然行动,在谨慎考量下,殷秀别还是决定整顿队伍,出发前往。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该来的总会来,究竟鹿死谁手,就凭各自的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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