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清墨摇头轻笑,“皇兄就是如此矛盾。最不敢信任姜家,却也最信任姜家。”
姜静姝对此不发一言,信任与否,到了最后,皇上最先放弃的,就是姜家。
“定北侯只是有着侯爷的名头罢了,如今手上没什么兵力。
虽说姜家更胜一筹,到如今也的确是周家和姜家两家独大,同皇兄三分兵权。”
“皇上手中把着的兵,守卫皇城足矣。”姜静姝笑道,“只是这一不小心,就容易被架空。”
太子和丞相难以撼动姜家和周家的兵。
只能从皇上入手,毕竟皇上目前是个病秧子,意识也不清醒。
最是容易操控。
“谁说不是呢。”萧清墨又添了一把安神香。
姜静姝侧目,“王爷近来难以入眠?”
萧清墨一顿,“嗯,应当是舟车劳顿,愈发清醒了。”
的确有人会在万分疲倦之后,会更加精神。
姜静姝点了点头,萧清墨倒真是没有一丝睡意的样子。
“只是……”萧清墨放好了添香的银勺,蹙眉道:“最近京中貌似出现了一股新势力,来的蹊跷,并无踪迹可寻。”
“王爷觉得他们是威胁?”
“是。那些人同丞相走得近,我暗中调查过。
他们同官员来往也很是密切。
若是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萧清墨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不如早些除了。”
姜静姝看他一眼,点点头,“王爷说的不错,不明来历的势力,应该早些除去。
更莫说它会对日后的路有威胁。”
姜静姝说着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已近半夜,加之安神香的作用。
又是一阵困意袭来,眼角因为打哈欠流出了点点泪水。
萧清墨见状,唤来人收拾桌上的东西。
“我回宫了。”
“我送你。”
姜静姝摇头道:“我自己翻进去。”
尽管萧清墨有些不放心,但也没有强求。
姜静姝一路上也没有戳穿跟在自己身后的尾巴。
翌日,姜静姝是被丫鬟叫醒的。
然而那明晃晃的白光,还是让她心中一颤。
见她面色不虞,服侍她的宫女忙道:“太妃也才醒。姑娘莫急。”
姜静姝这才放下心来,“太妃素日都这个时辰起来?”
宫女摇头,“应当是姑娘在此,太妃心情好得很,昨夜睡得很沉。”
然而当姜静姝看见睡足的太妃时,皱了皱眉。
小声问着宫女,“太妃近来身体如何?”
“姑娘,太妃近日时常感觉疲惫,总也感到腰酸背痛。”
太妃已经看了过来,宫女立马噤声。
“太妃。”姜静姝恭敬地行礼。
太妃笑呵呵地应了,那笑容却有些勉强。
然而姜静姝却十分明显的感觉到太妃对自己有些许讨好的意味。
也不难猜,毕竟如今有人对皇位虎视眈眈,若是还不拉拢这大将军,恐怕这天下就要易主了。
“近日皇上身体好了些,”太妃对姜静姝笑道,“前些日子啊,我可真是担忧得很。”
“皇上乃真龙天子,自有上天庇佑,定会安然无恙。”
只是需要警惕自己的儿子下药而已。
“皇上师承先帝,由先帝手把手教授为君之道。如今为了这天下,也是殚精竭虑,夙夜在公。是一位明君。”太妃开始夸赞起来皇上。
姜静姝浅笑着,只是这怎么听着,都像是说的萧清墨。
当年谁不知道萧清墨才是先皇最疼爱的儿子,当今圣上所谓师承先帝,也不过是跟在先皇身后转了半年。
真正带在身边亲自教导的,只有萧清墨。
姜静姝抿了一口茶,有些涩口,笑道:“皇上勤政爱民,是百姓的福气。”
“是啊,只是前阵子被病魔缠了身,这头脑也不甚清楚。
又恰逢边疆动荡,其中属临海情况紧急。
如此,皇上的病体雪上加霜。”
姜静姝递给太妃一块手帕,她拭了拭眼角的泪,继续道:“不少人劝皇上,周将军才是凜朝最擅海战,却不料皇上迷迷糊糊中,说什么只信姜家,唯有大将军才能护得凜朝平安。”
“爹爹也曾说过,皇上十分看重姜家。”
姜静姝笑着附和。
心中却冷笑一声,话说的跟朵花似的。
无非就是想颠倒黑白。
分明是为了削弱将军府的势力,偏要说成是皇上器重,让大将军去出征不擅长的海战。
还要怪罪于病重,还以此说皇上即便是在意识不清醒时,最信任的还是大将军。
这是要做什么?
让姜家感恩戴德?感激这天下之主的信任,还是感激他把姜家当做棋子,挥之则来,招之即去。
当初不顾父亲安危,执意让父兄征战海南,如今宫中无人可信,无人可用。
才想起来姜家剩下的一个人。
以此来再次拉拢姜家。
姜静姝只想发笑。
太妃又拉着她说了许多的话。
什么历代以来姜家为凜朝如何冲锋陷阵,守卫国土。
亦或是历代皇上如何赏赐姜家,立为镇国将军。
这样的心思,也难为太妃如此为她儿子说这么多话了。
过了许久,太妃也自觉话多了些。
这才想起来物极必反,当即停了下来,将话头转到了她另一个儿子身上。
姜静姝只见她装作自然,是则刻然的说道,“晋王这两日就要回来了,静姝可知道。”
“臣女不知。”姜静姝垂眸道。
自己怎么会不知道呢?
萧清墨不仅回来了,甚至他们昨晚就已经见面了。
甚至……
姜静姝没继续想,只是微微红了耳尖。
面前就是萧清墨的生母,姜静姝感到一点点的窘迫。
只是还好,她很快就被太妃的话吸引了。
“念儿小时候皮得很,虽有先……太师看着,也不改顽劣性子。
并且清墨啊,是我毕生最引以为傲的孩子……”
太妃提起萧清墨,也是许多赞美的话。
只是这一对比,差距就出来了。
太妃提到萧清墨时,眼中的光闪烁着,是当真为儿子感到骄傲。
提及皇上时,却带了几分叹息。
仿佛有道不出的忧愁与无奈。
姜静姝突然很好奇,这个太妃是如何看待她两个儿子,又是如何在两个夺位的儿子之间平衡的呢?
当年的事情并未过去许久,至今仍有些许声音质疑着当今圣上即位正不正。
看着自己的两个亲生儿子夺位。
太妃当初是怎么忍心看着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皇子,卸下所有的荣光,甘愿为了哥哥让路呢。
更何况,那些本就是该属于他的东西。
而太妃,把持着玉玺和圣旨时,是怎么又悉数交给了当今圣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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