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怜雪不喜欢拖延, 事情一旦定下,她立即就要做。
待到定好所有家具和装修,又同帮闲定了先把店铺的墙重新刷成白色,然后她又马不停蹄, 定了花色素净的浅色青石板, 准备铺在店铺里面。
如此忙了两日, 沈如意突然想起来:“娘, 我们还没定碗筷呢。”
沈怜雪一拍额头:“对啊, 倒是忘了这事。”
她立即就拿出纸笔来,开始盘算要订多少碟子碗筷。
沈如意看着虽然忙却满脸幸福的母亲, 也跟着笑了:“娘,明日就是上元节啦, 休息休息吧, 盘碗都可买现成,这个倒是不急。”
沈怜雪这才放下笔, 轻叹口气:“事情太多, 总怕自己没办好, 能订到还是要订的。”
“咱们的铺子十六开始计房租, 装修整改,桌椅板凳等物,最少要十日,全部布置完后,还要再去找菜船, 还要寻女使和小厮, 如此算来, 满打满算要一个月, 待到二月中旬以后才能开张。”
沈如意点头:“嗯嗯, 二月就二月,到时候春暖花开,天气好起来,咱们生意更好做。”
沈怜雪点了点她鼻子:“小小姐,端是财大气粗。”
沈如意咯咯笑起来,摆手装样:“小事情,小事情。”
沈怜雪又把之前列的需办事宜翻出来,一条一条看。
沈如意想了想,道:“娘,你写一下每一项都什么时候做,需要预定和等待的就先做,不需要的就往后靠,一个月准能做完,再说,还有柔儿姐和丽婶婶呢,咱们这么多人,哪里怕做不好事。”
“娘你就是把事情看得太重,也太过紧张。”
沈怜雪把本子丢到一边,抱着女儿在床上滚了一圈,她把头埋在女儿的肩膀上,闷声说:“我怎么可能不紧张。”
这是她往前迈的最大的步伐,比之前开煎饼摊要难百倍不止。
她已经签下了租房契约,每月都是十二贯钱的房租支出,除此之外,她还要雇佣女使、小厮以及帮厨,如此一来,这间小小的铺面,或许还要肩负起养活更多人的重担。
这些似乎都成了无形的压力,全部压在沈怜雪单薄的肩膀上。
但她并不肯退缩。
反而,或许是因为自己终于往前迈了这一大步,也或许是开一家食肆本来就是她的梦想,沈怜雪简直是斗志昂扬。
当梦想就在眼前的时候,没有人会想要退缩。
不过,现在家里只有她跟女儿,沈怜雪便也厚着脸皮,跟女儿撒撒娇。
沈如意被母亲逗得直笑,她用小肉手拍了拍母亲的肩膀,奶声奶气说:“不怕娘,我们一定会成功的,你有我呀。”
“悄悄告诉你,我还有好多菜色没给你说呢,”沈如意一本正经,“娘,放心大胆往前冲,团团永远跟随你。”
沈怜雪闷声笑了。
她抬起头,在女儿脸上亲了一下:“团团老板,感谢你的鼓励,感谢你的支持。”
沈如意也在母亲脸上亲了一下:“不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哦对了娘,要不我们再去定几张折叠桌椅,若是到时候生意好,就把桌椅摆到外面,蒸腾的火锅本来就容易吸引食客,这样岂不是更好?”
