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将军,那并非君臣之礼,你不必介怀,你也知我那同胞哥哥是个混蛋,所以我一见你便深感亲切,我早时说你像我的兄长,并非虚言,我刚刚是以一个弟弟的身份向你请求,请你代我好好守护历颂,保家卫国,我已辜负了你的期望,但绝不能再因我毁了你的前程啊!”
殷棠之言辞恳切,眼看就要声泪俱下,贺昂在这样的攻势下终是不再坚持己见,沉叹一声算是妥协了。
祀太见机也附和道,“贺将军忠心不二,我身为妖族也钦佩不已,但我想,身为军人自当以爱国守土为先任,你若介意要忠的君并非心目中的君,那便眼不见为净好了,历颂幅员辽阔,你大可以求一方清静偏远之地,驻扎下来,我想这样也算各得其所了吧。”
听闻此言,贺昂豁然开朗,他拱手一揖感谢这位妖族公子的开导,是了,他大可以去戍边,这样既能让容王殿下安心,也算是成全了自己,他并不稀罕加官进爵,只愿一辈子驻守边疆,保历颂不受外敌侵扰,永世安宁。
至此,殷棠之总算劝服了贺昂,他料想皇叔为了留住人才,会答应这番请求的,所以他提前真挚地道一声辛苦了,希冀贺将军多多保重,前途远大。
“容王殿下,您也多多保重”
“兄长,容王已死,你就叫我阿容吧”
贺昂的目光渐渐柔和下来,他当真将眼前这位看作是自己的亲弟弟,他的弟弟阿容有一个倾尽所有想要实现的愿望,那作为哥哥,他该如何应对呢?
“阿容,去实现它吧,过你想要的一生”
某将军终是依依惜别了一人一龙,待他们走后,他又在此间驻足良久,方才缓步离开了这里。
贺昂回到府衙,迎接他的官兵无不惊愕,他们的将军是何时出去的,竟至无一人察觉,贺昂含糊其辞,敷衍过去,而后径直敲响了孙侍郎的房门,他有要事需尽快与他商议。
“孙侍郎,叨扰你休息了”
“无妨无妨!”
孙侍郎很快穿戴完毕,走至外间与其对坐,贺昂待他坐定,便开门见山道,“我已决定归顺华王爷,岽中城是我历颂的城池,此前方大人的政策是非常时期的非常之举,如今已不再适用,容王殿下虽已辞世,可他曾经的教导言犹在耳,我等自当以百姓的安危为先,所以眼下我决意顺应形势,开城归降。”
某侍郎也是机敏伶俐之人,审时度势一番,很快附和地表示赞同,他们作为岽中城内一文一武的两位主事官员,已共同决定明日一早大开城门,以示诚意。
“贺将军,我想华王爷是不会为难你的,我很想亲自替你求情,但你也知道我与明太傅所以朝堂之上多有不便,但你我一道回京后,我定动用一切关系为你打点,保你没有后顾之忧”
“那就多谢孙侍郎了。”
“不谢不谢,贤弟你”
某侍郎眼巴巴地瞧着这位年轻的将军,一脸意有所指,贺昂微微有些羞赧,可他现下也改了主意,对于那等事并不强硬地回绝了。
他说起今后的打算,“我上京后,会向华王爷主动请缨驻边守疆,母亲日渐年迈,我确实需要一位贤内助为我操持家务,望孙侍郎替我做媒,将我的实际情况转告给某位姑娘,我不拘容貌家世,只希冀她能与我同甘共苦,相伴一生足矣”
贺昂一再强调,以对方的意愿为先,孙侍郎也郑重打起包票,绝对会为他寻到一位情投意合的贤妻。
某侍郎在屋里来回踱步,恨不得快马加鞭回京去,立时开始保媒,这贺昂今后可是一员封疆大吏,他必须将之牢牢地把握在势力范围内。
而另一边,贺昂也想象一番婚后的生活,某一日,他或许能与妻子一道迎接远归的容王殿下,不,将来,他便要假称其为远房的表妹了,不知道到那时,阿容的身边又会站着谁呢?
“祀太兄,你算没算出来呀?”
