玎珰楼一片安静,除了老板娘一个人也没有。
“姑娘凑合凑合,近些日子不迎客。”老板娘将一壶酒放在了桌上,紫红色的酒液在晶莹的琉璃杯中散发着莹润的光。
“为何?”
“接了个棘手的任务,本家出门了。”老板娘笑道,说着把酒往姜静姝那边推了推,“尝尝,大罗来的佳酿。”
大罗是凜朝方的一个国家,同凜朝分属东西。
姜静姝端起来轻酌一口。
这味道……
倒是和上次在萧清墨家喝到的相似。
“如此佳酿,若是用来凑合,也是暴殄天物了。”
“哈哈哈,姑娘喜爱,就多喝些。”
姜静姝只喝了两口就放下了。
这酒酒香醇厚,入口一股浓郁的果香,酒味确实淡了些。
她咂摸了一下,喝了两次,她果然还是喜爱东方那如同要割喉一般热辣的烈酒。
“既然这几日玎珰楼关门,那我便改日登门。”
老板娘一笑,“姑娘莫急,姑娘可是我们这里的贵客,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闲着的人多着呢,玎珰楼也不能因为本家的仁慈,就白养些废物。”
姜静姝对于她口中的废物不置一词。
“也没什么事,就是听闻今日姜尚书即将回京……”
还没等她说完,老板娘就将一沓信封放在了桌子上。
姜静姝挑眉,“这是……”
“盯着这位尚书的人可真不少,就连姜姑娘也要。不稀奇,毕竟你们两家的渊源还挺深的。”老板娘嘻嘻一笑。
“多谢。”姜静姝接过,“那么这次的价钱是?”
老板娘没说话,若有所思地盯着姜静姝看了一会儿。
姜静姝任她上下打量着,微微含笑。
“就这个吧。”纤细的手指指着姜静姝头上的簪子。
正是萧清墨送给自己的那一支。
“这个不可。”姜静姝轻声道,“可以用其他物品代替?”
老板娘遗憾地摇摇头,“可是我就是好喜欢这个呢。”
姜静姝皱眉,把信封推还给老板娘,“既然如此,我们就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
她依旧笑着,却没有了笑意。
老板娘哈哈一笑,又推了回去,“姑娘可真是严肃,我不过是恰好看上了而已。也不一定就要它。”
姜静姝也不推脱,收下了那些消息。
她来玎珰楼,不过是因为这里打探消息比自己手下来的迅速。
她这次毫不避讳地,当着老板娘的面直接把信封打开。
里面并未说姜聂的行程、目的等寻常消息。
而恰恰都是自己所需要的。
里面记载了姜聂在高煜的一举一动,以及带回来的所以物品。
而在这其中,写的最多的,就是神树的事。
当真奇怪,京中的人打探他的消息,不过是为了知晓姜聂如今的站派。
免得不经意间引火上身。
而这封消息,就仿佛为自己量身定做一般。
她不由得抬头看向老板娘,“敢问玎珰楼本家是……”
老板娘摇头一笑,“无可奉告。”
姜静姝疏朗一笑,“是我失礼。”
但这个人绝对认识自己。
姜聂回来的队伍不久就到了京郊。
姜静姝并没有听从老板娘的建议在玎珰楼等候,而是直接来到京郊。
姜聂的队伍不大,所有人都灰头土面,风尘仆仆。
然而被布盖住的宝物,却依稀能透过厚重的布,看到它的光泽。
然而看了许久,都没有找到姜聂的身影。
已至午时,队伍在一片树林中稍作休整。
“哎,终于要回京了。”
“是啊,这么久了,可算是把皇上要的宝贝都找齐了。”
“不对吧,你们两个说错了。高煜的神树可还没有……唔唔……”
被另外两个人捂住嘴的人满脸的无辜。
其中一个严肃道:“都找齐了,只不过神树被姜副将偷走了。”
另一个在一旁附和,“姜副将夜袭我们,用迷药将我们迷晕,连夜盗走了神树。”
第三个人被窒息的感觉弄得涕泪涟涟,只能忙点头。
“尚书训话那日,我去了趟茅厕。”
“嘿,就你小子吃的多拉的多。”
“嘿嘿,”被捂嘴的傻笑一声,而后又疑惑,“这姜副将怎么可能悄无声息的……哎哟!你们怎么又打我!”
“你记住了,那日除了姜副将,还有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
带着些许病弱气,听声音清冷矜贵得很。就是不知是谁。”
……
姜静姝默默地听着,这不就是想拖着哥哥和萧清墨一起下水么。
毕竟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也挺让皇上与丞相忌惮的。
更何况,萧清墨此时偏偏不在京中,而哥哥也早就被抓进了牢中。
若是能成功让这二人同时落下便是最好。
再不济,也能通过此事从中作梗,让哥哥与萧清墨反目成仇。
而姜聂始终都是无辜的受害者,皇上最诚恳忠心的臣子。
尚书府恢复往日的辉煌,不过一朝一夕之间。
“主子,何时行动?”
就在姜静姝沉思时,刀疤侍卫上前问道。
姜静姝回过头,看着乔装打扮的一行人马。
“先不急,待他们动身。”
说着她打量了一下四周,“周围的眼睛可都处理干净了?”
刀疤中气十足道:“主子放心,只要是活口,一个也没有了。”
姜静姝放心地点点头。
既然姜聂能够如此栽赃嫁祸哥哥,那么也让他尝尝被陷害的滋味吧。
泼脏水么,谁不会呢。
“哎,尚书来了!”
姜静姝听见他们的动静,顺着他们的目光看过去。
这一看,姜静姝便眉头一挑。
眼前的人,胡子拉碴,衣衫破旧。
整个人仿佛缩在宽大的衣袍中。
除了那高大的身躯依稀能看出姜聂的身影。
姜静姝实在很难将他同意气风发的吏部尚书联系在一起。
他一开口,仿佛带着更北方的风雪。
“收拾收拾,半个时辰后进京。”姜聂的声音嘶哑。
说着他伸出一只蜷着的手,皮肤皲裂,冻疮便布。
“尚书,我们已经好多了,到了凜朝,已经不冷了。”被捂住嘴的人道。
姜聂没说话,只是用阴鸷的眼神盯着他。
然而那人却像是个天生愚钝的,和姜聂就这么僵着。
“这人是不是傻哦?”此时在姜静姝一旁的刀疤侍卫唏嘘道。
姜静姝只是摇头一笑。
好在剩下两个人是明事的,赶忙接过姜聂手中黑色的药丸。
“多谢尚书。”
姜聂嗯了一声,眼中的阴鸷消失了些许,语气也显得有些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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