反正等到开张时,之前定好的棚架会提前摆放在门口,即便是冬日也能遮风挡雨,倒可以在门口摆桌。
刘二娘家生意好时,也经常在门口摆桌,往来食客若是瞧见,定会觉得这家口味好客人多,故而上门尝试。
这也算是做生意的诀窍了。
沈怜雪点头:“好,那后日让你丽婶婶去定桌椅,我们去买盘碗。”
沈如意道:“好!就这么定了。”
就在这忙忙碌碌之间,上元节悄然而至。
这日沈怜雪不出摊,让白柔儿自家去过节,也提前同李丽颜说好,自己要带沈如意去过上元节,让她自己热菜食来吃。
李丽颜心领神会,同沈如意挤眉弄眼,道:“哎呀呀,我是无人来陪,自得去求九娘子,看看大姐是否愿意收留我。”
沈怜雪微微挑眉,面色如常,笑道:“你也可以去余七郎茶坊,兼职一日,说不得能赚三五百钱。”
李丽颜笑着同她闹到一处,最后却说:“我可不兴跟以前那般,忙忙碌碌没个空闲,如此佳节,自要出去玩闹才是。”
沈如意踮脚,拍了拍她的胳膊:“孺子可教也。”
三人用过沈如意特地点名的油果儿配胡辣汤,沈怜雪就领着沈如意回了家中,开始给她打扮。
沈如意打扮可是分外用心的,她特地挑了带有小兔子绣纹的鹅黄锦缎袄子,下面是暖橘如意团花百迭裙,脚上踩了一双裴明昉才让人送来的牛皮靴,靴子上还缝了两个毛球,她一走就在脚跟处晃荡,非常之灵动。
沈如意穿好衣裳,沈怜雪便给她编好辫子,盘成圆髻,然后选了两只喜鹊登梅嵌白玉珠花给她左右配上,如此便捧着女儿的脸端详。
“好看吗?”沈如意笑着看母亲。
沈怜雪点点头,目光里很是欣慰,她道:“再给你眉心贴个梅花花黄,大抵就成了。
待到沈如意拾掇好,她又去给母亲挑衣裳。
沈怜雪近来虽还是穿自己买的那几件袄裙,但其实赵令妧命人送来的衣裳都是沈如意一套,沈怜雪一套,母女两个的衣裳还能配对,颜色都是一致的。
自然,料子也别无二致。
沈怜雪的手在那几件织锦袄裙上匆匆滑过,她倒是有些犹豫。
人人都爱美,沈怜雪也不例外,且今日这样场合,若是穿着寒酸,反而会惹人谈论。
沈如意坐在母亲身后,晃着脚丫看她:“娘,就穿鹅黄那一身,好看的。”
沈怜雪浅浅闭了闭眼睛,还是把这身袄裙寻出来。
她已经许多年未曾穿过这样鲜嫩衣裳,如此往身上比了比,都有些恍惚。
“哇,我的衣裳是小兔子,娘的是黄鹂鸟。
沈怜雪的衣裳自比沈如意的大几倍,衣服上的绣纹便更显精巧,上面的袄子绣的是枝头黄鹂,正在欢快鸣叫,下面的暖橘百迭裙也是如意团花纹,只不过裙摆做了一整圈卷云襕纹,走起来简直是波光流转,步步生莲。
沈怜雪一旦做出选择,便不再犹豫,她迅速换好袄裙,然后坐在了妆镜前,开始重新梳头。
“娘,今日戴这个簪子,跟团团的一样!”
赵令妧眼光极好,对衣食住行都很挑剔,她送来的衣服,鞋袜中衣甚至是腰带和玉佩都是一整套的,自然也不会少了头上的头面。
沈如意头发又松又软,戴不住又重又沉的首饰,赵令妧给她准备的都是绢花、发带和小发梳,沈怜雪却没这个顾忌。
搭配这套衣服的,也是喜鹊登梅,却是一支鎏金坠珍珠步摇。
沈怜雪原在沈家时,也无女使丫鬟伺候,她同母亲学得梳发手艺,倒是极为熟练灵巧。
既然要打扮,就好好打扮,否则遮遮掩掩,含含糊糊,也实在很没意思。
沈怜雪给自己梳好牡丹髻,又把步摇插戴在发髻之中,那一串圆润饱满的莹白珍珠便在她脸颊边晃荡。
沈如意立即趴在桌上,扭着头看母亲。
“哇,好漂亮。”沈如意想了想,又说,“比平时漂亮好多好多!”
