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杨父心里, 女儿女婿就如当初的他跟孩他娘,两个人带着几个孩子分出来,靠着分家得的少许田地过活,只不过女婿家比自家富些许, 兄弟也少些, 分得的田地多些,可成家没多久又有个几个月大孩子的夫妻俩日子也是不好过的。
孩他娘总是想着贴补女儿, 他也就没有反对。
前些时候孩他娘说的, 女儿生下小景三年多没有消息,怕不是就是分家后过得不好, 伤着身子了,杨父觉得很对, 是以他也同意给女儿买些补身子的东西, 自己的女儿, 他怎会不心疼呢。
至于大儿媳,刚查出有了身孕就闹着喝鸡汤也满足她了, 还给她带了糕点, 杨父自觉, 当初大儿媳偷家里不少好东西给她娘家, 可是值不少银钱的, 如今能这样待她已是十分不错了。
虽然刚刚女儿跟她说了, 没有生第二个孩子是因着女儿女婿夫妻俩商量好的, 可杨母不打算告诉当家的,不说,当家的就会心疼女儿。
本有些犹豫要不要收的杨稔在她娘不停地使眼色中将东西收下, 又在爹娘的强制要求下喝了碗鸡汤才离开。
李氏愤愤不平, 大姑姐真是不要脸, 居然抢她的鸡汤喝,还吃了个大鸡腿!怎么好意思吃的!
真是令人厌恶不已,不过她不敢在公公面前表现,当初怀第一个明明看着是个男孩相,她才敢使性子的,结果生出来却是个赔钱货,公公可是不满她许久的,她小心奉承了大半年才好些,如今这孩子还看不出男女,还是得小心一些。
与李氏不同,杨家二儿媳徐氏却很喜欢大姑姐,每次大姑姐回来是不会空着手的,虽然婆婆也会给大姑姐送东西,可那是公中的,不给大姑姐,也是大房更占便宜,还不如给了大姑姐,好歹大姑姐是个好的。
比如她如今,已经嫁进来两年还没有消息了,公公有些不高兴,可婆婆却依旧待她很好,其中固然是婆婆本人就和善,可也有大姑姐的一份功劳,她知道的。
杨稔可不知道娘家两个弟媳的想法,她做事都是凭良心去,还有就是自己的心情,大弟媳都观察好几年了,不是个聪明的,被娘家耍得团团转,要不是她娘将家里东西看的严,早不知还被偷多少东西,可当初怀侄女时,借口要这要那的,不少好东西也入了她娘家的口袋。
想到这些,每次看大弟媳时,她都觉得自己在看傻瓜,大弟媳娘家可没拿过什么东西的,就是怀孕到生女那段时日,也就拿了几个鸡蛋过来,连包饴糖都无,当初陪嫁也只有一身新衣几套旧衣,家具就一个木箱子,装着那些衣裳。
就这样,大弟媳居然还能一直觉着娘家好,一直从婆家捞东西给娘家,实在是谈不上聪明。
而且弟媳拿的是她爹娘甚至是弟弟们辛辛苦苦挣得的银钱买的东西,她这心里说对弟媳没点意见是不可能的。
每次回娘家,看见娘家这些事,杨稔也是庆幸自己早早被分了出来的,要是没分家,跟公公婆婆相处久了,矛盾多了,她的脾性其实也不是很能忍耐的,到时跟公婆闹多不好。
回到家,太阳还有半个时辰不到的样子就要落山了,杨稔就要准备煮饭,她在娘家吃了,但她男人和儿子可是没吃的。
进门第一眼看见的是坐在院子里的儿子,杨稔露出笑容。
“小景回来了,今日先生有无布置要识的字?”基本上隔几日族塾先生便要布置,是以杨稔会有此问。
“娘亲,先生有布置,小景在这里用树枝在地上写一下。”小景乖巧答道。
用纸写废纸,白纸又贵,于是族塾先生都是鼓励孩子用树枝在地上练习的。
杨稔看着地上有一个未写完的字,笑着点头,“好,小景接着练,娘亲给你煮晚饭。”
“爹爹在厨房煮饭了。”小景提醒道。
杨稔朝厨房看去,果然看到厨房屋顶有炊烟,“好,娘亲去炒菜,你爹爹做的菜可不好吃呢。”
陈如松早看到媳妇回来了,只是媳妇在跟儿子说话,他也就没有出声打扰。
见媳妇进了厨房,他才和声道:“回来啦?”
“嗯,爹又给我买了不少东西,是补身子的。”杨稔柔声道。
陈如松有些惊讶,向来是岳母更疼媳妇,平日里他能感觉出,岳父虽疼,可有一个度,但怎么会给媳妇买不少补身子的东西,刚刚他也是看到媳妇拿着一个不小的包裹的。
“爹怎么会想到给你买补身子的?”
