泓峥扶住摇摇欲坠的素素,劝其冷静一下。
“素素,我不清楚那恶鸟打算怎样取回神通,我也不想知道,因为我绝不会让沽儿落入他手!”
说话间,他周身释放出澎湃灵压,清光乍现照的四壁亮如白昼,某狐狸抵挡不住,身子轻颤起来,可心中却是极其喜悦的。
对呀,沽儿还有泓峥,这条龙可是最厉害的,他一定能保护好她!
“泓峥,你一定要保护好沽儿!!一定要保护好她!!!”
素素气喘吁吁竭力喊道,某条龙很快收了威压,认真看着她点了点头。
某狐狸这才松了一口气,瘫在椅子上不住喘息,她现在可谓是身心俱疲,简直如虚脱一般。
泓峥见她疲累不堪,也不欲再打扰她休息,于是说出最后的请求。
“答应我,此事万不可说出去,无论是谁!”
“泓峥我保证打死也不说!”
素素立时做出承诺,她现在极其认真,绝不是随口说说的,是真的下了必死的决心,她很清楚落入迦楼罗之手会有怎样凄惨的下场,她侥幸捡回一条命,自是不能眼睁睁看着她的好姐妹也遭此劫难。
“素素,谢谢你。”
泓峥感激一笑,施礼对她深深一揖,这一番郑重其事,倒弄得素素不好意思起来,她绯红了脸颊,有些手足无措。
“哎呀,你不必这样的,我当沽儿是亲妹子,都是应该的”
可她说着说着,却忽然想到一事,她如今稳重了不少,不会像过去那般胡言乱语了,可是保不齐她不想说,别个却能逼她就范。
思及此,素素立刻喊道,“泓峥,你是不是会那招?就是我想什么你都能知晓?所以那恶鸟一定也会,这可怎么办?万一我又被他逮住了,他钻进我脑子里,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泓峥也很快意识到这是个问题,他看着她若有所思,却不忍心说出解决之法,可素素却急不可耐地催促起来。
“那你快想办法呀!我又不像你那么厉害,可以阻止别个偷窥脑子,呃你能不能让我忘了这件事?我都不记得了,自然无谁可以从我这里套出什么来!”
某狐狸觉得自己想的很有道理,可是泓峥却有些犹豫不决。
他沉默片刻才开口道,“素素,我可以施法让你遗忘,但这法术并不十分精准,是有些副作用的,你可能会因此记性变差,很多事情转头就忘,加之你身体还未痊愈,所以”
素素很快打断了他,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这算啥,反正我本来就忘性大”
某狐狸讲到一半忽然莞尔一笑,神情却很认真,“泓峥,我相信你,你一定能很快解决掉那只恶鸟的,到时候在为我解了法术不就成了?没事的,只要沽儿能平平安安的,这点小牺牲算得了什么?”
素素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催促道,“你快些动手吧”
“那好。”
泓峥见她心意已决,也不再多虑,他让她闭上双眼,即刻开始施法。
只见他交叉十指,又缓慢抽离,须臾间十指指尖上就蔓延出青白色的灵线,而后泓峥双手张开,将两手拇指分别按压在素素的两侧太阳穴上,其余手指也轻轻收拢贴上她的发鬓。
指端的灵线就这样齐齐渗入某狐狸脑中,伴随着一阵咒语低吟,不多时就有一股纯白色的烟线从素素的百会穴中钻了出来,转眼消失不见。
被取走了一丝记忆,素素很快迷蒙起来,异常困顿,泓峥将她稳稳安放在藤榻上,替她盖好被子,方才离开。
诊室里变的静谧无声,一轮月光透过窗棂照在素素脸上,她睡颜安稳,似乎还噙着一抹笑,等她再次醒来,就会忘记今夜的所有事,也会忘记迦楼罗的真面目,更会忘记沽儿那非比寻常的身世。
也是在这一夜,在更深沉的时刻,明吉修率一行人马终于赶到了墨涂县。
驻守城门的官头亲自在闸门前迎候,携着一众兵士单膝叩拜,可明吉修却敏锐地察觉出,这群官兵只是装装样子而已,火把光下,偶尔有一两个大着胆子抬头看他,眼中皆是毫无敬畏可言。
此情此景,使明吉修的触动更加深了一层,他知道他们敬畏于谁、效忠于谁,那人就在此地,不日也会进驻京师,成为万民之主。
殷秀别
明太傅默念着这个名字,寒天夜色猎猎朔风中,眸如深渊,他极是不甘心,可那又怎样呢?他们明氏一族追随□□皇帝打天下,与历颂同生共息已经六百余年了,这样庞大的豪门世家能历经十几代始终屹立不倒,靠的就是未雨绸缪。
现下局势将定,他必须做出抉择了。
“明吉修来了?”
