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若木桩。

    号外是昨天早上失踪的,我们已经离开那个营地,在罗布泊上行驶了两天,他怎么可能找到我们?

    难道我们一直在绕圈,并没有走出多远?

    我喊了一声:“号外!”

    浆汁儿一下就蹦了出来。

    张看着号外也一脸迷茫。

    号外“扑通”一下坐在地上,说:“水给我水”

    四眼把两只前爪搭在号外的后背上,使劲地舔他的脑袋。我发现,他的脑袋上凝着黑红色的血痂。

    浆汁儿赶紧拿来一瓶矿泉水,递给他。他咕嘟咕嘟地喝光了。

    大家都纷纷跑出来。

    孟小帅扑上去,一下抱住了他,眼泪流下来。

    我说:“你去哪儿了!”

    号外说:“我也不不知道我去哪儿了”

    我说:“你怎么能不知道呢?”

    号外说:“我听见沙沙尘暴来了,声音那么吓吓人,就跑出去看,结果帐帐篷倒了,我就晕晕菜了。”

    我说:“然后呢?”

    号外说:“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躺在一个沙丘旁,营地不见了”

    我说:“你被刮飞了?”

    号外说:“不知道哇,反正我全全身痛死了。”

    我说:“那你怎么找到我们的?”

    号外说:“我兜里有个电电波追踪器,循着信号才找到你们。”

    张说:“是不是该放开我了?”

    四眼还在跟号外粘糊,号外推开它,转头看了看张:“他他怎么了?”

    我对张说:“你的嫌疑并没有解除,老老实实地呆着。”

    张说:“你会很尴尬。”

    我不理他,对号外说:“白欣欣失踪了3个多小时,我怀疑被他杀了。”

    号外再次看了看张,瞪大了眼睛。

    我说:“那双鞋子怎么不见了?”

    号外说:“你让我保保管的那双?”

    我点点头。

    他说:“我不知道哇!”

    我说:“不管它了,你来就好。”

    然后,我对布布说:“你给号外拿点吃的,他肯定饿坏了。”

    号外说:“布布,快点儿!”

    布布给号外拿来一堆熟食,他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等到他吃完之后,我才对他讲了目前的处境,他瞪着我,眼神迅速黯淡下来。

    我说:“从今天起,你要天天用电台呼叫,看看能不能跟外界联系上。”

    大家帮号外搭起了帐篷,他搬了他的电台,继续捣鼓。

    我站在他旁边,希望出现奇迹。

    他把电台调到发射状态,开始喊话,他虽然业余,但比我专业多了:“cqcqcq,这里是bg0,我们被困罗布泊,收到请答!完毕!”

    然后,他把电台转入接收状态,等待。电台传出电流杂音,没人应。

    我发现,他坐在电台前呼叫的时候,一点都不结巴。

    我问他:“cq什么意思?”

    号外说:“广广泛呼叫啊。”

    我又问:“bg0呢?”

    号外说:“b是中国大陆,g是我的电台等等级,0是新疆,是我我的代号。”

    他连续呼叫了多遍,终于说:“周老大,始终没没人应,怎么办?”

    我说:“我怀疑这个地方根本没信号”

    他说:“可是,我听听到过一个求救的声音啊!”

    我说:“我也收到了。”

    他说:“是不是那个什么骑骑兵?”

    我说:“很可能,这个地方只能收到这个地方的信号,跟外界是隔绝的”

    他说:“不不可能啊。”

    我说:“经历了这么多怪事,我告诉你,没什么不可能。你休息吧。”

    这时候,我听见外面有人喊:“白欣欣!”

    我一步就跨了出去。

    白欣欣!

    白欣欣来了!

    他的表情牛哄哄的,好像刚刚去了趟厕所。

    我打量了他一下,衣服整齐,没看到厮打的痕迹,更没有血。

    魏早问他:“白欣欣,你去哪儿了?”

    他说:“我去追个东西。”

    魏早又问:“你怎么才来呢?”

    他说:“你妹!迷路了。幸好看到了车灯,这才走来。”

    他看到了张,然后对我说:“靠,你们对张开堂问审了?”

    浆汁儿站在我旁边,又重复了一遍那两个字:“呵呵。”

    我尴尬极了,走过去,为张解绳子,徐尔戈系得还真紧绷,都是死扣儿,半天才解开。

    我轻声说:“对不起,张。”

    我以为他会暴跳如雷,没想到,他很平静,说:“其实,这个团队有了你,才让我感觉到挺安全。误会很正常。我只想再一次告诉你,我,是个警察。”

    我拍拍他的肩,使劲点点头。

    然后,我问白欣欣:“你跑出了多远?”

