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图南不明所以,自打姜静姝那日从宫中昏迷后,便有了许多自己的主意。
也很爱发呆,姜图南曾经顺着她发呆的每一个目光看过去时,往往不是她的着目点。
姜静姝仿佛透过虚无,看着更加辽远的景。
“所以,你的意思是?”姜图南问答。
姜静姝叹了一口气,轻声道:“哥哥,我在想,我们做的是否是正确的。”
“怎么不是呢?”姜图南反问。
姜静姝深深地看着他,“为何是呢?”
“姜家自古以来就出将军,没有一代不是为凜朝效命的。
这凜朝,有一半都是姜家打下来的。”姜图南沉声道。
“哥哥的意思是,因为从前就是一直扶持萧家的人,如今,未来,也要如此?”
“倒也不是,”姜图南反驳,“姜家效力的人,是圣旨上的君主。”
“若那个人是萧慎远呢?”姜静姝问。
姜图南眉头一皱,有些犹豫,到最后还是说道:“若是先君主所托,必将尽力追随。”
姜静姝怔愣着,不知该说些什么。
只觉得心中钝痛不已,这样的忠心究竟能得到什么呢?
自己劳心劳力,甚至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最后连一个名声都换不回来,最后的下场也是背负了叛国通敌的罪名。
就连拼死相互的百姓,也因此丧命。
“哥哥,若追随的不是一个明君怎么办?”
姜静姝问道。
姜图南沉思片刻,最终道:“不知。”
“我时常在想,究竟何为忠,何为义。哥哥,我以为,追随一位明君,才是真正的忠。”
姜静姝道,“有了百姓,有了芸芸众生,才会有高高在上的皇族。
若是没有了百姓,没有了他人的仰视,君主便不会知道自己居于高处。
是百姓赋予了皇族的权利。从前多少次起义亦是如此。百姓的力量是无穷的。
所以,哥哥,我们应当忠心的,是给予我们这些的百姓。
而不是只会拿着百姓给的权力,却不把百姓性命当做草芥的君主。”
姜图南并未经历过姜静姝前世的亡国之痛,加之自小随着萧清墨一同承于帝师之下受教。
他觉得姜静姝说的话简直就是大逆不道,君权是上天赋予的,怎么会是百姓!
姜图南面色复杂得看向姜静姝,“姝儿,你怎么会这样想,这都是错的。
自古以来君主的权力都是神赐予的,我能明白百姓的重要。
只是,百姓可没有那么大的能力。”
姜静姝知道哥哥根深蒂固的想法不可能一时半会就发生改变,而自己也不肯定同哥哥打一架。
她只是苦笑道:“哥哥。”
姜图南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突然手上一顿。
他看着自己方才那熟稔的动作,惊觉自己竟然把妹妹当做了男人对待。
姜图南有些诧异,别扭地收回了手。
“姝儿,晋王并非省油的灯,我与他的情谊,也不知还能持续多久。
若是最后兵戈相见,哥哥希望你不要因为任何一个人难过。”
姜静姝诧异地抬头,哥哥与萧清墨总归会站在对立面,并且总会有个人会败下阵。
甚至沦为刀下魂。
而自己若是投入太深的感情,失去任何一个,都对自己是巨大的打击。
“不会的,”姜静姝低声道。
“什么不会?”
姜静姝沉声道:“你们不会走到那一步。”
姜图南倒是被她眼中的坚定吓了一跳,最后笑道:“但愿如此。”
……
回到军营时,徐樨正惶惶不安地坐在那里。
棉帘一掀开,徐樨便回头慌张道:“将军,听闻又死了一匹马……”
姜静姝有些窘迫地看着徐樨,指着自己问道:“安惠郡主不是在同我说吧?”
徐樨脸上悄然爬上一抹红,罢了轻轻点点头。
“姜姑娘怎么来了?”
姜静姝没问她与哥哥怎么样了,也没问她为何会在这里。
“待会儿可能会来更多人……”
徐樨:“……”
“安惠郡主方才所说的,哥哥一进军营就知晓了。”
“那就好那就好。”徐樨放下心来。
两人顿时陷入一阵奇怪的沉默,终究还是姜静姝没忍住,开口道:“郡主怎么会在这里?”
“上次你让我来送饭菜,我……”
徐樨支支吾吾的,没好意思说下去。
姜静姝明白了她的意思,笑道:“看来日后是不用操心哥哥能不能吃好了。”
没过多久,外面传来一阵响动。
说话者语气中有些不可一世的跋扈。
来者正是萧慎远。
萧清墨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同他拉开了距离。
姜静姝一出来,就看到了萧清墨远离萧慎远的小动作。
萧清墨也在转头时看到了姜静姝,而后投去一个笑容。
姜静姝不动声色地接下了。
好在哥哥来的快,及时把萧慎远从“万人瞩目”的局面中带走。
待他们都回到营帐时,姜静姝便去了马场。
这里的确如哥哥所说,已经隔开了。
她来到患病的士兵的房中。
只见一个瘦弱的人躺在床上,脸颊瘦削,面色苍白,瞪着一双眼睛看着房顶。
就连姜静姝进来,也没有一丝动静。
“查出来了吗,因何而致?”
“回姜姑娘,是由病马传染过来的。并无医治的法子。”
姜静姝看了眼那个倒霉的士兵,想伸出手去触碰,却被阻止了。
“姑娘,碰不得,要传染的。”
姜静姝收回了手,笑问道:“我瞧先生医术精湛,不知该如何称呼?”
医官摆手一笑,“姑娘谬赞,在下姓牛。”
姜静姝记住了医官的脸,二人又说了两句,她便借着有事告辞了。
却没想到,一出那间房,就看到萧清墨站在外面。
身形如松,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萧清墨此刻不应该是和太子还有哥哥在一起么。
思索间,萧清墨已经走近了。
“在想什么呢?”
“你怎么在这里?”姜静姝嘴比脑袋快。
萧清墨失笑,“萧慎远就是孩子心性,所有事都必须按照他所说的去做。我不愿意同他多费口舌,便出来透透气。”
萧清墨说着往房间看了看,“顺道来查看一番。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其中定有蹊跷。”
“原是如此,”姜静姝点头,“王爷别进去了,我把看见的告知给你就是了。”
没想到,萧清墨听完姜静姝的话竟然没有半分诧异。
若不是知晓,姜静姝都差点以为萧清墨是幕后黑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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