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俏看着他眼底的热切，突兀的问出一句。
“你觉得我适合当医生？”多年前，是他亲口说她不适合。
宋子书被问住了。
他愣了一下，思索几秒后才开口。
“在能力上，你是合格的。”
这话还真是够严谨的。
黎俏淡淡笑了一下，点头答应。
“既然宋医生愿意给我这个机会，那当然是很好的，不过……”
她深深看着宋子书，语气很轻松：“至于最后合不合适，我不能保证。”
女人的态度很随性自然，隐隐有一种说不出的自信。
一瞬间，宋子书仿佛又看到了纪清。
出了办公室，黎俏收起了脸上的笑意。
她皱皱眉，不明白宋子书为什么要推荐她？
“无所谓了，正好我也需要一个机会。”
以前在医学院，她最缺乏的就是临床手术的机会，因为名额都是优先给医学生，而纪家那边，父母也不会喜欢她待在病房。
晚上在公寓收拾东西，忽然接到一通电话。
“黎俏，你可以来看看南爵吗？”
霍夫人略显卑微的声音从那头传来。
黎俏本能的沉下脸，声音也冷冷的：“抱歉。”
她不会去见霍南爵，也不会沾染和霍家有关的一切。
这时，那边传来一阵惊呼叫嚷声。
黎俏有点意外。
再仔细听，那边乱糟糟的听不清。没一会，电话就挂断了。
耳边是“嘟嘟”的声音。
黎俏的心里有种强烈的不安感。
霍南爵，是出什么事了吗？
辗转反侧大半夜，她睡得很不好。直到清晨，才压下了心底那股冲动。
“霍家害得你失去父母。”
对着镜子里的女人，黎俏一字一字说：“就算霍家灭绝，你也不需要同情。”
这些话都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以前她一次次的心软，却给自己和家人带来的灾难。
以后，她再也不做给人挡灾的工具人！
在宋子书的帮助下，黎俏成功的申请到实习医生的名额。
“你的资质不符合实习医生的申请名额，但宋医生为你争取，而且经过这一个月的考核，我们认为你的学习能力、医学素养都不错……”
办公室内，几个负责审核的医生给了她通过。
黎俏脸上露出了真诚的笑：“谢谢各位的信任和肯定。”
几个人挥挥手，黎俏出去，下一位实习医生进来。
看着手中薄薄的纸张，黎俏心情复杂。
她对这个申请虽然期待，但也不算完全用心。
可那些人的肯定，还有宋子书为她做出的努力，让她忽然有了一种责任感。
正在思索中，一个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你那天问我，你适不适合当医生，我当时想说，你的基本功很好、技术不错，具备一个医生应有的素质，但……”
黎俏抬头，耐心的看着宋子书。
隐隐的，她心里已经猜到他会说什么。
“你想要的太多，会的太多，医学或许是你热爱的，但不是你唯一的选择。”
宋子书冷静的分析。
这些天他观察这儿女人，越来越觉得和纪清很像。
连对医学的态度也是这样的。
想起纪清，他精神恍惚了瞬间，思绪飞到多年前——
那时，医学院都知道，纪家的千金常来蹭课。
那个女孩眼底发亮，身上似乎有无尽的热情，积极参加一切医学院的活动。
很多人都说可惜她没有主修医学。
宋子书却看到，她在学医的同时，也学很多东西。
“医学只是你的兴趣之一，或许是兴趣比较大的一个，但不是你的唯一志愿。”
当时，他直截了当的说出这话，纪清脸上的笑意也随之收敛。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呢？也许我只是没有办法选择。”她有点不服气。
宋子书摇摇头，冷静的说：“真正的爱是唯一，不需要选择。”
话音落下，纪清脸色变得难看。
他有一瞬间的心疼，却很快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那天之后，纪清依旧参加医学院的各种大课，但也开始参与纪氏的经营。
“那你为什么要为我争取这个机会呢？”
黎俏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他的回忆。
宋子书定定的看着她，眸中似乎闪过一抹愧疚。
“因为，我发现我错了。”
错了？
黎俏眼睛微微眯起，带着几分意外。
他是医学院永远的第一名，是市医院外科手术成功率百分百的宋子书。他竟然也会觉得自己错了？
宋子书神情黯然。
那时候他太理想主义，没有想过看起来自信张扬的纪清，也会因为背负家族而藏起自己的心。
“对不起……”他低低的说，道歉。
男人的声音传入耳中，黎俏心头震动了一下。
这声对不起，像是给纪清的。
申请通过后，黎俏再上班，就换上了实习医生的白大褂。
她依旧跟着宋子书参加各种查房、会议，偶尔观摩一些小手术。不过身份从志愿者变成了正式的实习医生。
“从明天起，本院和海城几家医院进行交换活动……”
下午的例会上，宋子书宣布了这个消息。
黎俏正在看交换项目书，忽然被点名。
“黎俏，你和周楠去博仁医院……”
听到医院名，黎俏愣了一下，不解的看向他。
“这是私立医院。”而且是海城顶级的私立医院。
那种地方拥有很强的医疗资源，医生也都是世界顶尖的，如果能学习，当然是不错。但也有一个很大的问题……
“对啊，博仁医院的病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让我们两个实习医生过去，会不会不合适？”
周楠也是同样的意外。
机会难得，但他更怕那边不好对付。
宋子书露出几分无奈。
“这是博仁医院亲自挑选的，既然让你们去，就去吧。”
博仁医院拥有顶尖的设备和医疗资源，加入这次交换活动本来就让人吃惊。但这样的香饽饽，没有人会嫌多。
这次名单提交上去后，博仁医院亲自挑选的交换者。
黎俏隐隐感觉不太对。
会议结束后，她找上宋子书私下询问这件事。
“博仁医院为什么会参加这次的交换项目？”
这个活动本来是海城各大公立医院之间展开，也会有一些不错的民营医院参加，但博仁这种医院直降身份参加，实在很不合理。
“这不是医生该管的事情。”
宋子书的回答让黎俏心里越发惴惴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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