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来到春夏交替的时节,天气渐渐炎热,女孩们都换上了薄软的纱裙轻衫。
这一日,三个女孩到桃花林中捡拾桃枭,这是一种自然风干的桃果,搜集起来,可以治疗妇科诸病。
胡素素穿着一身渐色变化的胭脂红长裙,轻盈又飘逸,她脚上的绣鞋更是最时兴的款式,高鞋底是整块香樟木,底部镂刻些藤蔓花瓣,每走一步,就有香粉从镂空处洒出,简直步步芬芳,香气四溢。
这是她在墨涂县买的,村长不许她单独去岽中城,可她很爱逛街,那小县城总可以去吧?她胡乱买东西,那日还拎了几尾小彩鱼回来,沽儿与春从将它们放养在碧花潭中,女孩回来后,悄悄对圆圆与素素说,她终于见到了村长的原形,是一尾极漂亮的金绿鲤鱼。
圆圆见狐狸精不好好干活,只知道臭美,还拿出小圆镜照来照去,于是跳到她面前,出言挤兑。
“现在就我和沽儿在这里,你打扮的花枝招展给谁看呀?”
素素拢拢鸦黑鬓角,笑嘻嘻地搂过沽儿,“沽儿,我这身好不好看?”
女孩笑着道,“好看呢!”
狐狸精洋洋得意,可她下一刻却烦闷起来,她想起厌夭,她已经好久没有他的任何消息了,这个臭道士,也不传个信儿给他,再这样下去,她就不要他了!
可她还是极想去找他,她曾经偷偷跟踪村长,尾随他进入密道,可惜每走多远,就被春从发现,遣送回村,还告诫不许有下一次,如若再犯,就禁她的足。
胡素素在姐妹们面前给自己找理由,“我没想去找厌夭,我,我是想看看春从的小情人长什么样”
她怂恿沽儿和圆圆,“你们不想知道吗?那人间女子是何许人也,把春从攥在手里,时时都要去见她”
另两个女孩其实也很好奇,村长外出去岽中城的次数愈发的多了,除了采买药材和寄送妆品,恐怕大部分时间都是去会那女子了。
沽儿在放养小彩鱼的那天,也忍不住打听村长的隐秘,她不问还好,一问就是极私密的事情。
女孩从泓峥处知道了村长独爱人间女子,他有过数段情史,大多有始有终,她不免疑惑,方大哥与他的挚爱们怎么一个孩子都没有?
春从听闻此言,轻咳数声以掩饰尴尬,可女孩钻研劲儿起来了,她眨着明眸,紧盯他,似乎一定要知道。
村长甚为无奈,可他叹息一声,还是解释起来。
“沽儿,妖与人生养孩子并没有那么容易,我不想让她们涉足险境”
春从娓娓道来,女孩身为医者,很能理解,她想起远在折华山的珍娘与山魈,当时珍娘以半人半妖的体质生产,也着实艰难,如若没有医生的帮助,过程肯定更为凶险。
她明白了村长的良苦用心,他真是一位好伴侣,她祝愿他与那位方姑娘能长长久久,幸福美满。
不过沽儿又问,“方,方大哥,那你,呃”这问题很难启齿,可她本着刨根问底的精神,决定不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
“那么你们是如何避孕的呢?”
春从当场怔愣,他没想到女孩能问出这种问题,沽儿满脸通红,连忙解释,她只是想知道世间有无其他的避孕方式,她小时候跟随爷爷走街串巷,治疗牲畜牛马,有一些贫家做婢做妾的女子,甚至是□□,因为看不起正经大夫,有时也会求她的爷爷诊治一二。
那些女子,年轻时被迫喝了许久的避子汤,甚至采取蛮力避孕,身子亏空,多旧病缠身,还有些从良嫁了人,可却因无法生育,最终被夫家赶出来,余生凄凉无比。
女孩想不明白,为何被迫承受和受到伤害的总是女子,单说这避孕,那男子就不负一点责任吗?
春从认真听着,神情间愈发赞赏,这才是悬壶济世的医者,沽儿能如此想,他既敬佩又感慨,他坦然说起,妖族的灵气功用甚广,略加施展便可起到避孕的效果,至于具体如何做,他实在不好意思当面尽述,她若想知道,可以去问问泓峥。
素素听了沽儿的讲述,不在意地挥了挥帕子,“妖族避孕不算什么大事,男妖会,女妖也会”狐狸骄傲地来回踱步,“哼!谁要给那帮雄的生孩子!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圆圆也道,“唉,凡间女子真是身不由己,能自己做主的事情那么少,幸亏我是妖!”
对,幸亏她们是妖!沽儿也心有余悸,她这种的,也勉强算是妖吧?
某狐狸又狡黠一笑,“沽儿,你与那条龙有没有进展呀?难道说你过几日就要给他生孩子了?”
