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香随着缥缈的轻烟弥漫在整间屋子，留声机播放着轻柔的音乐。紧闭的窗户外面，是在狂风中泼洒的大雪，这是自入冬以来，冬都下的最大的一场雪了。
敲门声打破了这份安宁，通过敲门的节奏可以听出门外的人有些急迫，但还是克制着保持该有的礼节。
“进来吧，门没有锁……”
卢克摆上喝茶用的杯具，端起茶壶倒茶。
门在一声“吱呀”中被推开，进来的是穿着冰窟总长制服的赫尔克金。他回头让带来的下属们在外面等待，再关上房门走到卢克的面前。
“你竟然没有逃走，这让我非常意外！”
赫尔克金看着卢克，神情极为复杂。自己虽然也曾想过这位天才蒸汽工程师是来自金盾帝国的密探，但那只是一个念头，然后就被自己否决。
现在雪地城战场局势已经是无可挽救的恶化，亚特郡联的军队损失极为惨重。快速战胜金盾帝国的战略设想彻底破灭，郡联不得不真的要打一场持久战。
而造成这一切后果的原因，就是雪地城战场供热系统遭到了金盾帝国密探的精准破坏。
雪地城战争供热系统的图纸绝对是被金盾帝国密情局潜伏在冬都的密探给窃取了，这可是极其严重的情报泄密事件。国会已经下了严令，要求冰窟查清情报泄露的过程，打掉金盾帝国密情局设立在冬都的情报站。
可估计谁都没有想到，如此重要的情报就是从冰窟总长手中流出去的。
“我要是逃了，你心中那么多的疑问，不就没人为你解答了吗？”卢克笑着邀请着赫尔克金：“坐吧……我这里没有帝国密情局的咖啡，只有帝国的宫廷贡茶。即便你是冰窟的总长，应该也喝不到这么好的茶。”
赫尔克金的心中的确有太多的疑问，见到卢克没有逃跑的意图，也不像想反抗，于是他就在对面坐下。
“你承认自己是金盾帝国的密探!”
卢克端起茶喝着：“认，这没有需要再继续隐瞒的了。我是金盾帝国的密探，雪地城战场供热系统就是我通过你的论文复原出来，然后送给了帝国的长公主阿加莎。
看你的样子……雪地城战役应该是结束了。”
赫尔克金没有喝茶，面对卢克，他提着十二分的谨慎：“雪地城战役虽然还没有完全结束，但郡联已经是败局已定。
如果你能活着回去，帝国一定会给你颁发一枚勋章。你救了克里斯蒂娜皇后，把战场拖到了冬季之后。
其实我非常为你惋惜！
本来你不需要暴露自己的身份，你会顶着天才蒸汽工程师的头衔，在埃尔维斯家族的支持下逐步成为可以影响亚特郡联的实权政客。甚至成为郡联的总统，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个时候，郡联的政治核心有金盾帝国的密探，所有的秘密都不是秘密……那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郡联是在雪地城失败了，但从长远看，这场失败是非常值得的。
只是有一点我想不清楚，为什么是你？你的才华和学识应该被重重保护起来才对，在我看来……你的价值远远超过克里斯蒂娜皇后。”
“感谢你对我如此的看重。你的问题，我应该怎么回答呢……”卢克想了一下说道：“其实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场意外。本来我没想着把自己弄的这么夺目，是依诺克找到了我，为了让冰窟不敢动我，我只能改变了原来的计划，结果事情就不受我控制了。
这场意外，又让我恰巧可以为帝国的雪地城战役出一份力。”
意外！
如果卢克的真正目的不是进入亚特郡联的国会，他来冬都是为了什么。
想到死去的依诺克，还有他正在调查的案子。
赫尔克金问道：“你就是白夜先生，地下反抗军的背后果然是帝国密情局。”
