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虽比高煜暖和些,却也依旧寒冷。
这些防冻伤的药,还是要坚持服用。”
防冻伤的药?姜静姝眉头一挑,他自己的手上都沟壑纵横了,怎的自己不用。
姜聂笑了一声,拍着三个人的肩膀,“你们随我风风雨雨数月,当真辛苦了。
你们都是凜朝最忠诚辛苦的士兵,皇上见到这些宝物时,定会为你们加官进爵。
如今回了家,拿了钱,就好好陪陪妻儿吧。”
姜聂的语气和蔼,一副长者为后辈着想的模样。
三人闻言脸上皆是露出了满足的笑容,仿佛自己即将飞黄腾达。
姜静姝冷眼看着,这种上位者的话术,怎么能信呢。
身居下位的人,总是最容易被位高权重者蛊惑。
一分赞美,一分温情。
高位之人的这些话,不过对下面的施舍。
话语的温度掩饰着眼中的寒冷,如同看蝼蚁一般看着为他们奋不顾身的人。
不知过了这段时日,他们的白骨即将抛弃在何处?
可悲!可叹!
不知是否是错觉,姜聂在离开那三人之时,竟然向姜静姝这边看了一眼。
眼中的情绪浓厚复杂,经历了风霜。
不过是个巧合。
姜静姝看了一眼四周的树木,能够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
姜聂的马车重新上路时,姜静姝手一挥,“动手。”
……
城门处,热闹非凡。
人潮涌动,皆是探头探脑,盯着城门何时洞开,那个带着无数珍宝的尚书何时归来。
不料都过了说定的时间,还是没有任何响动。
林氏站在人群的最前方,在这大冬天,额头上竟然急出了汗。
她抓住拦人的士兵,“姜尚书何时才回来啊?”
士兵看了她一眼,不耐烦道:“你已经问了不下十遍,我就是个看门的,怎么会知道?
回来之时不就回来了!”
林氏被他的态度气到,一想到姜聂回来,自己就不用再受别人的气了。
也没有对士兵客气,当即啐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告诉你,我……”
士兵也因为这涌动的人群而心情不佳,加之这个泼妇像疯子一般,他不堪其扰,更不堪她的辱骂。
两人当场争吵起来。
这一下,可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林氏怒上心头,“待尚书回来,我让他撤了你的职!我……哎哟,你打我!”
原来是这个士兵实在忍不了了,就用那长枪枪身推了她一把。
“你你你、我跟你拼了我!!”
“住手!”
眼见两人就要动起手来,看热闹的人群中传来一个严厉的声音。
姜静姝从分开的人群中走过去,旁边的人眼中有精疑,也有看好戏。
毕竟这交恶的两家人可是第一次明明白白地摆在台面上来。
姜静姝看着惊讶的林氏,浅浅一笑,“婶婶可有受伤?”
一旁的士兵面色一僵,手上的长枪也滑落在地。
他们这些士兵中,谁人不知道姜静姝呢。
然而谁曾想到,这样一个奇女子竟然有一个如此泼辣的婶婶呢。
林氏不知道姜静姝想干什么,只在那一瞬间姜静姝对自己一家的伤害涌上心头。
没什么好脸色道:“你怎的在此?”
“我方才在客栈二楼瞧见婶婶起了争执,害怕婶婶受伤,特意过来看看。”
姜静姝说着便认真地查看林氏是否受伤。
却被林氏一把甩开,“呸,莫要如此假惺惺的,你……”
“这人就是姜尚书夫人啊,当真如传闻那般……”
“嘿哟,人家侄女好心好意关心你,不领情也别摆这般臭脸色啊。”
“果然分家都是有原由的,原先还以为将军府太过无情,如今看来,倒真是罪有应得。”
……
百姓的话涌进两人的耳朵,林氏被气的发抖。
“姜静姝,你……!!”
姜静姝依旧浅浅而笑,听着百姓的话,只觉得身心舒爽。
林氏的反应简直没有半分风度,她借着检查,凑近了林氏,“即便不为了自己,便是为了姜尚书,林夫人都不应当在外人面前如此不得体。”
林氏身子一僵,自己方才的确太过……
姜静姝轻笑,“如今姜尚书回来了,您如今又在城门惹了这些事,让尚书的见面往哪里搁。
林夫人好歹是命官夫人,怎的一点气度也没有,大庭广众白白叫人看了个笑话。”
林氏眼中的惊慌清晰可见,姜静姝的话无疑吓到了她。
姜静姝替她理好卷边的衣领。
而后冷眼看向那个士兵,说给他,也说给这里的百姓。
“尚书夫人思夫心切,故激动万分,不甚冲撞了这位官爷。”
士兵身一颤,当即跪下来。
“如今夫人身上已经出现了伤痕。然夫人宅心仁厚,不予计较。
因此,不知这位是谁的部下,就请自去领罚吧。”姜静姝冷声说道。
士兵惶恐得跪在地下,“是。”
姜静姝对着婶婶笑了笑,又转向了百姓,“诸位,今日一事还望莫要声张。
姜尚书出门数月,唯有婶婶独自守着尚书府,女人如此,当真辛苦。
如此才思夫心切,苦等不来,无奈心中焦急,才出了这档子事……”
姜静姝言辞恳切,带着十二分的情意。
竟然把林氏从一个泼妇,硬生生说成了一个为了家人而默默付出的妇人。
林氏虽然心中存疑,却又不得不感激姜静姝帮了自己一把。
众人又聚拢在一起,等待着姜聂。
姜静姝没离开,就站在林氏身旁。
二人一言不发。
没了百姓看着,二人也不屑于继续装下去。
林氏想开口问姜静姝为何要帮她,话至嘴边,却又吞了下去。
哼,姜静姝这么做定然是觉得对付尚书府做错了,否则怎么可能会来帮自己一把。
更何况,她也趁此赢得了一把好名声。
林氏心中的情绪几乎全部写在了脸上,姜静姝猜都不用猜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哼笑一声,盯着紧闭的城门。
她帮助林氏,自然不是为了什么好名声。
更不是为了弥补对尚书府做过的事。
只是林氏的性子,极其容易拿捏。
这件事一过,她在京中的评价,定然会好起来。
那么就在她得意洋洋向众人炫耀姜尚书的功劳时。
再将尚书府一举拖下。
俗话说,欲令其灭亡,必先令其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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