沽儿几近崩溃,豆大的泪珠扑簌簌坠地,牧龙却一挑她的下颌,迫她抬起头来。
第一次,他喊了她的名字。
“屠沽儿是吧?我暂且饶你不死,别再哭哭啼啼的了,快点停下来。”
可女孩怎会听他的话,不过在她怒目而视的同时,那眼泪却自然而然地止住了,这么一来,牧龙倒是误会了,他见她如此顺从,一脸堪称和颜悦色。
“屠沽儿,事已至此,我不再计较你之前种种忤逆行为,接下来我要探一探你体内的神通,这不会伤你分毫,你不要反抗。”
话音刚落,牧龙便伸出双手,掌心相对扣在女孩两侧太阳穴上,一瞬间释放强大灵力,青白光芒弥散笼罩住全身,源源不断地灌输进她体内。
“沽儿!”
殷秀别在一旁紧张地呼喊,不过这一次女孩脸上并没有显露痛苦神色,正如大鹏金翅鸟所言,这股力量并不会伤害她,只是渗入她身体中,搜寻那隐藏极深的宿命神通。
可惜这一回,牧龙仍是大失所望,他依然遍寻不到,所以更何谈将之取出来呢?
此番正事无果,倒有些意外收获,他双手撤离时,从她脑髓中带出一缕枝蔓一样的灵线,他很快猜到这东西的作用,随即重开他心通,再探她脑海。
他修为了得,运用他心通的能力自是更胜一筹,不但可以获悉当前的所思所想,就连那过往心绪亦能够了如指掌,这一回,总算让他知晓了沽儿的一切。
“屠沽儿,那应龙之子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呀!亏他找得到这种奇物,不过确实骗过我了,算他有些本事,只是从今以后,你们休想再蒙蔽我分毫!”
话音刚落,牧龙就销毁了出自于琼花树的灵线,随后他更是一弹指击向女孩小腹,将她丹田中所剩不多的灵力全部打散。
“屠沽儿,你与那条龙还真是亲密,简直浑身都是龙味,身为我的宿命通,却用着龙的力量,简直是自降身价!”
说到这里,他不由再生疑问,他已知沽儿体内还藏有应龙的宿命通,这样两股强盛之力天生相克,相互纠缠下必定会向外爆发,可是女孩却做到了相安无事在这世间生活十几载,不可谓不是奇迹。
牧龙凝神聚气,思忖片刻,终是让他发现了端倪。
他一指她颈侧,却问及一旁的凡人,“殷秀别,这牙印你也有份?那泓峥先咬了一口,你争风吃醋也咬了一口,我问你,饮下她的血你有何感受?”
不待男人作答,女孩听闻此言立时捂着脖颈惊慌地连连后退,质问牧龙,“你,你怎么会知道?”
大鹏金翅鸟一脸恨铁不成钢地回道,“我说了你再也瞒不了我任何事情,老实待着!我先问他,待会儿再找你算账!”
事已至此,殷秀别只得如实相告,“我脑海中出现了一段不属于我的记忆,似我非我”
“好了。”牧龙打断了他,并无兴趣深究,“她是我的宿命通,你应该是看见了前世,不必细说,还有无其他感受?”
前世?男人不禁暗想,难道他与沽儿竟有累世的因缘?可不待他细细琢磨,那大鹏金翅鸟就开始不耐烦地催促,他只好继续道来。
“我饮下沽儿的血后,很快生出一股强烈的欲念”
“哦?所以你就控制不住了?打算压着她就地行事?哼!殷秀别,你身为一国的帝王,也算凡人中的翘楚,如此作为,不觉得羞耻吗?你等凡人总拿畜生来互相指责,做出来的事情却一件比一件龌龊,连禽兽都不如,真是丑陋的可以”
“你!”
殷秀别被牧龙骂了个狗血淋头,犹自不服气,沽儿骂他,他绝不还口,可是这个冷血无情,滥杀无辜的妖异有甚资格这样说他?况且他并非是控制不住欲念才对沽儿只是出于嫉恨心也并不光彩,所以他才没有开口反驳。
男人不得不忍下来,而且很是疑惑牧龙大为转变的态度,这个妖异怎么突然之间正义凛然起来了?
不想接下来,这大鹏金翅鸟又作出惊人之举,他明知女孩的血能引动欲念,却很快定住了她,一指下去将她眉心划破,随后沾取鲜血直接送入口中。
殷秀别立时一身戒备,沽儿动不了,他便干脆抱起她一跃来到此间的角落处,这夹层中只有一盏长明灯,他们现下身处晦暗之地,却不敢有丝毫松懈,那牧龙一双天眼无一不能明照,所以他们即使在黑暗中也无所遁形。
果然,牧龙一边品咂着鲜血一边朝他们说道,“够了!你们两个给我回来,殷秀别,你以为我是你吗?”
女孩很快觉出自己能动了,随即挣脱男人的怀抱,接着谨慎地朝前走了两步,定定注视着立于灯下的妖异。
牧龙亦在看着她,朝她招招手,“屠沽儿,你的血对我毫无作用,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或许能揭开你身上更多的秘密。”
“秘密?”
女孩喃喃重复道,疑问再起,她身上还能有什么秘密呢?难道竟有比身为宿命通更加惊世骇俗的事情?
殷秀别也不由生出好奇心,随着沽儿慢慢走出暗处,可是牧龙再次看向他,却是下了逐客令。
“殷秀别,接下来就是我与她的事情了,你不要在此碍眼,天色将明,你那些手下已在塔前等候多时,散发的浊气着实污了我的清静地,你且速速带他们离开,做你的人间皇帝去吧!”