沈怜雪瞥了她一眼,又从盒子里翻找出一对珍珠耳环,简单挂在了耳坠上。
她平日很少戴耳环,更沉一些的耳铛更是没有,刚一戴上还有些不适应,摸了一会儿才停下。
“我娘,仙女下凡。”沈如意在边上拍她马屁。
有道是女为悦己者容,对于沈怜雪或者李丽颜她们来说,悦己者就是自己,只有自己才知道如何让自己高兴。
如今对着镜子中明媚娟丽的自己,沈怜雪抿着嘴笑了:“就如此吧?家里也没胭脂水粉,便不上妆了。”
沈怜雪说着,让女儿过去看裴家的马车来没来,沈如意推开门出去,一眼就看到等在楼下的裴明昉。
“爹爹,上元佳安,”沈如意冲他摆手,“我们这就下去啦。”
裴明昉仰头看她,笑道:“慢着点,别跑。”
沈如意点头,回去叫了一声母亲,沈如意便穿好短靴,领着女儿出了房门。
往常的汴京,只要过了上元节,天气便会慢慢回暖。
今年的春日似乎来得格外早,白日里若是太阳高悬,定是温暖而舒适的。
当沈怜雪领着沈如意从楼上下来时,看到的就是呆愣在那里的裴明昉。
今日裴宰执要入宫伴驾,并未穿朴素常服,而是换了平日里宰执要穿的绛色官服。
官服颜色带了并不算明媚的红,却比他平日所穿青蓝颜色要亮堂得多,如此这一打扮,立即衬得他面如冠玉,眉目如画。
也因这绛色,把他皮肤映衬得更为白皙耀眼。
大抵因要出门,裴明昉未戴九梁冠,只戴了一顶朴素的青云冠,却把他棱角分明的脸全部展露出来。
沈怜雪的脚步微顿,而裴明昉也呆立在那。
两人的视线在和煦的春风和明媚的阳光下轻轻一碰,随即便跟随温柔的风儿飘走。
裴明昉先回过神来,他轻咳一声,努力克制自己的神情,拱手道:“沈娘子上元佳安,团团,上元佳安。”
沈怜雪也挺直腰背,端庄还礼:“裴大人,上元佳安,咱们这就走吧?”
裴明昉过来抱起女儿,一家三口往杂院门口行去。
“走,团团,”裴明昉换了个话题道,“今日你堂哥也来,可以带你好好玩一圈。”
沈如意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母亲,心道:他们这些大人,真的很不坦率。
她心里叹气,嘴上却说:“好,我要去看大瀑布。”
裴明昉的目光又不自觉落到沈怜雪身上。
他有一下没一下拍着女儿的后背:“好,我们去看大灯山。”
沈如意:“……”
沈怜雪:“……”
沈怜雪缓缓勾起唇角,浅浅笑了。
————
到了上元节这一日,汴京可谓是热闹至极。
甚至有从远郊县镇的百姓,大早起便拖家带口,往汴京赶来。
他们要看的就是瀑布、灯山以及御街上热闹的杂戏和与民同乐的官家。
裴明昉今日来得不早不晚,待接了娘俩来到御街前州桥处时,大约已经日上中天,御街上已游人如织。
马车只能停在御街之外,不能进御街。
裴明昉把女儿抱下马车,领着沈怜雪和裴安等人,一起往御街行去。
街上人声鼎沸。
沈如意最喜欢的就是年节时的汴京,人人都是喜笑颜开,兴高采烈,一起在各色的彩楼欢门和山棚前观看杂戏,把一年的欢喜都宣泄出来。
裴明昉抱着她,她能远远看到宣德楼后、禁中之前的巨大山棚。
山棚是由开封府所做,一般冬至后就开始搭建,年前便能搭完。
此时看去,山棚如同山峰一般高大巍峨,代表了一年的好年景。
沈如意指着前面:“爹爹,山棚上还有树木。”
裴明昉自是知道山棚如何模样,点头道:“愿大宋如松柏长青。”
她们随着人流往御街内行去,待来到白矾楼正店门前时,早早便有掌柜迎在门外,殷勤有礼地恭迎诸位王公贵族。
裴明昉那张瓷白如玉的面容一出现,立即引得掌柜往前走了两步。
然而当他看到裴明昉怀里抱着的小姑娘和身边跟着的妙龄女子时,不由又顿住了脚步。
若非他常年在此处当差,见惯贵胄家里私事,大抵这会儿脸上的笑容都要端不住,只能呆愣当场。
即便如此,掌柜说话声音也没往日利索,带着飘忽的意味。
“裴……宰执,公主殿下和小少爷已经到了,正在楼上等,您……和……可要上楼?”