    白欣欣说:“黑灯瞎火的,只顾追它了,没注意。本来张和我一起撵的,跑着跑着头看,他不见了。”

    我说:“我不是说过吗,不要离开营地太远,罗布泊不明不白地失踪过很多人了。你看看大家,都没睡,急坏了。”

    白欣欣说:“它很像野骆驼,我只想着确认一下,到底是不是。如果这地方真有动物,等我们到了弹尽粮绝的时候,可以逮它们,吃肉喝血。”

    我说:“你看清了吗?”

    白欣欣说:“说起来很奇怪,开始的时候,我看见它四蹄着地朝前跑张,你不是也看见了吗?”

    张说:“应该是,我听见蹄子的声音了。”

    白欣欣说:“当时太着急了,我们带的手电筒怎么都不亮了,就那么摸黑追。它跑着跑着,好像直立起来了,用两只脚朝前跑了!”

    天!

    人类用几百万年才从爬行变成直立,这个活物几分钟就完成了?

    我说:“你确定那不是一个动物?”

    白欣欣说:“动物会站起来跑吗?”

    我说:“你确定那不是一个人?”

    白欣欣说:“哪个人能在地上爬那么快!”

    他说的也对。

    我忽然想到,这个活物的心律会不会每分钟600次呢?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里我一阵恶心。

    张走到了我旁边,说:“周老大,现在你知道我没问题了,把刀子还给我吧。”

    我摇了摇头。

    他说:“你还不信任我吗?”

    我说:“还是放在布布那儿。”

    他想了想,小声说:“魏早那儿还有一把。”

    我说:“我会跟他要。”

    我把口袋里的刀子掏出来,交到了布布手上,然后对魏早说:“你的那把也交给布布。”

    魏早想都没想,就把刀子交了出来。

    我们躺下之后,已经是凌晨2点多了。

    浆汁儿把睡袋移到了我旁边,她很快就睡着了,听得出来,她睡得很香。

    我很快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隐隐传来争吵声,把我弄醒了,我使劲听,声音来自徐尔戈和孟小帅那顶帐篷。

    难道徐尔戈又不靠谱了?他不像那种管不住自己的人啊。

    作为男人,我突然感到很不好意思。

    一个漂亮女孩出现在团队中,就像滚来了一只香甜的桃,四周每个男人都变成了猴子,看着这只桃流口水,流就流吧,偷偷擦掉就完了,却控制不住,纷纷去咬,一个个被桃胡硌了牙,哇哇乱叫

    听了一会儿,似乎并不像我所猜测的,他们仅仅是争执,我还听见孟小帅好像哭了。就像在家的时候,听见邻居两口子吵架。

    这两个人之间发生什么了?

    浆汁儿也醒了,她迷迷瞪瞪地嘀咕了一句:“祸水!”

    我小声说:“你睡你的,我去看看。”

    然后,我悄悄爬起来,光着脚溜出了帐篷。

    他们的帐篷里亮着应急灯。

    我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贴在帐篷上听。

    孟小帅说:“你死了这份心吧!”

    徐尔戈沉默着。

    孟小帅又说:“我可能接受徐尔戈,也可能到过去,接受徐平,但是我绝不可能接受披着徐尔戈人皮的徐平!恶心!”

    我听傻了,这两个人的关系很深!

    徐尔戈终于喊叫起来:“为了你,我差点死了!你怎么这么狠啊!”

    孟小帅说:“那是你的事儿,与我无关!”

    衣舞的帐篷传来声音,我转脸看去,衣舞披着披巾走出来。她也被吵醒了。

    我把食指竖在了嘴上。

    她没有出声,轻轻走过来,跟我一起听。

    徐尔戈哭起来,哭得像个小孩,很伤心。

    孟小帅说:“像个男人好吗?”

    徐尔戈继续哭。

    孟小帅说:“你再这样,我去房车了?”

    徐尔戈还在哭,渐渐泣不成声。

    孟小帅“啪”一下关了应急灯,躺下来。

    帐篷里终于变得安静了,只听见徐尔戈在一下下抽搭。

    衣舞再次无声地笑起来。

    我朝她摆摆手,然后一步步后退,衣舞也笑着离开了。

    我到了自己的帐篷,浆汁儿问:“她又被人摸了?”

    我说:“听不清。”

    浆汁儿说:“狐狸精。”

    我说:“不要这么刻薄。”

    浆汁儿说:“我忘了,你也是被狐狸精蒙住眼睛的一个。”

    我说:“我在幼儿园就谈女朋友,看女人,咱像孙悟空的火眼金睛一样犀利,怎么可能被蒙住眼睛!”

    浆汁儿说:“拉倒吧,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就傻傻地盯上了她的胸,当我不存在?男人平时是孙悟空,一见到美女就变成猪八戒了。”

    突然,帐篷外传来衣舞的叫声:“周老大”

    我退出帐篷走过去,衣舞打开了应急灯,低头看着睡袋,表情很惊诧的样子。

    我说:“怎么了?”

    她说:“那个小孩不见了。”

    我猛地转过身四下看了看,这个世界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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