“回王爷,明太傅已经进城在驿馆歇下了。”
“嗯,下去吧”
“喏!”
窗外传来一阵敲梆子打更声,殷秀别终是站起身,缓缓踱步至窗前,这夜深人静时,他也没有睡下,而是在墨涂县衙内,等着某太傅入城。
就在刚刚,他还收到了一封加急密报,是远在京师般谛城外驻守的花将军传来的,这是一个出人意料的好消息,花彬已经带领大部队进入皇城了。
这可不是什么请君入瓮的戏码,那般谛虽为王都,但驻守其内的兵马却并不如何多,之前与花彬两相对峙的中央野战军得令撤退就是一个明显的信号,众人都似有所感,觉出般谛城内的诸多皇亲国戚许是要对华王俯首称臣了。
殷秀别临窗而立,任凭呼啸北风吹拂头脸,他想着最近瞬息万变的时局,脸色却一如往常。
不论是明吉修赶赴墨涂县,还是花彬入驻京师般谛,都只是同一件事的一体两面,男人已是明晰,那群以明氏为代表的豪族为了各自的利益即将选择什么。
不过因他那侄儿殷棠之的缘故,各种杂音依旧还会有的,只要容王在,便不会太平,旧日的权贵们就会在不满之时对其加以利用,他这皇位即使得到了也坐不稳。
历颂不需要两个储君,棠之,就让我们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件事吧。
翌日一早,明吉修就携众前来县衙,他着一袭沉香色丝绵锦袍,峨冠博带,久居庙堂却是一身出尘之姿,殷秀别坐于正堂圈椅中远远观之,也不由暗叹这位年纪轻轻便位列三公,果然是通身的好气派。
百闻不如一见,今日总算是会面了。
可赞赏归赞赏,殷秀别依旧稳稳端坐着,早前他对岽中知府方寒盟尚且下马礼遇,可面对明吉修时,却是摆足了威赫之姿。
他可没有忘记,这位明太傅在浦曳岛策划的那场行刺,面对这样一个人,他是绝对不会放松警惕的。
明吉修当然也记得自己做过什么,他自是清楚,一旦殷秀别做了皇帝,他将面对的会是怎样的结局。
可他此次主动前来,却并不是为了自己,他依然不认可这位华王,但为了整个家族,不得不亡羊补牢一把,卑躬屈膝地向其俯首称臣。
彼时,他尚在般谛,刚刚接到了容王请他代为管理岽中城的请求,他拿着这封亲笔信,却是一脸无法言说的惆怅。
一间屋内,他那作为族长的老父亲,胜国公明樊则是沉叹一声,规劝道,“俨儿,我知你爱护容王殿下,可如今这样的局势,你要为我们整个家族好好考虑一番,盛世中的簪缨世家繁花如锦,可今时这般不啻于改朝换代的档口,却极易成为动刀的切口,那华王已是大势所趋,我们再无机会与之抗衡了”
听到父亲不住叹息,他又怎会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可是若如此,他就等同于放弃容王,放弃他唯一的学生了。
棠之
默念着这个名字,明吉修的心绪极是复杂,小时候的殷棠之让他心生怜爱与同情,长大后那个弑兄的殷棠之又让他多了震惊与不解,而如今,这个与亲叔叔争夺皇位却落于下风的殷棠之则让他失望透顶。
殷棠之,这个孩子性情乖戾无常,没有定性,明吉修直到现在都无法理解他为何要杀死自己的太子哥哥,是因为嫉妒吗?是想要皇位吗?
也许是也不是。
明吉修慢慢回忆那惨烈的一日,当他缓缓推开殿门,眼见的却是明黄加身的殷丹齐俯卧在血泊之中,他最得意的学生睁着赤红一片的双眼,死不瞑目。
那时的他脑中一片空白,极奔向前跪伏于地,微微颤抖着看向死去的太子,一脸难以置信。可就在此时,殿门突然间完全闭合,殿内只有四周隔窗透进来的朦胧日光,有一个人正缓步朝他走来,很快呼唤起来。
“太傅明太傅”
是容王!
明吉修迅速回过身去,看到殷棠之提着一把软丝剑摇摇晃晃地走过来,就什么都明白了。
是他,是弟弟杀了哥哥。
这位六皇子身染血污,神情却是痴迷呆怔的,他仿佛不记得自己刚刚杀了至亲,此时他的眼中只有太傅,他现在悸动得很,任何人都无法阻止他。
他要
“明太傅,我好喜欢你,好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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