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静姝移开了眼睛,不去与徐樨对视,徐樨见状有些落寞地低下了头。

    “对了,你今日怎么会被萧慎远盯上?”

    徐樨眉头轻蹙,“有人约我碰面,我便来了,没想到竟然中了迷药。”

    萧慎远的胆子倒是不小,姜静姝继续道:“那你今日为何没有去宫中。”

    姜静姝敏锐的察觉到徐樨眼中的光芒暗淡了下来,但依旧柔声道:“身子不适,提前同皇后娘娘说过了。”

    恐怕萧慎远也是从皇后那里听到了消息吧。

    “如今看来,倒是萧慎远给你下的套,他以谁的名义与你见面,你竟然一点戒备也没有。”姜静姝抿嘴道,语气中不免带着些许训斥。

    徐樨不在意,只低下头沉默不语,轻咬自己的唇瓣。

    姜静姝见状也只能作罢,她无奈地叹口气,“算了,不说这个了。你再休息片刻,待会儿送你回定北王府。”

    徐樨抿了抿嘴,似是有些不乐意。她摇了摇头:“我出来时,已经做好了不回去的准备。若是现在回去,惊扰了父亲母亲,恐会令他们担忧。”

    姜静姝挑眉,徐樨说的倒也是。好在自己哥哥不在家,父亲也是个心大的,倒是不会注意到自己。

    姜静姝于是便在徐樨的恳求下,坐在这里陪她说话。

    “伤得可严重?”徐樨秀眉紧蹙,想要拉下外袍看一眼伤口,却又缩回了手。

    姜静姝摇头,将外袍拢地更紧了一些。

    自己不过是将在太子府的事随意带过,但徐樨还是敏锐地注意到了姜静姝受了伤。

    “一点小伤不碍事,晋王已经替我处理过了。”姜静姝笑道。

    徐樨还是不放心的模样,但也不好再问什么,只能转换话题笑道:“晋王对你可真好。”

    姜静姝闻言一愣,喝茶的动作一顿,而后轻笑道:“晋王可是京城中最具风度的男子。”

    她将茶杯送往自己唇畔,眼神却有些许游离。

    萧清墨对自己很好么?这是必然的。

    饶是自己再怎么不愿意去看清楚感情这件事,但重生之后萧清墨总是围绕在自己身边,自己的时时刻刻都与他有关这样的情况,已经不能单单用缘分二字来解释了。

    她的手不可察觉地颤抖了一下,如此不清不楚,应当要有个了解吧。

    “别喝茶了。”徐樨笑着将姜静姝手中空掉的茶杯收走,“过会儿睡不着。”

    姜静姝失笑,“郡主,这是安神茶。”

    徐樨微张着嘴,似是有些窘迫,“那好吧。”

    说着便将那茶杯放了回去。

    徐樨继续感叹道:“我倒是没见过晋王对谁如此上心过。”

    “嗯……”姜静姝只能干巴巴地应着,面上倒是没显露出任何情绪,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晋王这人吧,瞧上去是个温润公子不错,对人也温和有礼。”徐樨笑着摇摇头,遗憾道:“只可惜,他刀枪不入啊。看似与谁都亲近,实则冷漠得很。”

    “我与他,倒也算熟悉,除却先帝驾崩那段时日。我只在他脸上看见过疏离的笑容。”

    徐樨的话无疑让姜静姝心中那片波浪晃荡的愈加激烈。

    前世的萧清墨的确与徐樨所说的那样,彬彬有礼,温文尔雅,从不做任何不利于皇室的事情,一贯带着那得体的面具。

    然而今生,除了萧清墨暗地里做的那些事,便是萧清墨那丰富的情绪了。如此看来,那些情绪,萧清墨还真的是……

    只在自己面前表现出来过。

    见姜静姝面无表情不说话,只愣愣地喝着茶,徐樨若有所思的笑了。

    而后盯着她缓缓道:“说起来,我还与晋王订过亲呢。”

    姜静姝闻言猛地回过神来,她有些震惊的望向徐樨,手中的茶杯骤然捏紧。

    “是么,倒真是……闻所未闻。”

    徐樨被她这样的反应弄得笑出了声,当下心中了然。

    “我们自然是不会答应的,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然而当时我与晋王都还小,谈婚论嫁着实早了些,不过是戏言罢了。”

    “何况,我们这样生在天子眼下的人,婚姻大事又岂是父母就能够做主的。”

    徐樨有些嘲讽地笑了,姜静姝也只能投以同情,定北王势力不容小觑,饶是先帝也得对儿子的亲事慎之又慎。

    那徐樨如此告知自己,是想说,她对萧清墨还有情谊?那么她素日盯着自己的眼神,莫非是在看肉中钉,眼中刺?

    但又实在不像。

    一时间,姜静姝竟是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徐樨。

    徐樨是个通透的,她看出了姜静姝心中的纠结,笑道:“这晋王虽说是京中女子的梦中人,倒也不是能讨得所有女子欢心的。”

    “比如我,”徐樨笑颜如花,“萧清墨那个人,小时候也是个顽劣的,自从我们被莫名其妙说了亲事后,他就对我抗拒上了。连带着先帝也吃了他的不少冷言冷语。”

    “然而有一日,他非要带我去军营,”徐樨说起以往的事,眼中满是笑意。

    姜静姝也被她感染了,随她一同笑着。

    小时候的事,她的确快不记得了。毕竟她不是真正的十六岁的姜静姝。

    她已经在前世活了快三十年,那些久远到不重要的记忆,早就随着时间飘散了。

    如此听徐樨诉说着,倒颇觉有意思。

    “他指着一匹乌黑的马,冷着那张脸对我说‘你若是能骑马追上我,我就娶你’,弄得我十分下不来台。”徐樨哭笑不得。

    姜静姝静静地听着,她仿佛真的看见了那时萧清墨的冷漠与徐樨的窘迫,两个半大的孩子,又是青梅竹马之谊,竟让她有些许羡慕。

    然而徐樨却不这样想,她继续道:“后来我从马上摔下来,他也只是查看了一下,告诉我没出血便走开了。你说说,光是一个还未定下来的亲,就让他如此不快,莫说真的同他成亲了。”

    “恐怕得闹翻天,谁禁得住这样的晋王啊。”

    姜静姝忍不住笑了,萧清墨那惯常温润的笑意退去后,摆起架势来确实会令人胆颤,莫说那时候的徐樨了。

    然而徐樨见姜静姝只是随着自己笑,心中不免有些着急,便神秘地询问道:“你知道后来如何吗?”

    姜静姝疑惑地摇摇头,“如何了?”

    “后来姜……你哥哥来了,见状替我打抱不平。”徐樨笑意温软,“他指着晋王不耐道,‘谁能追的上你啊’。”

    姜静姝笑着,依照萧清墨的风格,恐怕会说:既然无人追得上,那便让本王独自一人。

    然而,徐樨看了一眼自己,模仿着当年萧清墨冷漠的语气道:

    “你妹妹就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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