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女儿的抱怨,一位妇人赶紧走过来捂住她的嘴,叫她千万别乱说话。
“叫你说你就说,天家的心思岂是我们这群老百姓能懂的,你这孩子千万别乱讲,我可听说隔壁王家的女儿昨日就被一阵妖风刮走了,等找到的时候,被吓得半疯半傻,可渗人哩!”
被母亲唬住,少女再不敢妄言,乖乖按照要求,继续大声念诵那段话。
原来这就是牧龙的计划,他打算速战速决,当这些女子开口说话时,他便靠近飞掠而过,仔细分辨,如此寻遍历颂全境,想要从中找出他的宿命通。
可惜事与愿违,十几日下来,他竟一无所获,他确实听到了几声相差不离的,犹如王家女儿那般,便将她们掳到僻静处仔细检查,可惜全都不是,而那些女子被个看不见的妖怪胁迫,感受到一股邪气无比的威压,自是全都被吓得不轻,待被找到归家,皆是卧床不起良久。
这大鹏金翅鸟在人间没有收获,本着不漏一个,便将目光投向妖界,其实强大如他,相较于凡人,众妖在他眼中更是无所遁形,只需一眼就能辨识清楚,可他许是长久无果脾气愈发暴躁,行事更加肆无忌惮,面对女妖,竟也如法炮制,逼她们念那段话,若是遇到不听命令的,或是故意用法术改换声音的,一旦被他发现,立时就会惨遭诛杀,一时间,妖族各个自危,苦不堪言。
这一日子夜,阖宫上下突然被一阵巨大的嘶鸣声震醒,那声浪波及之处,其内的花树草木悉数被毁,殷秀别从熟睡中被惊醒,立时披上衣袍,挥退左右,径直朝堤来塔而去。
他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在发泄怨念。
站在塔下,男人仰视塔尖,他虽然看不见牧龙,但那股强盛的威势却绝对不容忽略,大鹏金翅鸟就在上方,正凌空俯视着他。
“牧龙,我等俗世凡人承受不起你的力量,你若想发泄,尽可以去找实力相当”
话未说完,就见迦楼罗瞬间化为人形,飞身而下将其一把提了起来。
“殷秀别,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鬼主意!应龙之子与我实力相当?呵!他那个爹都是我的手下败将,区区一条小龙我立时就能撕的粉粹!现在,我只剩那座山和北海没有查看了,你最好祈祷,那个小女子不是我要找的东西!”
男人悬在半空中,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扼住咽喉,喘息都费劲,何谈说话,可他却是一脸怒容,毫无半分怯懦,他自从成了天子,便不允许自己低头。
挣扎间,他趁其不备,总算寻到空隙,左手中指快速结印,召唤出大批黑影武士。
一道道漆黑暗影猛然袭来,可是牧龙却连眼皮都不曾眨动一下,他随手一挥,便将法术破解。
紧接着,男人被重重掼向地面,他妄动凡人不可承受的灵力,很快心脉一紧,血气上涌,口中弥漫鲜血。
而大鹏金翅鸟则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无法理解这个凡人竟会如此不知好歹。
“殷秀别,你居然敢用我教你的法术对付我?”
牧龙随即生出滔天怒火,他怎能忍受区区一介凡人胆敢反抗,立时恶狠狠地俯视道,“你且记住了,在我眼里你什么都不是,我可以将你捧成皇帝也可以将你压成一摊烂泥,再有下次,你就和一班凡俗蝼蚁们一起死吧!”
大鹏金翅鸟拿一国的百姓相威胁,让男人很快冷静下来,他敛起眼眸,半跪在地上垂头不语,算是无声地妥协了,恰在此时,宫中的禁/卫军则终是找到了他们的皇上。
“陛下!”
宫灯簇簇,长刀森森,一众骁勇将士皆是殷秀别的嫡系,为首的正是衡飞,他眼见天子跪在地上,顿时脸色大变,可他正欲极奔向前,却被立时喝住。
“都别过来!尔等速速离开此地,快走!”
衡飞尚未搞清楚状况,之前宫中突发异响,皇上不准他们随行,独自一人消失在夜色中,今时他们好不容易找到了他,却仍被其拒绝近身。
究竟发生了何事?新晋的骠骑将军眉头紧锁,百思不得其解,因为他所看见的只有皇上一人,可是直觉告诉他,这附近藏着一个庞然大物,正虎视眈眈地凝视着他们。
“衡飞,你想抗旨吗?快走!!!”
眼见一众将士仍在犹豫不决,不肯离去,殷秀别担心牧龙会伤害他们,愈发激动难抑,随即大吼一声,衡飞听闻再不敢违命,立时带着一众兵士躬身倒退着撤离。
堤来塔周遭又恢复宁静,可殷秀别仍是严阵以待,因为牧龙那一股澎湃邪肆的气焰,仍未消散。
过了半晌,男人终是开口认错,“牧龙,龙族怎可与你相提并论,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还望恕罪,还有沽儿,她绝不会是你要找的东西。”
迦楼罗冷笑道,“你知道我要找什么吗?就如此笃定她不是?”
