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到了黄昏,望江南门前的人少了很多,可醉春风依旧没有生意上门。
醉春风的掌柜在门前守了一天,平日里的老主顾却只关心怎么买号,更有甚者,来问掌柜有没有特殊的人脉能弄到号。
掌柜气的七窍生烟,不友善的态度让几个老主顾心生不满。
眼不见心不烦!
掌柜的干脆下令,“关门!歇业!”
直接放弃了晚上的生意!
醉春风前脚关门,后脚店小二就排到了望江南的队伍后面。
“你又没有号,排个什么队?”
身边的人嗤笑他。
店小二翻个白眼,已经开始想象自己卖完号后的美好生活了。
“我排明天的号!”
“大小姐,外面又有乐子了!”
王文忠捂着嘴,一溜烟小跑过来。
“醉春风的店小二,来我们店排队?现在这会儿,放着大伙儿生意最好的时候,排明天的队?”
宋秋錞也是听了个新奇。
“可不是嘛,醉春风一天都没开张,掌柜的干脆提前歇业了。我眼瞅着那店小二送了掌柜离开,立马来我们这排队!他那张脸,这条街上谁不认得!”
王文忠捧着肚子狂笑。
宋秋錞也不由得笑出声来,这醉春风从哪里招来的伙计,砸自家招牌捧她的生意。
王文忠笑的肚子都要抽了筋,一边笑一边问:“这店小二该不会也是您雇过去的卧底吧?”
宋秋錞遗憾的摇头,“这事我倒是想过,可是晋王防我防的紧,死活不肯从外面招生人。”
“那就奇了,这醉春风可是晋王的产业,想踩着晋王的脸赚我们的银子,这人想钱想疯了吧!”
王文忠叹为观止。
令人惊叹的还不止这一桩。
醉春风的小二来排望江南的队,这消息很快便传开了。
醉春风的掌柜火急火燎的赶过来,当场就甩了那小二一个大嘴巴。
哪知,小二不但不肯跟他走,还拉着平日里在掌柜手下受气的伙计一起排队,气的掌柜直跳脚。
掌柜不想把事情闹大,可这些个人又死活不肯跟他走,两方一时僵持住了。
宋秋錞心生一计,问王文忠:“我记得,晋王今日似乎入宫了?”
王文忠哪能猜不出宋秋錞的想法,笑道:“今日皇后召见晋王和晋王妃,算着时间,这会他们还在宫里用膳呢。”
“好日子都赶到同一天了,”宋秋錞勾起唇角,“门口乱成这样,怎么也没个人跟晋王府的管家通报一下。”
王文忠立即会意,与手下耳语几句,手下便扮作卖货郎,跑去晋王府门口“不经意”的透露消息去了。
王文忠赞叹道:“今日晋王和王妃都不在府里,只有那管家主事。这人是个炮仗脾气,一点就着,知道有人敢把晋王府的脸按在地上踩,非得打过来不可!大小姐此计甚妙!”
宋秋錞站在二楼雅间,看着楼下。
望江南外,醉春风的一干伙计全部排在队尾,引来了周围人的注视。
在附近酒店里就餐的达官显贵们,也频繁的从窗户口冒头往这里看。
醉江南的掌柜看到了宋秋錞,只觉得老脸都丢尽了,捂着脸便跑了。
他那些伙计虽然有些尴尬,可开弓没有回头箭,为了钱,他们连醉春风都得罪了,此时也顾不得脸皮了。
宋秋錞倒是笑的八面春风,招呼自己店里的伙计给醉春风的伙计送去板凳桌子休息,还提供了滚烫的茶水。
王文忠有些不解,“大小姐,您送个凳子也就算了,怎么还送他们茶水?他们又不给钱。”
宋秋錞看着李大刀新做的菜式,选了雪霞羹开始品尝。
“早跟你说了,年轻人不要总钻在钱眼里,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用意。”
王文忠无奈的闭嘴。
不过片刻,街上就传来浩浩荡荡的脚步声,晋王府的一群家丁冲到望江南门口,见到那些排队的店小二,上去就是一顿暴揍。
那几个店小二本来就心虚,见到东家来找麻烦,下意识不敢对着打。
然而那些家丁下手极狠,几个小二也被打出了火气。
不知是谁先下了手,拿起宋秋錞送来休息的凳子,抡向一个家丁的脑袋。
这下子可捅了马蜂窝,桌子板凳起飞,滚烫的茶水泼了对方一头一脸。
随着茶壶咣当落地的声音,王文忠才发现,宋秋錞提供的壶是后厨烧水的大铁壶,杯子是伙计们常用的大茶缸。
感情她早就算计好了!
宋秋錞只是瞥了窗外一眼,便没有再理会,显然这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她叫来李大刀,开始商量下一步的新菜式。
醉春风这一架,可是要彻底让他们望江南出名了!
宛平侯府自然也听说了这事,一群家丁也浩浩荡荡的赶过来。
宋秋錞还以为他们是来帮忙的,没想到竟是来趁乱排队的!
这一排不要紧,各大府邸都派了家丁来排队。
望江南外刚刚打了一架,本就滚乱,这么些府邸的家丁又参合进来,队伍很快就乱了套。
宋秋錞皱起眉头。
谁爱打架她懒得管,但想在她的地盘上撒野,乱了她的生意,她可就容不得了!
正要叫望江南的伙计带着家伙上,远处传来了整齐的列队声。
一群挤着争抢前排位置的家丁顿时安静下来,纷纷转头向声音的源头看去。
宋秋錞心下有了预感,也看过去。
远远的,只见近百人的私家精锐侍卫身着铠甲,迈着整齐的步伐向着望江南行进。
那极具压迫力的威慑,极大的震撼到了现场众人。
纷乱的一群人不由自主的后退,再后退。
侍卫军停在了望江南门外。
宋秋錞看着侍卫们熟悉的盔甲,心底有甜甜的蜜糖浅浅的化开。
宛平侯府的家丁简直要哭了。
之前他们没排上队,侯爷在府里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扬言再排不上队就把他们赶出府去。
这次他们好不容易排在了最前面,却遇到别的府来强行插队,本以为官府会来管管,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装备精良的私家侍卫。
夜风吹过浦南街,众人静悄悄的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宋秋錞眼含笑意,走出雅间,站在二楼俯视众人。
“为了打击抢号行为,一府只能排一个号,各府留下一人排队即可,多余的人请离开。”
话毕,一旁黑压压的侍卫整齐的立正稍息。
有这些凶煞的侍卫镇着,谁敢多言半个字!
刚刚打架的晋王家丁早就跑得不见踪影。
醉江南的店小二见无人敢拦,一瘸一拐的排在了队伍的最前面。
其他各府也都只留了一个人,老老实实的排队。
侍卫分散在街角,不时的巡视着。
望江南楼内的客人们吃了好大一场瓜,又恢复了喧嚣。
宋秋錞尝过了广寒糕,漱了漱口。
丹青递给宋秋錞一条丝帕,“小姐,擦擦手吧。”
宋秋錞接过,却没有拿稳,丝帕轻盈的绕着她的指尖滑落,飘向夜空中。
宋秋錞俯身去看。
那丝帕打着转朝一株雪梅下飘去,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抬起,将丝帕接在手中。
雪梅下,沈权楠仰头浅笑,“夫人是思念本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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