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把椅子抬出来后,姜静姝衣袖一摆,动作利落又霸气地坐在上面。
“诸位都在这里,若是你有愧疚,就跪下来,好好听我说。”
姜静姝料定姜云娇不会跪,然而看着她憋屈的模样,自己也觉得十分爽快。
姜云娇涨红了一张脸,但还是嘴硬道:“阿姐怎的这样不讲理,便是我做错了。
也不应当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跪下来。
这不是……”
“折辱你是吗?”姜静姝冷声道,脸上的笑意也十分冰冷。
姜云娇没有说话,众人也明白了这是何意。
姜静姝摇头一笑,“姜云娇,如今只让你当着这几人跪下来,你就觉得折辱你了?
那从前你逼迫我在学宫跪下,何曾想过我的感受?
将墨水悉数泼在我的身上,趁我看不清之际,将我按倒在地。
摆弄成下跪的模样,甚至掐着我的脖颈,让我对每个过路的人磕头。
你不若去问问,那些承了我叩头的丫鬟太监,是否对你感恩戴德?”
姜静姝冷冷笑道,却把姜云娇吓得身子一颤。
若是姜静姝不提及,她实在是想不起这件事来,毕竟这不过是她众多乐子中的一个。
她对姜静姝做过类似的事太多了。
她颤抖着嗓音道:“阿姐,那不过是小时候的玩闹罢了,我那时候不懂事……”
没等她说完,就被姜静姝一声嗤笑打断。
“还不跪?”姜静姝笑道,“罢了,从前你与我的事,就不翻旧账了。”
姜静姝着实愤恨姜云娇这般欺软怕硬之徒,尽管自己已经许久不去学宫了。
但那段时日,却始终让自己难以忘怀。
历经两世,她依旧痛恨。
这多亏了姜云娇姐妹。
本以为在分家之后,眼不见心不烦,毕竟自己也不屑于对付她们了。
然而,她们就如同挥不去的蚊虫,在四周嗡嗡嗡地直叫,扰的人烦躁不堪。
姜静姝看着姜云娇白嫩的脸边,在这寒冷的冬日,渗出了点点汗珠。
不由得嘴角一勾,“你说,我将军府如今三个将军,真是了不起?”
姜静姝站起身,双眼盯着她,扬眉道:“是啊,一门三将,将军府就是了不起。
若有本事,姜尚书家也可出三个丞相。”
她轻轻拍了拍姜云娇变得僵硬的脸,“没本事,就不要乱叫。”
“阿姐!这话如此难听,你就不怕丢了将军府的脸面吗!”
怕是没有什么可以批判的了,姜云娇便呆着这个由头。
“难听?这就难听了?我给有更难听的,你怕是还没见识到。”
姜静姝坐回椅子上,伸出手来。
小叶立马将一沓厚厚的纸放在了上面。
“这是分家时列出的所有明细。究竟存不存在姜大小姐所说的分家不公。
克扣姜尚书家的银两等,我们来一件一件对清楚。”
正所谓看热闹不嫌事大,姜静姝看着下面百姓探头探脑的景象,摇头一笑。
姜云娇若是有点脑子,这时候就该服个软,这些事情一旦传出去,不好听的可是姜聂。
然而姜云娇就是梗着,死死的盯着姜静姝。
姜静姝可不会手下留情。
从一沓纸中,抽出来一张。
“府中珍世水晶杯两只,祖母绿首饰十套、青泥珠三颗……”
姜静姝的声音听上去甚是悦耳,加之这些甚至都没听过的宝物名称,让百姓听的聚精会神。
“嚯,这是什么宝贝?”
“不知,这一听上去就很值钱。”
……
一张单子念下来,姜静姝都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了。
“夜明枕六只。”姜静姝念完了上面所有的东西后,将纸递给了小叶。
“以上宝物,悉数归于姜聂姜尚书。”
姜静姝的声音掷地有声,待她抬眼看向姜云娇时,后者已经站不稳了,只能靠丫鬟扶着。
而小叶已经来到了百姓中间,将这份明细的单子给百姓看。
上面不仅有将军府印,更有尚书印。
便是想狡辩也无可奈何。
“阿姐!你不过是说了我们拿走了什么,又没说你们得到了什么!甚是不公平!”
姜云娇不死心道,“将军府得到的,也不比这些少!”
“是吗?”姜静姝说着又抽出一张那时府中收支明细账。
她故作疑惑道:“只是这上面的收支写的清清楚楚,方才那些东西,多数都是皇上赏赐给我父亲的啊。”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
百姓这下可真是明白了,原本还有几分是以为将军府真的留得多。
如今看,却是尚书一家贪得无厌,将那些珍奇异宝都贪到了自己囊中。
还如此倒打一耙,当真是姜家出了个白眼狼。
“假的!定是你伪造的!”
“上面不仅有将军印,也有尚书印。我可不敢伪造命官印章。”
姜静姝说着一把将这张纸拍在了姜云娇脸上。
姜云娇恶狠狠地拿过。
瞪大了眼睛看着,想从中找出蛛丝马迹来反驳姜静姝。
却怎么也找不出来。
姜静姝看着下面的百姓,不嫌事大道:“诸位皆知姜尚书自立门户,购置了一处宅院。
却不知道这购置宅院的钱,也是从将军府中抠出来的。
当年林氏越过云氏当家时,就悄悄挪动府中的公钱,用以购置新的宅院。”
此话一出,姜云娇也没了心思寻找证据。
毕竟今日本想是来求助的,却成了羞辱自己的场景。
姜云娇只愤恨自己的性子软弱,说话做事都如同自己的母亲林氏。
她看不见自己的问题,将所有过错都归结到了其母亲身上。
她后悔地抓着姜静姝的衣袖,颤声道:“阿姐,对不住。我错了,我错了。别说了。”
若是父亲一回来就听到这些消息,恐怕会打死自己。
姜静姝淡淡瞥她一眼,而后勾唇一笑,“你若是识相,就知道该如何做。”
让自己给姜静姝下跪?
姜云娇看着地,眼中满是抗拒。
“不必勉强自己,毕竟姜尚书如今生死未明,你做的这些为了尚书府的事,他也未必知道。”
下面的百姓议论纷纷,姜静姝却停了下来。
若是想传流言,话不可说全,剩下的隐秘之事,便是留给听话者的猜测。
愈是如此,愈是能听到自己想要的流言。
而如今流言的走向,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
然而面对百姓的指指点点,过于厌恶自己的神情。
姜云娇已经觉得十分恐惧了,此刻的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一生都是骄傲高贵的,偏偏每次一遇到姜静姝,都会变成落荒而逃的失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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