裴明昉轻轻拍了拍女儿的后背,他面容淡然,说出来的话也异常镇定。
“这是我女儿,称她为小小姐便是,这位是沈娘子。”
如此说完,裴明昉便领着一众人直接进了白矾楼。
路过那掌柜的时候,沈如意还冲他甜甜一笑:“阿叔,早安。”
待裴明昉一行人走得瞧不见了,掌柜才撤了身边依旧惊呆了的小二:“这……刚裴相公说什么?”
小二结结巴巴:“说那位,那位小小姐是他女儿?”
掌柜:“哦。”
他说完,立即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脸,把那张圆润的脸打出一道红痕:“还不赶紧去把刚做的玫瑰牛乳羹端上去,小小姐肯定爱吃。”
掌柜的一通忙活完,才坐在那同心腹人力道:“莫非……裴大人看上了一个有了孩子的寡妇?”
他回忆了一下刚才那位沈娘子的面容,心中一凛,立即说了句:“罪过罪过。”
片刻之后,那掌柜嘿嘿笑起来:“裴相公这是老树开花啊,不容易,不容易。”
御街此处因临近禁中大内,因此不便设立过多商铺,如今只三五家大店的总店位于此处。
其中白矾楼和会仙楼皆立于此。
官家或者皇后偶尔馋了,便可从这两家叫酒菜入宫来吃,因离得近,偶尔入了宫中时菜还是热的。
会仙楼离得略远一些,裴明昉怕沈如意瞧不见山棚,便特地订了白矾楼的雅室。
白矾楼足有三层,左近又有三楼相向,其上有飞桥栏槛,明暗相通,珠帘绣额,灯烛晃耀。1
裴明昉在小二的引领下,一路顺着飞桥,来到另一处临御街的高楼,高楼最上有四间雅室,裴明昉定的就是其中名为鸣乔的雅室。
待到雅室门口,小二还未来得及敲门,门便被从里面打开。
“团团,来奶奶抱抱。”赵令妧身着一身公主吉服,头戴花钗冠,她也顾不上自己那板正笔挺的吉服,伸手就要抱沈如意。
沈如意却很懂事地没让她抱,只拍了拍她的手:“奶奶,我们里面坐下说话,衣服弄乱就不好看了。”
今日是大节庆,一会儿官家要出来与民同乐,这样的日子,作为大长公主的赵令妧和宰执的裴明昉必须要相伴在侧。
两人皆是隆重吉服,瞧着跟平日有很大不同。
待到一家人都在雅室中落座,李思静便去了窗边,把纱帘拉下:“小小姐,一会儿这里可以看外面景色。”
沈如意点点头:“谢谢李奶奶。”
赵令妧两三日没见到孙女,想念得不行,她眼睛一错不错盯着沈如意,嘴里念叨着:“这几日吃好了吗?睡好了没?”
沈如意回过头看赵令妧,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奶奶,团团吃得好睡得香,奶奶不用担心我。”
“不过奶奶有没有听话哦?”她眨巴着眼睛问。
赵令妧点头:“听话了,奶奶会听团团的话。”
沈如意这才满意,拍着她的手笑了:“奶奶好棒。”
祖孙两个说了好半天话,沈如意才伸手摸了摸赵令妧头上的花钗冠:“奶奶,好威风呀,真好看。”
赵令妧扶着头上的九株花钗冠,道:“好看是好看,就是太沉了。”
沈如意点点头,又继续去摸。
赵令妧道:“团团可喜欢,若是团团喜欢,回头也让人给你做一顶小发冠,咱们做珠花的,保准漂亮。”
出乎赵令妧的意料,沈如意这次却没要:“不用啦,太沉了,会压垮团团的,还是小珠花好看。”
赵令妧这才注意到孙女身上的衣裳鞋袜,她的目光满满都是欣喜:“还是我的眼光好,给你们娘俩挑的衣裳都好看,一穿到身上便立即不同了。”
沈怜雪刚进来只同大家都见了礼,这会儿听到赵令妧说起自己,便起身道:“多谢公主殿下操持。”
赵令妧摆摆手,扭过头去瞧她,脸上笑容更深,眼眸里皆是满足。
“我老啦,自己穿不了什么鲜亮衣服,家里除了小宫女们,就都是臭男人,哪里有我发挥的余地。”
“还好有你们娘俩,我才能可劲儿折腾一下,若非如此,衣裳做出来没人穿也都浪费,折腾都不想折腾了。”
她说得颇为真情实感,沈如意立即打蛇上棍:“奶奶,团团让你尽情发挥,是不是很高兴?”