可是男人怎肯放心离去,他来回扫视女孩与大鹏金翅鸟,心乱如麻,诸般不堪设想的念头充斥脑海,让他愈发惴惴不安。
见他这副一目了然的神情,牧龙随即冷笑道,“你还担心什么?我说了不会杀她,怎么?你是怕我像你那般,想要与她就地交/合?”
被其戳破心思,殷秀别难堪片刻,却又很快敛眸直视,坦言道,“是,我怕你那样做,因为你也是个男子。”
此言一出,牧龙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朗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殷秀别,你们凡俗被各种欲望所累,超脱不了轮回,便以为世间万物都与你们一样了?真是笑话!尔等蝼蚁也配与我相提并论,再告诉你一遍,我对那等阴阳交/媾毫无兴趣,况且这个小崽子是我的宿命通,若按你们凡俗伦常,她称我一声父亲毫不为过,那等乱/伦之事你们做得出来,我可不会做,这是我最后一次解释,你且给我仔仔细细地记好了!”
听闻大鹏金翅鸟句句不忘羞辱贬损凡人,男人握紧双拳怒不可遏,不过他亦惊诧这妖异对沽儿竟然起的是这样一种心思,父亲吗?简直不可思议。
但牧龙的言之凿凿他不得不相信,无奈妥协道,“那好,我这就离开,不过可否请你尽快将沽儿送回垂政殿?”
“知道了。”
大鹏金翅鸟不耐烦地挥挥手,目光阴冷邪肆,饱含催赶之意,男人见状只好不情不愿地准备离开。
“沽儿”
走之前,他轻声唤道,可是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女孩偏过脸不去看他,态度极为冷漠,男人因此满眼哀伤,片刻后沉叹一声,终是转头快步离去。
他很快跃下台阶,出了堤来塔,刚跨过门槛,就见衡飞领着一众亲卫齐齐下跪,叩拜君王。
“卑职救驾来迟,罪该万死”
衡飞刚要解释这堤来塔好似被施了法术,他们无论如何都进不去,殷秀别便摆摆手,叫他不必多言,他在塔中隐约听到了下方传来的各种声响,知道他们在努力,不过他亦庆幸他们进不来,那牧龙可不是好相处的,尤其蔑视凡人,众人很可能被其瞬间毙命,他一直小心翼翼,正是为了避免这等惨事。
这番良苦用心,衡飞深有感触,皇上一向体恤部下,他们也一如既往誓死效忠,只是今时,他实在不大认同君王对沽儿做的事情,眼下那姑娘好似还被困在塔中,一向正直的某将军终是忍不住脱口问道。
“皇上,那位沽儿姑娘在那个,卑职是替芳娜公主问的!”
衡飞一出口就后悔了,生怕皇上误会,赶紧抬出某公主,不过殷秀别并未深究,他现下心事重重,一直盯着面前的佛塔一脸担忧。
“沽儿她等一下才能出来”
男人眉宇深锁,握紧双拳,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唯有祈愿牧龙说话算数,眼下,晦暗的大地正在复苏,再过不久,他便要去上早朝了。
“衡飞”
“卑职在!”
“你带领部下速速赶回垂政殿,沽儿一出现,你务必立时前来禀报!”
“喏!!!”
一众凡人终是离去,塔中的牧龙总算闻不到人味了,心情不由更加舒畅,随即缓步朝沽儿走去。
女孩见他逐渐逼近,自是紧张不已,却忍不住大喊一声,“你,你才不是我父亲!我无父无母,是爷爷把我养大的!”
这恶鸟作恶多端,她怎会认他当父亲?再者说,若他是她的父亲,那应龙岂不是也算?如此,她与泓峥两个不就上演了一幕伦常惨剧吗?一想到这些,她更加坚定心念,她从来就没有父亲,这不过是牧龙的自以为是而已,即使身为他的宿命通又如何?她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有权决定自己的一切!
没了出自琼花树的灵线,女孩的所思所想对牧龙来说简直一览无余,他通过他心通,探知到了她此时的想法,很是鄙夷不屑。
“呵!卑贱的龙族有甚可喜欢的?让你借口多多,这么舍不得?屠沽儿,你好歹也算化生,就不能长点志气?”
牧龙此言道出了他将女孩视如己出的又一个原因,那就是她亦算天地所化生的,胎、卵、湿、化,是世间生灵的出生形式,前三种皆是阴阳相交而生,他一向认为污秽至极,唯有化生才是最纯洁无瑕的,正如他这般,一出生就凌驾于众生之上。
所以傲慢如他,永远无法理解源奥,那应龙万世才出一条,亦是天地所化生,可却偏偏找了条雌龙交/合,胎生下一个儿子,简直是自甘堕落!
牧龙如此想着,一如既往觉得自己最是有理,天地间,他只对佛祖菩萨尚抱有一丝尊敬,其余众生,他皆视如粪土。
可沽儿哪能忍受他这般贬低龙,立时大声反驳,“龙才不卑贱!我最喜欢龙了!在我心中他们是世间最值得赞叹的生灵!”
“龙?最值得赞叹?”大鹏金翅鸟对此嗤之以鼻,“你这小崽子真是没见过世面,区区龙族都能把你迷成这样,真是有够低俗的”
至此,他愈发觉得女孩哪哪都不合心意,很快抱起手臂开始挑刺,首先数落的就是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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