“爹和娘都以为咱们这样久还没有好消息,是因着当初刚分家时,日子不好过,伤着身子了。”杨稔说着,忍不住笑了。
“哦,当初爹娘刚分家时不好过吧?”陈如松有感而言。
“是啊,当初才两亩多田地,分家那时我才满了七岁不久,四个弟弟,大弟五岁,二弟三岁,最小的是两个双胎,才将将几个月大,我顾着大的两个弟弟,最小的两个弟弟爹娘一人背一个去干活,幸而爹爹编制竹篮竹篓的手艺不错,靠着这个手艺,还有分家得的些许银钱,才勉强度过那段最艰难的日子。”
杨稔说着还有些感慨,那段时日,大概爹娘怕是一辈子都难忘,她那时还小,不知道什么,只知道带着两个弟弟,也是长大后,她才明白,当初爹娘怕是不知道多难熬。
“所以小妹是爹娘分家四年后才生的,所以爹娘才觉得你是分家后亏着身子了。”陈如松明白了。
“是了,爹娘亏着身子了,咱们如今日子好过了,我想多孝敬孝敬他们。”杨稔语气含着试探,爹娘心疼她,她也是心疼他们的。
“应该的。”陈如松接话毫不犹豫。
这个话题说完,杨稔说到儿子,“好希望小景六岁后被族里带去更好的族塾念书,小景从小就懂事,念书也聪明的很。”
村里的族塾一般会在孩子六岁时测一下,天赋较好的会被带去更好的族塾念书,其余的接着在村里的族塾念书,中途族塾先生若发现有开窍的学生,也可能会被送去,只是这样的少,基本六岁没去的,之后就没能去了。
“怕是难,这十几年都没两个去的,只有村长的儿子送去学了几年,但又被送回来了,怕是府城的族人不想接收了。”陈如松虽也希望儿子被选中,可看着这十几年被族塾先生推荐的每一个能成,心里早就有些猜测了。
“怎会如此,多一个人多一个帮手,他们怎会如此短视?”杨稔讶然。
陈如松摇头,“咱们这一支本就不大有出息,否则怎会只混成义门陈氏旁了不知道多少的分支,府城那支是咱们这分支的嫡支,怕是传到这一代早就瞧不上陈家村了,否则怎么也要挑几个人过去。
村长的儿子当初在村里的族塾读书不错的,或许也是觉得好几年没选中人说不过去,选了他去,过了几年非说人不行,蠢笨,送了回来,将人都打击得麻木了。”
“什么说不过去选了村长儿子,怕是特意给的下马威,看来府城的族塾对咱们很不利,算了,别去了,要是小景去了被打击成那个样子,咱们可得心疼死。”
杨稔一想到村长那大儿子的样子就害怕,好好的村长的长子,便是不去府城,日后过得也不差,村长家的田地是最多的,五十亩呢,自己送去私塾怕是还能学出个样来。
早先定下的背靠陈氏家族培养儿子的想法算是彻底打消了。
“是,如今这样,以防万一咱还是别送去,自己挣了银钱送小景去镇上私塾念,日后再去县城找私塾上。”府城的族塾,或许没问题,是他们陈家村的人不聪明,可万一有问题呢,陈如松不敢赌。谈话间,晚饭已经做好,杨稔盛好菜,陈如松拿碗筷,一家人坐在饭桌上,杨稔也再盛了一小碗饭,在娘家吃饭吃得早了,晚上会饿,还是再吃点为好。
一家人温馨的吃完晚饭,收拾收拾,洗漱好就歇息。
第二日,夫妻俩各干各的活,不过依旧还是注意着有无卖田地的消息。
皇天不负有心人,关注了大半月,杨稔终于又听到了卖田地的消息。
而且这次还没卖,是陈家村几户外姓中的一户人家宋家。
“宋婶子,你们一家真的要搬走了?”村里一位十分活跃的尖脸妇人问道。
宋婶子满脸笑容,仿佛吃了蜜般,答道:“是啊,我们家亲戚发达了,如今接我们过去享福呢。”
“真的呀,你家亲戚可真好。”尖脸妇人奉承道。
宋婶子连连点头,可不是吗,发达了还不忘穷亲戚,“我家亲戚说要接我们一家子去京城呢。”
“去京城!”尖脸妇人声音尖锐,居然是去京城,原以为就是接去府城就了不得了。
“是啊,他们在京城置办了家业,只是请人看守放心不下,所以将我们一家子接过去帮忙。”真实原因当然不是这个,不过宋婶子并不打算说。
尖脸妇人还在惊讶,宋婶子又道:“京城离这实在远了,我们打算将田地都变卖了。”
宋家作为陈家村为数不多的外姓人家,陈家村又是有些排挤外姓的,平日里都是少于人交流的,今日之所以出来跟大家说话,可不是单纯的炫耀,最主要的是将这田地给卖了。
他们家也不是多想卖,只是田地租出去,他们一家远在京城,管不到,收不到租,不租出去定会被占,只能卖了,房子倒是不用管,自家的房子在陈家村算是差的,茅草房,房子也不大,没占多少地皮,无人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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