没等跪在地上的殷秀别回话,牧龙立时俯下身继续道,“告诉你也无妨,我要找的乃是名为宿命通的神通之力,只有寻回它,我一身修为才能完满,可不知为何,我那神通竟好似变成了一个女子,我某次听见了她的声音,这才如此行事一番”
男人总算了解了个中缘由,且他也松了一口气,更加笃定自己的想法。
“牧龙,若是如此,那沽儿就更不可能是你要找的宿命通了,你如此在乎的力量必定强盛无比,可沽儿据我所知,法力非常低微,低到像个凡人”
他极力将女孩描述成一个弱小的存在,希冀大鹏金翅鸟可以就此忽略她,他的话果然奏效,牧龙听罢暗自觉得在理,顿时对沽儿失去了兴趣。
此时此刻,殷秀别心心念念的都是沽儿,他终是相思成疾,斗胆恳求道,“牧龙,请将沽儿带回来吧!”
“呵,等不及了?”大鹏金翅鸟嘲讽一番,但亦答应了,“那好,明日我就将她带回来,那泓峥我也一并杀了,你且等着吧”
伴着几声大笑,牧龙终是收敛威压又回到了塔中,身为帝王的男人这才缓缓站起身,已是身心俱疲。
不过一想到与沽儿明日就能相见,他那一脸倦容上很快绽放笑意,他出神地凝望一弯细细的冷月,在心中不断描摹女孩的样子,憧憬着、期盼着
他的愿望即将实现,泓峥一死,他与沽儿之间便再无阻隔,有她时时相伴左右,此生,足矣。
仍是这夜,远在北海的龙宫中,则暴露了一件大事。
那方虚境中,此时只有龙王敖顺与春从,已至深夜,祀太结束了诊治,早早便离开了,不过某白龙并未歇下,而是在某处继续琢磨钻研医理,想为好友尽快赶制出一枚新眼睛。
不过很遗憾,再是抓紧时间,也来不及了,因为过不了几个时辰,北海就将再次陷入危急。
“泓峥你一定要”
寂静中忽然响起梦呓声,原来是春从发出的,他维持着龙身,依旧盘绕在祭台上,一旁闭目打坐的龙王初始并不在意,可是不多时,他忽地睁开双眼,察觉到了异样。
“春从!”
敖顺朗声呼唤,可是并未得到回应,春从没有醒来,可那龙身摆动的幅度却越来越大,见此情景,龙王瞬移至他身边,细细检查一番。
很快,北海龙王就找到了原因,没想到那阴火竟然死灰复燃,悄无声息地趁着春从意识不清,开始在他鳞甲下缓慢燃烧起来。
形势危急,敖顺立时施展灵法,凝结出一副冰壳将春从从头到尾罩住,阴火几番融化坚冰,却抵不过更强盛的寒气袭来,两相较量下,那微末一点负隅顽抗的火焰终是彻底熄灭。
可是龙王仍不放心,再度靠近检查一番,直到确认阴火无处藏身,这才松了一口气。
“孩子,好好睡吧”
敖顺正欲离开,可就在转身之际,他却捕捉到了春从的某句呓语。
“沽儿绝不能大鹏”
春从精神不济,尚在昏睡。口出之语含糊不清,可北海龙王仅凭只言片语就决定一探究竟,他当即开启他心通,倒要瞧瞧那个叫沽儿的小女子到底有何特别之处。
随着他逐步深入,仔细探看春从的脑海,一个巨大的秘密即刻呈现在他眼前!
北海龙王大惊失色,心中大骇,他这才明白为何泓峥如此执着于那个叫屠沽儿的小妖精,他早有耳闻那女子身份不明,可却怎么也想不到,世间竟有如此惊悚之事。
神通,竟然可以化为人形,隐藏在世间十数载!
敖顺震惊过后,紧接着便是无比愤怒。
泓峥亦或是春从,这两个他最看重的后辈,竟然胆敢隐瞒如此重大的事情,简直是罪不可恕!若那身为宿命通的屠沽儿被大鹏金翅鸟捕获,继而恢复完满修为,那他们北海一众就再无一丝生机了!
想到这里,这位北海龙王很想前往峥山,即刻将屠沽儿诛杀,别怪他心狠手辣,为了保护一海的生灵,牺牲在所难免,且他对这女子并不认同,她算是迦楼罗的一部分,本就不该存在于世,此番也算是为天下苍生除害了!
敖顺已打定主意,可他身为一海之主,自是深谋远虑,此事不宜声张,万一被那恶鸟先一步察觉到就大事不好了,而且泓峥的实力不容小觑,若他此时前去山中征讨,必定遭其激烈反抗,他须得想个办法将那屠沽儿骗来,只要进了北海,必定让她有去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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