赵令妧道:“高兴高兴,今日我就给你们带了新衣裳,一会儿看看喜不喜欢。”
她匆匆同孙女说几句话,就得先行进宫去。
裴明昉在边上叮嘱侄子,又把裴然和彩云留下,这才陪着母亲离开白矾楼。
待到他们母子两个走了,坐在一边的裴少卿才如同没骨头一般弹软在椅子上:“可算走了。”
他身上无官职,今日自然不用进宫。
裴少卿瘫了一会儿,便对裴然道:“让他们先上些冷食点心,一会儿再上热菜。”
彩云便赶忙上前,把桌上早就准备好的桂花露取出,给三人一人倒了一杯,然后便从桌上取来橘子,在一边剥起来。
“小小姐,这橘子是咱们自己带来的,是今年的供果,酸甜可口,一会儿您尝尝是否喜欢。”
彩云是所有宫女里最懂事的,赵令妧如今出门也会带她,倒是很会办事。
沈如意甜甜冲她笑:“谢谢彩云姐姐。”
彩云笑容温婉,她把桌上的果碟点心调换了一下位置,给沈怜雪那边换了她爱吃的玫瑰酥和烤银杏,给沈如意换的是橘子和梨。
沈怜雪倒是没阻拦彩云侍奉沈如意,但她自己取了橘子,慢条斯理剥起来。
裴少卿叹了口气:“小堂妹,本来今天大哥哥要吃青梅酿的,这会儿吃不了了。”
他如此说着,还是坐到了沈如意身边,问:“你怎么补偿我?”
沈如意眼睛一转,她让彩云帮她把瓜子碟取过来,然后开始用钳子捏瓜子。
“我给大哥哥剥瓜子?”
裴少卿好笑地点了一下她的头,取过瓜子碟自顾自给她剥起来。
“你啊,是个小福星,”裴少卿道,“我也沾了你的光,若是往常,奶奶和二叔保准不关心我在哪里看戏,他们两个进他们的宫,我就只能在人群里挤了。”
沈如意被他挤眉弄眼的样子逗笑,说:“人群里挤也好,在楼上看戏也好,都体会一下嘛,都是……人生?”
裴少卿被她的话逗得哈哈大笑。
“团团妹妹,厉害啊,”裴少卿拍了拍她的头,“真是比二叔还有思想,每次同你说话,我都颇有感悟。”
他如此说着,脸上笑意渐收,缓缓闭上眼睛。
沈如意看了看他,不解地望了一眼彩云。
彩云小声道:“小少爷有新灵感,要写新诗了。”
沈如意惊呆了。
写诗原来是这么容易的事吗?
裴少卿闭目酝酿之时,彩云已经麻利地给他铺好纸张笔墨,待到裴少卿再睁开眼时,他眼中流淌着前所未有的光辉。
裴少卿拿起笔,大笔一挥,开始潇洒而书。
沈怜雪跟沈如意都是第一次看人当场作诗,不由很是好奇,她们安静坐在一边,看裴少卿一气呵成,转瞬功夫便写完一首诗。
裴明昉自觉写得很好,他正待同小堂妹显摆自己的大作,便听到雅室之外突然一阵喧闹之声。
仿佛有数人在门外说话,可谓是莺歌燕语,环佩琳琅。
沈如意见堂哥停住了,便也扭头看向房门。
就在这时,一道温柔的女声响起:“茵妹妹没来过白矾楼吧?今日是王爷怜惜,把咱们几个都带出来,你若是不懂白矾楼的规矩,便多问问其他姐妹。”
她这话一说完,其他几个“姐妹”便都娇笑起来。
这时另一道熟悉的嗓音回了话:“好的,王妃,我如今刚做侧妃,确实诸事不通,你是长姐,自要教导妹妹。”
那女子道:“以后有事,我定会先问姐姐,让姐姐替我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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