殷棠之此时正与祀太行走在岽中城郊外的一处密径中,赶赴峥山,此前他将口水滴在了龙背上,这白龙就嫌弃上了他,不愿化龙也不愿再背他了,某人极力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自顾自寻找话题,向其讨教命理学,祀太问他要了殷秀别的生辰八字,可沉默良久,就是不主动说明,某人终是忍不住发问,这才让其吐露一二。
“呵!你那皇叔果然不是一般人,他是属偏官的七杀命格,是极凶大煞,不过物极必反,只要助力借的好,藏而不泄,就可登达顶峰,成就帝王霸业”
“助力”某人思忖起来,“皇叔最大的助力应该是厌夭道长身体里的那个魔物吧?沽儿说他是大鹏金翅鸟”
思及此,殷棠之不由畅想一番,自己若是也得个神异做助力,兴许就能与皇叔分庭抗礼了。
“唉失策了失策了”某人半真半假地说道,“要是得泓峥这样的神龙从旁相助,想来定能力克劲敌!”
祀太立时发出一声冷笑,殷棠之以为他是不甘心被比下去,于是勉为其难地说道,“其实祀太兄也够资格做我的助力,只是我想你医者仁心,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许是不愿意参与的”
某白龙放慢脚步,侧过脸乜斜他一眼,“阿容,你未免太自以为是了,我也好,泓峥也罢,都不会掺和你们人间之事,那大鹏金翅鸟是个唯一的例外,你最好祈愿那恶鸟尚存理智,他若疯魔起来大杀四方,你们人间绝不会幸免于难。”
听其言,某人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忽然主动报出自己的生辰八字,询问祀太,他是否有克化此劫的命数。
“你呀,算了也没用”某白龙隔空弹了他一个脑瓜崩,而后才道,“你即将变成女子,命格自然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想来你将来如何,委蛇老师都不一定能算清楚。”
殷棠之揉揉额头,也只能不情愿地作罢,之后便是一段长久地沉默,祀太面无表情加紧赶路,某人也不再多言,心无旁骛地使出全力追赶这条龙。
这条秘密通道果然是捷径,他们在正午之前便赶到了峥山脚下,祀太忐忑的心平复些许,他迫切地想要见到小师妹,确认她平安无事。
殷棠之也迫不及待想要见到沽儿,他一路上偶尔泄露一两句,被某白龙听到,不禁揶揄一番。
“哦?你是嫌弃自己的男身了?”
“哼!你不是清楚得很嘛!我这‘死后’可是被人看了个遍,摸了个遍,像小芒子、我那小姑姑与皇叔也就罢了,尤其是那些陌生人,管他男女,我,我一想起来就反胃,沽儿与委蛇老前辈还是快些将我变成女子吧,这男儿身不要也罢!”
他假死之时,并非全无意识,偶尔“醒来”,感知到自己被人任意摆弄,自是羞愤难当。
祀太促狭一笑,“你这是害臊了?身为男子还怕被看呀?”
某人立时呛声,“说得这般轻巧,祀太兄不怕被看?那你也假死一回,体验体验我的待遇”
一龙一人一路上吵闹不休,不过神情却愈发轻松,此山是一个温馨的休憩之地,让他们倍感舒心惬意。
“沽儿,我回来了!”
祀太当先一步推开了医馆的大门,可他期待的回应却并没有出现,好在他的师父很快从诊室中走出来,迎接他们。
“师父,徒儿回来了!”
“好好”
委蛇走近徒弟,见其虽风尘仆仆但神色如常,便知此去一路应是顺利的,他很快看向殷棠之,和蔼地笑起来,拍了拍这位少年人的肩膀。
“小友,那假死药可还使得?你此番算是与过往告别了,从今以后就是崭新的一生了”
“多谢老前辈挂怀!”
阿容恭敬一揖,看到上古大蛇,格外亲切,精神亦松弛下来,很想好好沐浴一番,睡个好觉,可他四下张望,要与沽儿打声招呼,却始终没有发现她的身影。
不待他开口,那白龙就抢先发问了。
“师父,小师妹呢?她在村子里?还是在聚澜阁?”
此时临近午时,太阳虽不温暖,但也普照大地,今日晴好,无风无雪,沽儿一向勤勉,往常早就在医馆坐诊了,今日是出了什么事,耽搁到现在?
祀太脸色突变,嘟囔道,“定是那泓峥!那条龙懂不懂得节制?醋病天天犯,沽儿成日地迁就他,真是受委屈了”
在他眼中,泓峥无甚情趣、脾气暴躁、那方面的技术想必也不好,简直一无是处,每日霸道行事,只会折腾他的小师妹,他过去还能忍住脾气,对沽儿与泓峥之间的情/事戏谑以待,可自从化龙了,他便愈发控制不住自己,总想找那泓峥的麻烦。
在此之前,他还受了殷秀别的打压,正是憋着一口气无处发泄呢,思及此种种,祀太简直火冒三丈,定要找到那条龙,好好与之理论理论。
“什么神通盖世?那家伙连我的双修之术都学不会,害得小师妹精进不了灵修,若是换做我早就”
“够了祀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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