卢克有些无奈的说道：“其实那也是一场意外。我说过了一些话被米娜告诉了她的父亲，然后米娜的父亲就为我编造了一个‘白夜先生’的名号组建了反抗军，帝国密情局资助反抗军是后来的事情。”
这也是意外！
赫尔克金逼问道：“你来冬都到底想干什么？”
“这个问题，我先不回答。”卢克放下茶杯，对赫尔克金问：“你抓到我，会如何处置我？毕竟我的情报是从你手中获得的，你的连带罪名可不轻。”
早就为自己想好后路的赫尔克金回答：“这就是我单独来见你的原因。你的罪证会有我亲自调查，你的情报来源自然是蒸汽工程师协会。
如果埃尔维斯先生知道你是金盾帝国的密探，他肯定不会让这件事成为埃尔维斯家族的丑闻。你会在一场意外中死亡，所有人都会因为你的离世而感到悲伤和惋惜。”
卢克赞道：“很专业！”
“我们就是专业的！现在告诉我，你来冬都的真正目的！”
卢克为自己倒着茶：“想不想多打一份工，为帝国密情局工作？”
赫尔克金冷笑道：“这就是你最后求生的手段吗？说实话，让我非常失望！”
“先不用忙着拒绝，听我为你解释明白。你的计划完全是以抓到我为前提，如果你没有抓到我，泄密的事情对你来说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把柄。”
赫尔克金哼道：“这个把柄总比为帝国密情局工作小吧，而且即便暴露，我的功劳也大于过失。告诉你，不要想不切实际的事情，今天你是逃不出去的。”
卢克又端起茶杯：“如果我是金盾帝国特别内阁大臣、怒涛城总督陨星，你又与我的关系如此密切，你觉得亚特郡联国会里有几个人会相信你的自辩？”
看着卢克端着茶慢慢的饮，赫尔克金嘲笑道：“你是金盾帝国的陨星？他的身份那么尊贵，怎么可能冒险来冬都！”
“一位应该被重重保护的天才蒸汽工程师都来了，陨星为什么不能来？
况且……你们就不对晴空为什么这个时候来冬都而好奇吗？”
赫尔克金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他全身的肌肉绷紧，魔力不由的透出身体。
是啊！
晴空为什么这个时候来冬都，这是冰窟一直都没有找到答案的疑问。
赫尔克金想起依诺克曾经说过，晴空可能是为了保护陨星而来。只是他死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提起这个荒诞的猜测。
“你，你真的是陨星！”
卢克把戴着的眼镜摘下来，看着赫尔克金说：“这需要你判断。”
赫尔克金看着卢克，对比着冰窟收集到陨星资料。
陨星没有单独的画像流传出来，但他是怒涛城和圣伦城各大报纸上的常客，可以搜集到一些他的魔法影象。虽然魔法影像谈不上清楚，可还是能拼接出他的大体样貌。
以前从来没有将卢克往陨星身上想，现在当卢克摘下眼镜，赫尔克金发现他真的与陨星极为相似。
这时卢克激活降雷火瞳。
如此独特的眼睛，让赫尔克金不再有任何的怀疑。
“你真的是陨星！你怎么敢来冬都！”
卢克解除降雷火瞳，再把眼镜重新戴上：“我都来了，还问什么敢不敢！现在，你明白自己的处境了吧。”
赫尔克金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
陨星就在面前，代表精灵晴空并没有离开冬都，她就在附近。而且陨星的身份决定他不是为了任务可以献身的死士，即便面对重围，他肯定也有脱身的办法。
这些日子，自己可是天天往卢克的蒸汽实验室跑，甚至还特意宣扬自己正在跟随卢克大师学习蒸汽技术。
如果卢克只是金盾帝国密情局派来的王牌密探，自己还可以解释早就怀疑他的身份，所做的都是为了揭开他的伪装。
可卢克是陨星。
他来冬都这三个月做了什么……靠猜测，就足够亚特郡联内部来一次大清洗。
而自己肯定在宁可错杀绝不放过的行列里。
