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晴和,草原上牛马成群,穿过热闹的民居,在草原边缘的一处旧毡包里,有几名大汉守在毡包旁,正吃着羊肉,谈着什么。

    “可惜那个女人跑了,要不长得还真是水灵,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哼,还不是怨你,被她的美色迷了眼!”

    男子一听,气势汹汹地站了起来,“你就全怪我?要不是……”

    男子的声音戛然而止,长箭穿过他的躯体,露出红色的箭头来。

    “嘭”地一声,男子骤然倒下,他对面那人立刻发出大吼了一声,顿时所有大汉都开始警觉起来,躲在毡包后面查看敌情。

    有一批人从不远处的树林冲出,穿的竟是盔甲!

    “是军队!是军队!快跑啊!”

    一匹红鬃烈马仿若离弦之箭自军队中飞射而出,健硕的马身被日光镀上金边,马上伟岸的身姿隐约可见。

    厄罕提着弯刀,干脆利落地砍去一人脑袋,血液飞溅,落在姜玥衣袖之上,姜玥尖叫一声,缩进背后的厄罕怀里。

    厄罕狠厉的作风激怒了贼人,竟有人用一把匕首刺马身,马痛得哀嚎一声,轰然倒地。

    厄罕抱住姜玥的腰,飞身而起,落在地上斩下一人首级。

    “小心!”

    姜玥反身想替厄罕挡住一刀,厄罕抱紧她,往后一倒,那刀只削了姜玥一缕长发,便止于空中,持刀贼被士卒一刀贯穿胸口,倒地而亡。

    乱局只维持了片刻,便很快被平定了,几名贼人被摁在地上,而姜玥还惊魂未定地躺在厄罕身上。

    女子发间馨香在鼻下飘忽,厄罕挑眉道:“躺够了吗?”

    姜玥登时惊慌失措地爬了起来,羞怯地看着起身的厄罕,“对、对不起……”

    厄罕未多言,只对下属道:“把他们压回去!”

    “是!”

    姜玥冲进毡包,与里头的姑娘们抱在一起啼哭起来。

    厄罕审视般看着几名女子相拥而泣,却未见异常。

    “王子,他们确是黑贩子,并未受过专门的训练,不是军士。”

    厄罕看着姜玥的背影,双眼微眯,“嗯。”

    厄罕并未把所有女子都带回营帐,只是吩咐人看着,只把姜玥带了回去。

    姜玥跪在地上,一把匕首丢在她面前。

    “该是你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姜玥泪满盈眶,豆大的泪珠沿着脸颊而下,她颤抖着手,艰难地将匕首对准自己的心口。

    她狠狠一闭眼,用劲将匕首刺向自己,然而却在刺入的那瞬止住,她睁开眼,见厄罕弯腰握住她的匕首,匕首划伤了他的手掌,滴下血来。

    姜玥水灵灵的眼睛里布满惊慌,她失措地松了手,“我、我……”

    厄罕扔掉匕首,直起身来,“还不替我包扎?”

    “啊?是,是……”

    她站起身来,在营帐里慌着步伐,左瞧瞧右看看,却不知该上哪找药箱。

    她慌乱的模样让厄罕觉着分外好笑,他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姜玥被这一笑羞红了脸,低着头不敢说话。

    厄罕也不逗她,扬声道:“来人,取药箱。”

    药箱被取了来,姜玥率先接过药箱,却看不懂里头的药名。

    厄罕将需要的伤药一瓶瓶取出来,“这是清理伤口用的,这是伤药粉,最后包扎起来便可。”

    姜玥低眉顺眼,“是。”

    她按着厄罕所言的步骤一步步做,怕他疼,还一面吹着伤口,粉嫩的唇撅着,看上去软糯得很。

    脸颊忽然被捏住,粉嘟嘟的脸颊比厄罕的手掌都小。

    厄罕微一皱眉,好小的脸。

    姜玥一惊,慌乱地抬了眼。

    厄罕抬眸对上她的眼,被她这般眼神瞧着,竟觉心口滚烫,生了点旖旎心思。

    “王子,王后请您过去。”

    营帐外有人在传话,厄罕收回心神,松开她的下颚,故作平静道:“扎好。”

    姜玥立刻垂眸,声音微颤道:“是、是。”

    包扎完毕后,厄罕起身便走,“你留在这。”

    姜玥立刻应声道:“是。”

    营帐的帘子掀起又落下,姜玥眼中的羞怯退了去,只余一片冷静。

    落崖假死骗过萧宴,接着又故意落入黑贩子之手骗过厄罕。

    她的计划正在一步步地顺利进行。

    姜玥稍稍抬眼,眼中锋芒毕露。

    哪怕厄罕并未完全信她,但她只要留下来,便有机会找到陆沉青。

    厄罕被红娘子唤去,一进营帐,便瞧见那日在苍麻河被救起来的女子依靠在榻边,红娘子正亲自为她喝药。

    他瞳孔微震,脚步不由自主地放轻,生怕惊碎了这场梦。

    “来了?”

    红娘子回身看他,但他的视线仍不能离开姜姝的脸。

    “她……”

    姜姝抬眸,毫不躲闪地对上他的眼。

    先一步移开目光的,竟是厄罕。

    红娘子弯了唇,“娘娘,您身子骨还弱,先歇会吧。”

    姜姝收回视线,“嗯。”

    红娘子起身,行了大徽礼,双手叠于腹前,微微躬着腰退了出去。

    厄罕瞧了姜姝一眼,跟着红娘子离开营帐。

    帘子刚落下,厄罕便急道:“萨仁,这是……”

    红娘子眼里含着泪光,却又有难掩的笑意,“我请了巫医来看,他言,这或许便是传说中的合魂症。”

    “合魂症?”

    厄罕面露惊诧,他听说过这个病症,据说百年前也曾有人得过,那人时常会梦见自己的前世,以至于陷入梦境无法自拔,最后无法分清前世与现世,致使其人疯疯癫癫。

    “她会不会也……”

    红娘子握住他的手,“放心,我早有应对。我未曾同娘娘道出真相,你只消说,娘娘是借尸还魂即可,其余的莫要多说,省得娘娘混乱。”

    厄罕应声道:“好。”

    “那我……”厄罕回首瞧了眼营帐,又眼巴巴地看着红娘子。

    红娘子嗔了他一眼,对他的心思心知肚明,“去吧。”

    “是!”厄罕扬了笑,立刻回身进了营帐。

    然而在厄罕转身之际,红娘子瞬间失了笑意。

    -

    夜渐渐深了,账内也昏暗下来,厄罕回来时,特地问了门外看守的士兵,士兵皆言姜玥未曾离开。

    厄罕悄然掀了帘子,皎洁的月光跳进帐内,落在姜玥安静乖巧的睡颜之上。

    厄罕借着月光打量她,他总觉着,在她看似乖巧柔弱的面容之下,还有一身叛逆的反骨。

    倒是与画上那人给他的感觉像极了。

    厄罕微微皱眉,忽然便想起了今日相处的姜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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