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并无其他神情。
场上顿时鸦雀无声。
那几个大臣暗自松了一口气。
只是姜静姝这突如其来的请求,倒真是有几分意思。
众人看好戏一般看着他们。
却不料皇上一笑,“扩军一事并非儿戏。如今我凜朝国力强盛,扩军难免引起百姓不满。徭役赋税,恐会增加百姓怨言。”
姜静姝心中冷冷一笑。
将国库中的东西用来买一些不中用的玩意儿,皇上倒是十分舍得。
然而,凜朝国库如今的确十分空虚,用这般说辞掩饰倒也算是为了面子。
今日即便是据理力争,皇上恐怕也无法立刻就给出答应。
姜静姝只应了一声“皇上圣明”后,便退下了。
只是这话一出,朝廷中的武将心中也算是涌起了其他的心思。
然而姜静姝退下时,先前那几个大臣则是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接下来的话中,有意无意讽刺自己。
姜静姝充耳不闻。
皇上亦听出了其中的意思,却没有什么表示。
下朝之后,姜静姝拦下了那几个大臣。
她笑眯眯道:“诸位大人,听闻飘零楼那姑娘清高得很,诸位大人能抱的美人归,真是令人佩服。”
“那是自然,”有人得意道,仿佛这是对自己莫大的赞扬。
姜静姝了然一笑,接着就有意无意提起那飘零楼的姑娘如何如何……
这番话下来,引得那些人是心里痒痒。
“我这屋里近来管得严,也不知今晚能不能……”
此时有人已然说出了心中所想。
姜静姝淡淡一笑,眼见自己影响了他们的谈话,便自觉退出。
回府时,她抬头看了一眼那瑰丽的楼。
是夜,姜静姝去了城东,两头跑训兵的的确是有些繁忙。
然而城东的兵倒是让她省心不少,毕竟他们比起兵,更像是自己养的心腹。
刀疤满脸愁容,“主子,今日追查我们的人愈来愈多了。怕是有朝一日会瞒不住的。”
“怕什么,”姜静姝看了一眼近日以来刀疤做的事,夸赞道:“做的不错。”
尤其是紧盯着丞相等人,时不时乱一乱他们的心绪,想来这几日恐怕也是多有烦躁。
“发现是迟早的事,只是在被发现之前,咱们能做成什么,这才是最重要的。”
“那依主子所见?”
姜静姝抬头瞥他一眼,“继续,东西没拿到,就一日不停。”
刀疤面露难色,“主子,那东西我们翻遍了京中有头有脸的人家,没发现一丝踪影。”
没有一丝踪迹?
姜静姝眉头微蹙,既然真假玉玺都浮出了水面,这圣旨也应当有所消息才对。
然而自前几日他们从丞相处偶然听到了些许消息以来,就再也没找到了。
“只是,主子,除了这个我们倒是打听到了些许事情。”
“什么?”
“丞相同皇后走得有些近。”
姜静姝不以为意,毕竟丞相和太子同党,难免会借助皇后母家势力。
“皇后出身但也算名贵,多拉拢拉拢无可厚非。”
“主子,丞相避开了太子,与皇后私下会面。”
姜静姝笔头一顿,这话听起来就有些许不对了。
“继续说。”
“前几日,属下同往常一般跟踪丞相,却在一个隐蔽的小酒楼中,发现了他与乔装打扮的皇后相谈甚欢。”
姜静姝眉头一皱,“说重点。”
“丞相想以太子叛逆,不听劝告为由,想单独拉拢皇后,达到扶植傀儡皇帝的目的。”
“没想到,窦桧那个老狐狸竟然有如此狼子野心。”
萧慎远前世的话又在耳边回响,姜静姝神色一暗。
丞相当真是想自己做大。
这可真是太有意思了,姜静姝倏地一笑。
她倒是很想知晓当年萧慎远是如何摆脱丞相的控制的。
“主子,除此之外,我们还发现了晋王的踪迹。”
晋王?萧清墨?
他要做什么?
“京中达官贵人我们都在调查跟踪,包括晋王。那日同皇后分开后,丞相并未离开,等了一会儿后,晋王便来了。
两人几乎没有说话,晋王一来,丞相就拿出东西来给他。”
姜静姝听到此处眼睛微眯,看来她想要的东西,已经被萧清墨先一步带走了。
皇宫中一片冷冷清清。
入夜之后,也没有宫外夜市的喧闹。
三皇子的寝宫处,烛火摇动。
映照出两个身长玉立的影子。
“皇叔,这个东西?”
萧清墨把东西望萧慎昭那边推了推。
萧慎昭面上有些许惶恐,“皇叔,这太危险了,使不得。”
萧清墨眉头一皱,把那金牌塞进了萧慎昭怀里。
沉声道:“皇后已经和丞相同流合污了,第一个对付的就是淑妃娘娘。”
“这……”萧慎昭依旧有些犹豫,“皇叔,若给了我,你怎么办?这太危险了。”
他连连摇头,“我不能要。”
“慎昭,听我的,”萧清墨的声音在夜色中透露着些许清冷,却那么令人安心。
“姜聂叛变那日你应当也看见了,仅仅一个尚书都能攻入皇城。
凜朝早已不复当年那般强大。”
萧清墨突然想到什么,释怀一笑,“从前你我相熟,不过是我们有些相同的遭遇经历。
我以种种理由逼迫你做你并不喜爱的事,的确是我的错。”
萧慎昭缓慢摇头,“皇叔的良苦用心,侄儿自然懂得。”
萧清墨还是宫中的皇子时,就时常带领着这个小不了自己几岁的侄儿上蹿下跳,甚至逃学抓鸟。
就连成为了亲王,萧清墨也是时常教导自己。
才不至于养成烂泥扶不上墙的人,否则他都不知道自己会如何懦弱。
“只是,皇叔,”抬起头,认真地盯着萧清墨,“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母妃也时常让我同您走得近些。”
萧清墨放下手来,看着认真的萧慎昭。
宫中的人,上至皇帝,下至奴才,谁没有几个心眼。
偏生萧慎昭两袖清风,一如冬夜中盛放的清浅梅花。
他眼神明亮,眼中有自己才看得懂的光亮。
出于肮脏的尘世,却不染半分尘埃。
萧清墨每每至此,都会低垂下自己的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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