“哦!我们的沽儿要给她的龙生孩儿了!生孩儿了”
沽儿羞得脖颈都红了,她追打着胡素素,叫她不要乱说,三个女孩忘了正事,在暮春初夏的时节,在花丛中嬉笑打闹。
又过了几日,医馆在这一天早早歇业,沽儿她们结伴去墨涂县游玩。
一路上,熏风阵阵,繁花似锦,白的荼蘼,红的郁李,姹紫嫣红,一派韶光明媚。
墨涂县在殷秀别的治理下,井然有序,到处都是叫卖声,百姓们享受着乱世中的一片安宁之地。
县城中的人口越来越多,周围州城中的商户也愿意来此做生意,这不,她们刚来到集市,就目睹了一场游行展销。
这是县中的酒库子在宣传自己的产品,当前一座三丈高的旗杆挂着白布,上书酒厂大名,后面紧接着吹拉弹唱,有风流的少年和妩媚的酒家女请围观的群众品尝酒水。
沽儿也被劝了一杯,她喝下品咂,还是觉得泓峥酿的酒最是醇厚,她此前为了灵力已经喝习惯了,不再觉得辛辣难以入口。
三个女孩走走停停,买了许多糕点饼食,她们都喜吃一种千层杏仁酥,便寻了个茶摊,坐下慢慢品尝。
临近茶摊的一角甚为热闹,原来有江湖游医在此坐诊,只见那人拿着一支毛笔,沾了沾墨,在痄腮的小儿脸上画个符,那孩子一会儿功夫就不再因病痛哭泣哀嚎,扬着小脸被家长领走了。
圆圆很惊讶,这人间也有厉害的医者呀,她询问沽儿,那游医习得是哪派的医术,这么神奇。
女孩笑笑,悄声道,“他的墨里应该掺了青黛,这药能清热解毒,凉血定惊,所以小孩子才会停止哭闹”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小兔子精了然地点点头,她让沽儿也弄点这种玄奇的方法,要有神秘感,别人越弄不懂,越会拜服你。
她们边看热闹边热烈地讨论,忽然有谁大声唤她们,吓了三个女孩一跳。
“三位姑娘近来可好?”
原来是岽中城药材铺的掌柜,沽儿的合伙人,胖掌柜四下瞧瞧,没看见春从的身影,便大着胆子坐在女孩们身边。
素素嗑着瓜子,打量他,“哟~老板你怎么来墨涂县了?”
掌柜客气道,“鄙人在县里也有药铺,今日是来查账的。”
他姓李,李掌柜也没想到能如此碰巧,遇见沽儿她们,而且三姐妹的哥哥也不在,真是天助我也,不要误会,掌柜的没动什么歪心思,他只是有一桩更大的买卖想与女孩谈谈,可此事他告诉春从,那位哥哥却总是不允,他为了此事郁闷好久,没想到转机这不就来了。
他赶紧与沽儿商议起来。
“姑娘,你的妆品卖的极好,城中各处的豪门贵女都争相抢购,甚至殷王爷也很是喜欢”
“殷王爷?您说的是殷秀别殷王爷吗?”
沽儿惊诧地脱口而出,这些女子用品,殷大哥也感兴趣吗?难道他已成家,是买给他的妻子的?
李掌柜摆摆手,否认了,“不是那位殷王爷,是另外一位更尊贵的,他是先皇的第六子,容亲王殷棠之。”
素素翘着脚,大大咧咧道,“是吗?世上居然还有一位殷王爷,我以为殷氏子弟都死光了呢!”
李掌柜吓得直哆嗦,这天仙似的美女竟然这般大胆,敢妄议皇室,他嘘声求胡素素不要声张,要是被人听到,追究起来可是会被杀头的。
某狐狸腹诽,我又不是人,管他是什么王爷,能奈我何?
沽儿也劝素素姐小声一点,她问掌柜,那位容王殿下也对女子的妆品感兴趣?
掌柜道,“那位殿下不要胭脂水粉,他喜欢你调的香膏花露,他清明节外出踏春,偶尔路过买了许多,而后便命人定期来采购,他命我专供一批产品给他,说银钱不计,只要东西令他满意就可”
银钱不计圆圆听罢眼放精光,“掌柜的,那王爷有很多钱吗?”
李掌柜凑近她们说着悄悄话,“容王殿下当然有数不尽的钱,更要紧的是,皇室就剩下他与另外一位了,他是先皇嫡子,以后继承大统的应该就是他”
这掌柜既兴奋又紧张,“他要是当了皇帝,那我们就是专供皇室的皇商了”
这才是最令人欢喜雀跃的,他没想到自己当了半辈子草民,也能有一飞冲天的好运。
而此事最关键的一环,就是眼前这位殊色天成的女孩子——屠沽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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