“陨星总督，我实在不知道应该怎样表达我此刻的心情。但请不要质疑我对国家的忠心，您的价值足够冰窟付出任何的牺牲。”
卢克则笑着说：“赫尔克金，我对你的了解远高于你对自己的了解。为了抓我，冰窟可以付出任何牺牲，但绝对不包括你。
你只想靠一张蒸汽工程师资格证，摆脱冰窟特工这个让你无法向上爬的身份。这是我以卢克的身份为你写的举荐信，还有我以冬都地下蒸汽系统为课题写的论文，署名是你和我的名字。
有了这两样东西，蒸汽工程师协会的大门就为你敞开了。”
卢克拿起早就放在身侧的两份文件，在桌子上推给赫尔克金。
赫尔克金拿起文件看了看，有了这两样东西，其他的考试基本上就是一个过场。
可是赫尔克金却把文件摔在桌子上：“凭这也想收买我，太看不起我了吧！”
“我离开后，所有水分子二相性蒸汽机的材料都会留给你。你和我单线联系，任何研究遇到的难题都可以找我。最终，水分子二相性蒸汽机有我提出，有你发明。
你会成为大器晚成的明星蒸汽工程师，代替我收获新型蒸汽机面世所带来的名和利。”
赫尔克金有些不能淡定了。
“水分子二相性蒸汽机真的能造出来，不是你为了掩饰身份而设计的一场骗局。”
卢克不由的嘲笑道：“骗局！你以为这如果是骗局，能骗的过蒸汽工程师协会吗？
水分子二相性蒸汽机能制造出来，蒸汽工程师协会才给了我那么大的荣耀。即便没有我，有了我设计好的模型，蒸汽工程师协会一样可以把水分子二相性蒸汽机造出来。只是什么时候造出来，还有谁造出来的问题。
有我的指导，你肯定造的更快！”
赫尔克金当然清楚水分子二相性蒸汽机的出现意味着什么；也清楚自己如果能成为卢克大师衣钵的传人，对自己又意味着什么。
卢克现在所拥有的影响力即便不能被自己全部继承，哪怕继承一半，也足够自己以后平步青云了。
而要付出的代价，也显而易见。
“我不会把我未来的命运，寄托在敌人的手中！”
卢克说道：“没有永远的敌人，亚特郡联灭不掉金盾帝国，金盾帝国也灭不掉亚特郡联。两个国家打累了，终将要坐下来和谈，不得不成为友好邻邦。
与我的关系会成为你未来雄厚的政治资本，而且你走的越高，我对你的束缚力也就越小。”
赫尔克金随着卢克的话分析着现在两国的时局。
战争终有结束的一天。
亚特郡联错过了击败金盾帝国的最佳时机，战争拖进了持久的消耗战。未来随着郡联内部反战的声音越来越高，打不下去的国会自然会寻求和谈。
那个时候，如果自己能坐到一个不错的位置上，在和谈的时候就可以大肆为自己捞取政治资本。战后的国家必定要重新洗牌，一批替罪羊下去，一批结束战争的功臣顶上来。
正如陨星所说，亚特郡联不是金盾帝国，只要自己的位置足够高，以前的污点就不是污点，陨星对自己的束缚力会越来越小……直到不值一提。
“陨星总督，您看人真准！”
赫尔克金那硬汉的样貌上露出有些违和的笑容：“您准备怎样完美的脱身？”
卢克端着茶杯对赫尔克金相邀：“你刚刚不是已经都安排好了吗？我会在一场意外中死亡，所有人都会因为我的离世而感到悲伤和惋惜。”
赫尔克金端起茶杯：“非常专业！”
卢克和赫尔克金相视一笑，一起喝尽杯中的茶。
这个时候，达里科娃撞开门闯了进来：“出了什么事，外面怎么这么多冰窟特工。赫尔克金，你想对卢克先生做什么？
你们……”
达里科娃见到正在喝茶的两个人愣住了，包围在外面冰窟特工的布置，明显是准备强攻的站位。
赫尔克金笑着回应：“有情报显示，金盾帝国派来了一位王牌密探，准备对卢克先生不利。
我特意带人来保护卢克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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